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流寇都是被官府壓迫活不下去的,但凡正常人誰願意背負一世惡名嘯聚山林。不止是他自己的名聲手累,子女還隻能跟着東躲西藏。
若是知道官兵運輸八十萬兩軍饷,他們就會不計一切代價的撈一把。一旦成功,這一輩子衣食無憂了。
當然,硬碰硬是不可能的。就算是人數再多,流寇畢竟是一群烏合之衆。面對訓練有素的官兵,他們絕不是對手的。
除非,等待時機,瞅準對方的軟肋。這一線天,就是明軍的軟肋。
此地有七股流寇,号稱七嘤雄。明末的流寇從天啓七年開始,各農民起義數不勝數,不過大多集中在陝西、山西、甘肅等地。那些叫的上正經名字的咱不去多說,有好多的起義軍首領的外号很是奇葩,其中有動物的,有鬼怪的、有無厘頭的等等等等。
動物以虎狼居多,什麽截山虎、上山虎、一隻虎、各種虎。帶有狼字的:馬紅狼、青背狼、小紅狼。灰太狼倒是沒有,不過有一個灰大狼。
還有什麽金翅鵬、一條龍、活閻羅、混天猴。還有一幫會飛的,馬上飛、我會飛、隔溝飛、草上飛、可天飛等等反正是各種飛,誰飛都沒我會飛,可天飛随便飛。
這些流民們外号就一個字,要霸氣!可惜,其中大多目不識丁,于是就多了一些奇葩外号。
這事,在明史中有過記載。《明史》有記載。崇祯改元,陳奇瑜加按察使職,五年,擢右佥都禦史,巡撫延綏。時大盜神一魁、不沾泥等已殲,而餘黨尤重。陳奇瑜派副将盧文善讨斬截山虎、金翅鵬等。派都司賀思賢斬王登槐,派遊擊常懷德斬薛仁貴;派參政戴君恩斬一條龍...馬上飛,人中虎;派巡檢羅聖楚斬馬紅狼、滿天飛。
參政張伯鲸擒隔溝飛、斬滿鵝;把總白士祥斬掃地虎;守備郭金城斬扒地虎、括天飛;遊擊羅世勳斬逼上天...小紅旗;守備郭太斬小黃莺...就地滾...諸渠魁略盡。
總之,這些流民外号沒有最雷,隻有更雷。
嘯聚一線天附近的七股流寇外号分别是:鑽天雕、堂前燕、翻家雀、俏八哥、歡喜鵲、雌斑鸠、黑烏鴉。合起來,美其名曰七嘤雄。
嘤,這裏指的是一種鳥叫聲。形容鳥叫,喻尋求志趣相投的朋友,取自成語‘嘤鳴相召’的意思,并不是我們後世傳聞的那種嘤嘤怪。
明末起義軍那些奇葩外号是天王多如狗,龍虎滿地走,随便一個人都會扯起虎皮做大旗。
而這七股流寇原本是各自爲戰,都有着自己的地盤的。明軍運送的這批軍饷,使得他們聚集在了一起。
這七股流寇人數衆多,七人首領有四男三女。其中,以鑽天雕勢力最大人數最多,這次在一線天設伏,就是他的主意。
堂前燕、俏八哥還有雌斑鸠都是女人,堂前燕原本是個大戶人家的女兒,因受當地官府誣陷,家道中落。于是,她帶着家丁上山爲匪。此人識文斷字,智計無雙。
俏八哥也是個女的,不過喜歡女扮男裝,性子剛烈。雌斑鸠是個寡婦,男人死于官府苛政,無奈之下落草爲寇。
而鑽山雕則是此地慣匪,自天啓年間便盤踞于此。至于翻家雀和黑烏鴉是心狠手辣之輩,歡喜鵲是個笑面虎。
“諸位當家的,我的人已經打聽清楚了,這次朝廷運送的是遼饷。咱們若是劫了它,往後半輩子都衣食無憂了。一線天,此地絕佳,咱們就選這裏動手。”鑽山雕召集了其餘六位首領,在自己的老巢跟他們商議道。
俏八哥站了出來,短靴踩在一塊木樁上,在手裏把玩着一柄短刀:“鑽山雕,你打聽出官兵有多少人了麽。”
鑽山雕有些尴尬:“有、大概有三千官兵,好像、好像是京城昌平那邊的。”
俏八哥仰天哈哈一笑:“三千官兵,咱們這群烏合之衆打得過人家麽。銀兩雖好,咱們也得有命花才是。”
其餘的幾個頭領面面相觑,他們都有些退縮。三千鐵甲官兵,絕不是他們這些烏合之衆對付的了的。搞不好銀子得不到,腦袋先自搬了家。
翻家雀和黑烏鴉二人臭味相投,倆人都不說話等他人表态。雌斑鸠無甚主見,歡喜鵲笑眯眯的站了出來:“諸位兄弟,這可都是些白花花的銀子,打咱們地盤上這麽過了,兄弟們就不想着沾點好處麽。堂前燕,我說你有沒有什麽好主意?”
堂前燕自持清高,是不大瞧得起其他幾位首領的。她是衆人中唯一飽讀詩書的女子,衆人都知道她比較聰明,于是一起看向了她。
就連鑽山雕,也伸長了脖子等着堂前燕的表态。
堂前燕沉吟了一下,并沒有急着回答,而是反問道:“一線天,咱們怎麽動手?”
其他幾人又是互相看了一眼,鑽山雕一拍山椅:“這還用說,咱們在一線天山頂埋伏,等官兵進了口袋兩頭一堵,用石頭從上面砸就是。”
“那官兵若是依批次過境呢?”堂前燕又問。
這,鑽山雕立刻啞巴了。一線天不過是個兩壁夾持的險關,若是朱慈烺他們将隊伍拉開戰線,一批批的從一線天穿過。使得首尾呼應,就便是上面有埋伏,他們也能對付。
俏八哥繼續冷嘲熱諷:“散了吧,大家夥兒綁在一塊兒也不是這幫官兵的對手。朝廷能運輸這麽多的軍饷,自然是防守嚴密,咱們上去攔截,那是自尋死路。”
俏八哥知道堂前燕有了辦法,故意這麽說就想用話激她。
堂前燕豈能不知,但她還是冷笑道:“要想攔下這批軍饷,也不是沒有辦法。一塊大餅咱們吃不下,咬上一口總無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