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疇身經百戰,什麽樣的事情沒經曆過。無數次與死神擦肩而過,戰場上的慘烈,屍體伴随着血肉模糊。可是像眼前這麽恐怖的景象,他還是第一次見。
開花彈洪承疇聽說過,不過那玩意兒極易炸膛。再說了,就算是發射出去,開花彈爆炸之後威力也是相當有限。
而眼前的這發炮彈,居然将開花彈的威力放大了十倍。這要是一炮炸進敵營,豈不是摧枯拉朽。
朱慈烺微微一笑,轉頭看着他:“洪總督,這大炮,比起建奴的如何呀。”
洪承疇嘴唇哆嗦了一下,指着城下的土屋,猶自驚魂未定:“這、這、這是什麽炮?”
“就是紅夷大炮,不過本宮隻是做出了一些小小的改變而已。可惜啊,時間有限。若是再給本宮幾個月的時間,建奴就得回他們的長白山吃草了。”
洪承疇使勁的晃了晃腦袋,他看看城外,再看看城内。一切似乎都那麽的不真實,這更像是一場光怪陸離的夢。怎麽可能,皇太子怎麽可能在短短的二十幾天修好了一座城。又是怎麽可能,将紅夷大炮的威力,提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
“殿下,此炮可否置于我遼東将士各城中?”洪承疇一臉期待的問道。
朱慈烺點點頭:“可以,不過嘛,得等着把建奴打敗再說。走,回營,本宮找你有事要談。”
這個皇太子太詭異了,所有人都與他産生了巨大的好奇心。朱慈烺爲什麽懂得這麽多,爲什麽知道的這麽多。他口口聲聲說建奴三月份會來進攻義州,當時所有人都在懷疑。
洪承疇爲此也是不屑一顧,細作帶來的消息上來看,黃台極根本沒有任何動作。可随着時間的推移,不好的消息終于傳來。
據線報,黃台極開始在盛京有了大動作,他開始在爲南侵做準備。洪承疇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着實吓了一大跳。沒想到朱慈烺一語成谶,他說三月份建奴來犯,看樣子果真如此。
于是,他離開松山駐地,一路快馬加鞭的來到義州,就是想把朱慈烺勸回去。如此兇險的義州城,就算是綁,也得把朱慈烺綁了送回北京。
誰知道,萬萬沒想到,一來這義州城簡直就是換了一個世界一般。不但城池固若金湯,而且在城北見識了這大炮的威力,這種巨大的震撼力-直擊心靈。
“夏德超,記住這個射擊距離。依照距離的長短,在剩下的兩枚炮彈中,使用的時候小賤缺口。”
洪承疇聽得一臉懵逼,夏德超卻一拱手:“下官領命。”
朱慈烺說的是引信的長短,實在的引信就過長了寫。若是在縮短一格,擊中城下土屋的那一炮就不會延時,而是中者立爆。
朱慈烺的行營,就在義州城内。這個小小的皇太子,雖說是年紀幼小,居然統禦這這一萬人的部下甚是輕松。不止是因爲他是個皇太子的身份,而是這些部下對他都很敬畏。
怎麽說呢,洪承疇是薊遼總督,關甯錦防線最大的官兒。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這些将士們對朱慈烺的敬意。
甚至,讓洪承疇加倍吃驚的是,曹變蛟這樣的猛将,居然對朱慈烺也是五體投地。
朱慈烺的大營内,中間有一個巨大的沙盤。沙盤上是整個遼東的局勢,這沙盤做的極其精美,确切的說應該是精細。
十三山、大淩河、小淩河、右屯衛、錦州、松山中屯所、杏山、大興堡、高橋、孫家窪、筆架山等等,都做的甚是精細。甚至于,山道小路都能清晰可見。
而每個地方,都插着一個小旗。上面标注了地名,還有防線。
再往北,就是建奴的地盤了。可惜,自盛京附近,沙盤就比較模糊了。這裏,是大明情報滲透不進去的地方,獲取敵人的山川地名很是困難。
朱慈烺和洪承疇都沒有建奴詳細的地圖,但是黃台極卻有大明各處關隘的布防圖。這一點,不得不佩服建奴的可怕之處。
不過這對于朱慈烺來說并不重要了,眼下最要緊的是去的松錦之戰的主動權,獲取這次戰役的勝利。至于打進建奴腹地,朱慈烺是沒有想過的。
以目前内憂外患的大明朝來說,自保尚且不暇,至于以後如何滅掉黃台極以除後患,那還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後的事了。
“洪總督,你來看。”朱慈烺指着沙盤上的标識,繼續說道:“這裏是義州,黃台極是個極爲難對付的家夥,他曾經在甯遠和錦州受挫過。此人定會教訓,制定長圍久困、迫其出降的作戰計劃。義州處于廣甯與錦州之間的大淩河畔,地勢開闊、土地肥沃,在此築城屯田,實際上是建立了攻錦的前哨陣地,同時一旦攻錦,此地又是一個絕佳的後勤補給基地。”
洪承疇看着沙盤上的地圖,認真的聽着朱慈烺的意見。隻聽朱慈烺繼續說道:“黃台極會将圍城清兵分爲兩班以個月爲一期輪番更換,同時會讓清兵将錦州城外的莊稼收割完畢,并掃蕩清除明軍在錦州外圍的據點,徹底切斷駐錦咱們明軍與外部的聯系。之後,他還會進一步采取措施,在錦州城外築起座營壘,環城相列,在營壘外深挖壕溝,樹起栅木,而各營間又有深壕相連,将錦州圍得水洩不通。”
朱慈烺将曆史上的松錦戰役在沙盤上重新推演,這一切隻看得洪承疇是目瞪口呆。待得看到朱慈烺說的那些排兵戰術,更是讓洪承疇心驚肉跳。
巨大的恐懼開始籠罩着洪承疇,因爲朱慈烺用的這些戰法陰損且有效。更加緻命的是,這是黃台極的打法。
沒錯,和黃台極打了半輩子交道的洪承疇,一眼就看出朱慈烺的排演就是黃台極平常最擅長的戰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