戚元正就是其中之一,他本不姓戚,他是個大明将士遺孤。
當年戚金帶兵之時在路上遇到餓暈過去的他,戚金救了年僅十三歲的戚元正。
從此,戚元正開啓了他的從軍生涯,跟着戚金南征北戰。戚金給他起名叫元正,意思是讓他做一個正直的人。
大淩河,戚金的浙兵幾乎全軍覆沒。當時年僅十五歲的戚元正,被戚家軍拼死保護了出來。
作爲戚家軍最小的成員,将士們不忍讓他就此戰死。一路上,他們拼死護送。以至于後金兵開始以爲,戚元正是某個重要将領。
殊不知,這些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戚家軍,他們隻是想讓大明留下最後的戚家軍骨血。
就這樣,戚元正在九死一生中活了下來。他一閉眼,就是大淩河一戰中,那些拼死保護自己的同袍。
這也是的戚元正對建奴恨之入骨,他繼續留在了遼東,重新組織起來這支不到三百人的戚家軍。
此時戚元正手裏的這支戚家軍,已經和傳統意義上的浙兵沒有多大關系了。
這支戚家軍,都是一群敢死之士。戚元正說動洪承疇,自遼東各營中選拔不怕死的猛士。
其中,許多人都是戰争遺孤。他們對建奴恨之入骨,是建奴的入侵使得他們家破人亡。
于是,這幫身負國恨家仇的猛士,加入了戚元正的隊伍。
整個遼東都知道,怕死的人不配進戚家軍。從整個遼東數萬将士選出來的不足三百人,他們一頭紮進了海棠山。
洪承疇看到的,就是海棠山這裏的戰略意義。若是有一支明軍駐紮海棠山,清兵再攻打錦州的時候就會如鲠在喉。
海棠山的明軍可以不斷滋擾清兵的後勤辎重,尤其是關乎大軍的糧草。一旦糧草被劫或被燒,圍困錦州計劃就會泡湯。
臨行之前,洪承疇就找過戚元正談話:“此次海棠山之行兇險萬分,你們确定還要去麽?”
戚元正目光堅毅:“末将隻要一閉眼,眼前全是屍山血海,還有昔日同袍的音容笑貌。還有,就是血海深仇!總督大人,末将手下的将士,他們的家人皆死于建奴之手。我們這一去,就沒打算活着回來。我們隻是想讓建奴知道,大明,鐵骨猶在,山河猶在。”
洪承疇也不禁感動,親自爲這群敢死之士踐行。
梨花寨,這裏曾經是一處山寨。後來被遺棄,此時戚元正帶着部下駐紮在了這裏。
将士們加固着寨門防禦,實際上也沒有什麽好加固的。這裏隻能依仗地勢優勢。至于這個寨子,敵人攻上來的時候,防禦功能并不大。
”大丈夫,全忠孝,君父之雠急當報;
永芳叛,建酋暴,遼陽豈肯真降盜,
何不乘機裏頭鬧,生當封侯死立廟。
大丈夫,辯華夷,建酋左袵言侏漓……”
軍中,有人開始在唱起遼東民謠。說的是大明百姓抵禦建奴,不肯做亡國奴的心态。
又有人跟着唱起“男兒漢,保家園,不剃頭發不留辮……
頭可斷、血可流,漢兒不做亡國奴……”
“報,報戚将軍,建奴來了。西北方向,人數大約兩千人!”
很快,就有手下哨兵來報。梨花寨西北方向,發現清軍騎兵。
戚元正冷笑一聲:“終于來了,備戰!”
二百七十八人,迅速組成防禦陣型,他們守住各處要塞,淨待敵人來功。
戚家軍麾下将士嶽中全和韓英,二人在第一道防線。他們,迎頭撞上的正是建奴先鋒。
“好家夥,大手筆,來這麽多人,看來這次建奴是急眼了。”看着滾滾煙塵中的滿清騎兵,嶽中全他們躲在第一道防線的石林中,不由得歡喜道。
旁邊韓英“哼”了一聲:“來的正好,這幫雜碎,今日要他們有來無回。”
嶽中全點點頭:“不可輕敵,告訴兄弟們,聽我号令行事。”
輕弓,機動靈活,射程雖然近,可适合打伏擊。
蘇哈侖是滿清猛士,以作戰勇猛著稱。他一直都是跟随八旗兵作戰,這次,自己小試牛刀的帶着兩千騎兵,去海棠山滅掉這股明軍,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所以,這次蘇哈侖壓根就沒有當回事。一支二三百人的明軍,連個斥候都算不上。打他們,這也太欺負人了。
什麽戰術戰略,壓根用不上。直接帶人一下子蓋過去就行了,速戰速決,即刻解決戰鬥。
前面是一片石林,前方的滿清騎兵暫時放緩了速度。他們已經隐約看出,此地有些不妙。
石林山巅,非常适合打伏擊。這個時候若是明軍在此設伏,倒是頗爲棘手。
“咱們回事,爲何不前進!”蘇哈侖縱馬上前,忍不住罵道。
“蘇哈将軍,您看。”一名清兵,揮鞭指着四周的山巒。意思是,這裏有埋伏怎麽辦。咱們這麽貿然一頭紮進去,怕是有些兇險吧。
蘇哈侖從來都不是有勇無謀之輩,他看了下四周的情形,立即指揮部下:“上滕盾!”
清兵之所以能夠縱橫遼東,不是沒有一定道理的。除了明軍的戰鬥力低下,軍備松弛之外。這些清兵的戰鬥力,确實是強悍無比。
他們真正做到了令行禁止,随着蘇哈侖的一聲令下,手下清兵将士紛紛将馬背上的滕盾跨在左手,右手提着馬缰,做出防禦陣型。
這需要平日嚴苛的訓練,論單兵戰鬥力,這些清兵真的吊打明軍。這一點,是不得不承認的一個事實。
明軍,在太祖朱元璋或者成祖朱棣手裏,是一支戰無不勝、所向披靡的軍隊,那個時候北方的遊牧民族,是被明軍吊打的。
可是,一旦過上了安逸的生活,軍備都會立刻松弛下來。曆朝曆代,莫不如是。尤其大明朝,經過二百餘年的洗禮,大家都習慣了安逸。
《團長》裏有段話說出了我們的缺點,命都不要,就要安逸。死都不怕,就怕不安逸。這個多年被人盯死的死穴,一打一個準。
在大明也是一樣,甚至于包括朱慈烺。或者說,這是人類共有的通病。
什麽時候你不再貪圖安逸,什麽時候你未雨綢缪事無巨細,這個民族就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