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媺娖嫣然一笑:“才沒有,我的病早就好啦。哥哥,我要你給我做隻小馬駒,就用這個玻璃。”說完,她伸手指着那個剛要開窯的窯爐。
朱慈烺無奈,這是自己跟妹妹吹出去的牛皮。說等西山玻璃廠建起來,就給她做個水晶馬駒。因爲朱媺娖是屬馬的,她比朱慈烺小了一歲。朱慈烺生于崇祯二年,屬蛇。
“好,你等着,待會兒哥哥讓人給你做。”
用玻璃溶液做一些手工藝品,這并不是什麽難事。西山的能工巧匠多得是,手工藝品完全可以用吹塑法來制作。
崇祯卻甚是着急,他又問了一遍:“何時開爐?”
周奎哪裏知道了,他隻好無助的看着朱慈烺,然後小心翼翼的回道:“朱五爺稍安勿躁,想來時辰快到了。”
“咣!”的一聲,随着一聲鳴鑼聲起,一個工匠站在窯爐前,就跟個打鳴的公雞一般,高喊了一聲:“開~窯~!”
這一聲喊,回味悠長如繞梁三日一般,想來這工匠是常聽京劇。這一嗓子,像極了戲台上包拯那一聲‘開鍘...’
窯爐是用耐火土做成的一道溪槽,朱慈烺心裏也沒有底,到底能不能成,反正他隻是按照煉鐵步驟來融化這些原料的。
工匠們一擁而上,将窯爐的爐門打開。沒有任何的反應,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衆人面面相觑,崇祯眉頭微皺,這逆子鬧得什麽鬼,不會是什麽都沒做出來,诓騙衆人的吧。
若真如此,那笑話可鬧得大了。且不說大張旗鼓的在西山又是建廠又是蓋房的,如此興師動衆,還耗費了朝廷上萬石糧食。若是做不出玻璃來,看看朕怎麽收拾你個逆子。
更害怕還是周奎,這一百萬兩銀子可就這麽投進去了。若是造不出玻璃,真就是傾家蕩産了。不誇張的說,他的周府都抵押出去了。難不成,讓他堂堂一個國丈睡大街吧。
西山的工匠們也都屏住了呼吸,怎麽回事難道說出了什麽問題麽。
就連朱慈烺自己也是大吃一驚:不會這麽倒黴,沒造出來吧。
這陣勢鬧得這麽大,搞到崇祯皇帝都親自前來了。關鍵時刻玻璃卻造不出來,那可真就是糗大了。
不過沒道理啊,溫度火候都對,原料也沒有問題。怎麽可能,這窯爐内的原料沒有融化呢。煤炭依舊在燃燒,爐内更是灼熱異常。
崇祯的臉色已經愈發難看起來,朱慈烺心裏加倍的打鼓,他隻好詢問起此地的‘技術顧問’:“孟掌櫃,怎麽一回事!”
作爲太子殿下聘用的技術顧問,孟樊平可是大明朝唯一一個做出玻璃的人。
聽到太子殿下開口詢問,孟樊平心中‘咯噔’一下,這個時候可千萬别出什麽纰漏。
“太子殿下,小人過去看看。”說着,孟掌櫃奔向了那個窯爐。
剛到爐門口,孟掌櫃就看到一股通紅的岩漿熔液一般的液體,順着爐槽内緩緩流出。
孟掌櫃大喜,拍着手高喊起來:“出來了出來了!鐵水出來了!”
大概是平日冶鐵習慣了,這是融化後的玻璃熔液,稱之爲鐵水是不合适的。
可沒有人去糾正孟掌櫃的語病,因爲衆人眼睜睜的看着,窯爐内的汁水順着爐槽緩緩流出。就像是冶煉廠的鐵水一般,似乎孟掌櫃說的并沒有錯。
‘鐵水’緩緩流淌,爐槽下是一排排的用耐火土做好的模具。熔液流入模具内,再用人工用事先做好的模具壓實。
玻璃液體并不像是鐵水那樣,确切的說,它更像是一塊稍硬的面團,需要用模具擠壓成型。此時的玻璃已經有了最初的雛形,但還需要二次煅燒增加去強度。
不管怎麽說,熔液的流出,就證明了玻璃的成功。這一下,整個西山歡呼起來!那些工匠們,揮舞着手臂,嗷嗷的叫着。誰都知道玻璃的成功意味着什麽,這意味着這些工匠們以後可以賴此爲生。這也就意味着,玻璃真的可以改變他們的生活。
東宮衛的人,比如袁曉曉他們,對眼前的這位太子爺愈發的尊敬了。果真是能者無所不能,這位太子爺好生厲害,這種東西都能化腐朽爲神奇的造出來。
一些随處可見的砂石,到了太子爺手裏,居然就這麽神奇的變成了透明一般的玻璃。
周奎要樂瘋了,他更知道這玻璃的成功意味着什麽。意味着他投進去的錢,都會幾倍的返回來,而且還是大賺特賺那種。
崇祯皇帝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他當然也知道玻璃的成功意味着什麽。意味着可以給國庫帶來一筆不菲的收入,甚至于,能改變大明朝整個國運。
改變國運或許有些誇張,至少能讓國庫的壓力小一些。随着玻璃的冷卻,朱慈烺看到成品的那一刻,所有人的歡呼聲中,唯有他皺了皺眉頭。
這玻璃不是說不行,隻是太過于粗糙了些。他沒想到大規模冶煉的時候,成品後的玻璃光潔度就差了很多。受制于模具的原因,成型的玻璃更像是毛玻璃,表面的平整度還是差強人意。
發現問題就及時解決,隻要找到問題的根源,改進工藝并不困難。
“孟掌櫃,你過來!”朱慈烺對着孟樊平招招手。
孟樊平一臉興奮的跑了過來:“太子殿下,成了,咱們做成了!”
朱慈烺點點頭:“沒錯,是做出來了。可是這玻璃的光潔度,比在你鐵匠鋪做出來的差遠了。想辦法,找出原因來,本宮要的是完全透明的,不像是這幾塊,表面坑坑窪窪。若是鑲嵌在窗戶上,怎能看清外面的風景。”
孟樊平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他知道應該是模具的問題,改進一下就可以,當下拱手道:“太子殿下放心,小人在想想辦法,定然解決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