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的是,我們這位太子爺的手,還握着旁邊一位高貴典雅的娘娘。而這位娘娘,乃是我大明朝地位最尊崇的懿安皇後。先帝爺的皇後,張嫣。
張嫣生平最恨的就是作威作福的太監,當年魏忠賢權傾朝野。他和客氏獨霸前朝與後宮,二人狼狽爲奸,将大明禍亂的腥風血雨。
而魏忠賢生平最怕之人,就是這位懿安皇後張嫣。當時的張嫣是天啓皇帝的皇後,她時不常的就把魏忠賢提過去一頓臭罵。
吓得魏忠賢戰戰兢兢,不敢發一言。
怎奈木匠皇帝朱由校太過寵信魏忠賢,張嫣雖有心除掉這個魏忠賢,可終究是有心無力。其實張嫣當時的處境已經很危險了,她得罪了魏忠賢,魏忠賢又何嘗不想除掉她。可張嫣還是毅然決然的與魏忠賢作對,在魏忠賢獨霸朝綱的時代,大概皇後張嫣也是唯一的一股清流了。
張皇後經常勸谏天啓皇帝,期望天啓能“遠小人而近賢人”。從張嫣那邊看,魏忠賢就像是秦代的趙高,是一個陰險的閹宦。有一次,天啓帝去見張嫣,見桌上一本書,便問:“什麽書呢?”
張嫣不卑不亢的回道:“《趙高傳》。”
明代内宮後妃,所必讀之書是明太祖朱元璋命儒臣編定的《女誡》,其要義即禁止後宮幹政,《趙高傳》之類的史書并不是宮中後妃所必讀或應當讀的。張嫣此舉自然大有深義,即想以趙高來譬喻魏忠賢來提醒天啓。怎奈熹宗當時的反映是“嘿然”,不吭聲。
天啓三年,張皇後懷有身孕,突然腰痛,要找一個會按摩的宮女來按摩。客氏害怕皇後産下皇子,出了個主意,讓魏忠賢安排自己的人冒充,在爲皇後撚腰的時候故意重手捶打。緻使張皇後生下死胎,即懷沖太子朱慈燃。張皇後自此再未生育。這一事,後來成爲楊漣彈劾魏忠賢的第十條罪狀。
所以,張嫣生平比誰都痛恨這些吃裏扒外,耀武揚威的狗太監。今日不湊巧,撞倒自己手裏,算他們倒黴。
要命的是,萬琛适才還在大放厥詞。口口聲聲的貶低鍾粹宮,一個東宮太子,豈能容你一個狗太監如此嚣張。
看到怒容滿面的太子爺,和一臉冰冷的懿安皇後。幾個太監立刻吓得跪地,來福也吓得跟着一起跪下:“奴婢叩見懿安娘娘,叩見千歲爺!”
這二人卻并不領他們的情,朱慈烺依舊冷冷的說道:“劉伴伴,本宮跟你說話呢。人家都欺負到門上來了,說你是鍾粹宮的小太監。怎麽,言下之意是咱們鍾粹宮的人就不配在宮中指使别人了?”
萬琛吓得一個哆嗦:“奴婢該死,奴婢絕無此意。千歲爺饒命,奴婢知錯了。”
朱慈烺聲色俱厲:“人家讓你打就給我打,不敢下手的人就别在我鍾粹宮混!”
有太子爺撐腰了,劉來福那裏還跟這群王八蛋客氣了。他站起身,走到了萬琛跟前,論起了手掌。
“啪!”的一聲,萬琛隻感覺眼前金星亂冒,這一巴掌打的好不陰狠。
就連劉來福自己,都感覺手掌發麻。可他想起自己曾受過的屈辱,對着萬琛的臉‘啪啪啪’的就扇上了。
朱慈烺和張嫣無動于衷,他們冷冷的看着,并沒有喊停手的意思。直到,來福自己扇的氣喘籲籲,朱慈烺才冷冷的說道:“怎麽,我們鍾粹宮的小太監,敢不敢打人呢。”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幾個太監紛紛噤若寒蟬的磕着頭。
突然,朱慈烺看到那棵被踩倒的玉米。
這棵玉米馬上就要成熟了,一個玉米就有四五百粒種子。而每一粒種子,第二年都是一顆完整的玉米。再到第三年、第四年,就跟指數爆炸一樣,很快就能普及開來的。
這就好比一張A4紙對折42次就是地球到月亮的距離,而且這種指數爆炸越往後越恐怖。甚至于有人說折疊一百多次,整個宇宙都放不下。
雖然玉米種子沒有這麽誇張,可被金寶踩倒的這棵即将要成熟的玉米,第二年就能長出五百顆玉米,第三年就是二十多萬棵,足夠種植六十多畝地。第四年上,足以耕種三萬畝。
第五年,這顆小小的玉米,足夠一個省内的普及種植。當然,這僅僅限于理論上而已。實際上,一顆玉米的普及速度是不可能這麽快的。除非,朝廷出面。
朱慈烺走到那棵被踩倒的玉米面前,怒喝道:“這是誰踩的!”
金寶吓得從人群中爬出來:“奴婢該死,是奴婢不下心踩倒的,千歲爺饒命,千歲爺饒命!”
“劉伴伴,是這樣麽?”朱慈烺的眼神如欲殺人。
“不、不是的,是他故意的。”來福怯怯的回道。
金寶暗叫不妙:“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知錯了,千歲爺饒命,饒命啊...”
萬琛也知道自己身邊人闖了禍,也跪在地上慌忙求着情:“千歲爺您就饒了金寶吧,不、不就是一棵草麽,千歲爺息怒,息怒啊。”
朱慈烺氣的渾身發抖:“你知不知道,這一棵小小的玉米,将來就能活萬民與無數。你這個狗東西,來人,給我拖出去,重打二十大闆!”
懿安皇後張嫣身邊的幾個宮人,立刻過去架起金寶。
誰知張嫣冷冷的說道:“如此一個居心不良的狗東西,區區二十大闆又能如何。太子你也太心軟了些,将金寶拖出去杖斃,其他人等,去淨事房各自領四十大闆!”
伴随着金寶的慘叫聲,其他幾個太監吓得魂飛魄散。他們終于知道,誰是不好惹的了。這個慈甯宮種地的劉來福,無品無階,可不是誰都敢招惹的。别說是你一個小小的太監,就算是那些後宮嫔妃,都不敢輕易來招惹。
而懿安皇後張嫣,也給朱慈烺上了一課:心不能軟,作爲一個太子,不立威則難以服衆。
張嫣轉頭看着他:“慈烺,你将來若是想做一個好皇帝,就必須心狠。這一點,你父皇比你要強的多。”
朱慈烺點點頭:“多謝大伯母,孩兒知道了。其實孩兒是想将他們都殺了的,隻是這裏是慈甯宮,孩兒不想讓大伯母看到太多血腥。”
懿安皇後一驚,随即摸了摸朱慈烺的頭:“好吧,但你也不可戾氣太重。爲君者,要恩威并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