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沒有朱慈烺的吩咐,是沒有人敢擅闖他的寝殿的。還有就是,東宮的宮人們個頂個的懶,他們巴不得不去伺候這位小太子。
而豆花不但沒走,她直接放下水盆,過去要脫朱慈烺的靴子。
朱慈烺大驚:“你做什麽,本宮說了不用你,你且出去吧。”
誰知,豆花兒一聽,居然噗通一聲跪下,眼淚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朱慈烺吓了一大跳:“你這是做什麽,快、快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爲本宮欺負你呢。”
“殿下是不是嫌棄奴婢伺候的不好,奴婢不能盡心的伺候主子,都是奴婢的錯。奴婢深受皇後娘娘的囑托,一定要伺候好殿下。若是殿下執意不肯讓奴婢伺候,就、就把奴婢趕出去吧。”說着,豆花兒低聲哭泣了起來。
朱慈烺真是無語至極,綠茶,這妥妥是一隻綠茶心機表啊。這女孩年紀不大,居然如此功于心計。拿皇後來威脅自己,而且還裝的特無辜。
朱慈烺心底有些厭煩起來,可他并不想揭穿對方的心機。她是爲了上位也好,爲了取得周皇後信任也罷。這也算是人之常情吧,畢竟,想在後宮中生存,小白鼠是不可能活下來的。
“行了行了,别哭了,本宮答應你,答應你還不行麽。”朱慈烺妥協了。
豆花兒立刻破涕爲笑,她細心的脫下朱慈烺的靴子,然後給他洗腳...
其實,朱慈烺有些誤會她了。豆花兒是很聰明,可并不是朱慈烺認爲的什麽心機表。她既然答應了周皇後,就一定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至于是不是将來能夠在後宮宮女中平步青雲,并不能繼續受到周皇後器重,她并沒有想這麽多。
當初,她能深受尚儀局的淩菲器重,最重要的就是豆花兒的人品過關。剛進宮的宮女是需要考核培訓的,而淩菲給了豆花兒很多極難的考驗。别的同伴在出事的時候恨不能将自己推脫幹淨,唯獨豆花兒肯爲幾個同伴背鍋。而且,豆花兒的求生欲很強,她還會耍一些小聰明。
這讓淩菲很是滿意,隻有這樣的人能在宮中活的久一些。太善良的,要麽被欺負要麽被陷害。太心機的,要麽惡毒要麽自私。
而豆花兒雖然也會耍心機,可她本性是善良的。這一點最重要,不然一個小小的宮女,進宮僅僅三個月,怎麽可能進的了乾清宮做事。
豆花兒服侍的極爲細心,這倒是讓朱慈烺有些不自在。雖然他是太子,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可朱慈烺依舊是有些不習慣,實際上是很不習慣。
在皇宮,作爲一個皇帝。比如說崇祯,沐浴更衣,吃飯出恭,都有專門的人伺候。
出恭的時候,也就是我們說的上廁所。坐在馬桶上的崇祯,身邊都是站着小太監細心伺候的。這就是皇帝,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實際上,皇帝是最沒有隐私可言的一類人。隻不過,皇帝的隐私沒有人敢宣揚罷了,除非不怕夷平九族。
豆花兒給朱慈烺洗了腳,又用柔軟的毛巾給他擦拭幹淨:“太子殿下,時辰不早了,您該歇息了。”
朱慈烺略顯尴尬的“嗯”了一聲:“以後,我書房的東西你不要亂動。”
這間書房,是朱慈烺的研究所。雖然,目前爲止他還沒有研究出什麽像樣的東西來。書房更像是一個實驗室,到處都是瓶瓶罐罐各種不知名的液體固體一大堆。書房淩亂而忙碌,地闆都扔滿了紙屑。
宮人們來打掃的時候,也僅僅是掃掃地。而豆花兒一來,将書房所有的東西都擺放的整整齊齊。桌子書架,都擦的一塵不染。
豆花兒有些委屈的噘着嘴,看樣子又要哭。朱慈烺着實無奈,隻好使勁拍了拍額頭:“得得得,我是說,我桌子上的這些東西你不要動。你也不懂,這些瓶瓶罐罐很危險的。你願意打掃,就把地好好掃一下就行了。别的,本宮是要用的。”
豆花兒這才展顔一笑:“是奴婢無知,奴婢知罪了,下次奴婢隻打掃地上的東西。”
說完,豆花兒抿嘴笑着翩然出殿。朱慈烺有些發怔,母後啊母後,你怎麽派來這麽個小丫頭。堂堂的東宮太子,居然被一個小宮女給收拾的服服帖帖,朱慈烺有些苦笑着搖搖頭。
第二日,朱慈烺還在呼呼大睡。被子早就被他一腳踢到腳底,朱慈烺的睡姿也絕算不上文雅。他四仰八叉,枕頭早已偏離原來的位置。
朱慈烺斜趴在床上,還正做着美夢。今日無甚功課,倒是可以睡個大懶覺。
這個時候,是沒有宮人敢過來打擾的。太子爺可是有起床氣的,搞不好會狠狠收拾你一頓。
唯有豆花兒不怕死,她已經來過七次了。每次,都是被三喜和旺财幾個小太監,驚恐的勸了回去。
“我的姑奶奶,可不敢。”
“算了算了,豆花兒姑娘,你剛來鍾粹宮不懂。太子殿下這個時辰是不能起床的,再等等,再等等。”
豆花兒急的一跺腳:“再不起床就日曬三竿了,你們怎麽能這樣縱容太子。”
東宮幾個小太監面面相觑,誰敢去叫太子,不想活了?
豆花兒不想活了,還沒等衆人阻止,她就推門而入:“太子殿下,該起床了。”
三喜他們吓得不禁往後縮了縮,趴在寝宮門口,露出一個個小腦袋。他們都感覺頭皮發麻,不知道殿下醒了之後豆花兒接下來會面臨什麽樣的懲罰。
朱慈烺的起床氣尤爲嚴重,作爲一個亂世中的太子,睡覺睡到自然醒大概是唯一一件能令自己欣慰的事了。連這點權利都被剝奪的話,哼哼...
果然,朱慈烺憤怒的睜開眼睛,門口的太監們吓得禁不住一個哆嗦。
可看到是豆花兒的時候,做出來的憤怒的目光逐漸變得柔和起來:“什麽時辰了?”
豆花兒沒好氣地:“太子殿下,都卯時已過,快辰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