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天下父母心,别說是一個皇太子了。就算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誰願意讓他去危險的前線去。哪怕你是去慰問,你的母親也會認爲,随時都會有一萬支冷箭對準了你。
這一點,朱慈烺确實沒有什麽好辦法寬慰:“母後放心,孩兒惜命的緊,兒臣會躲在一個誰都打不到的地方。再說了,邊關還有數十萬将士枕戈待旦,不會有事的。”
“皇後無需擔心,朕已經派昌平總兵李守鑅護送皇兒北上。這次去薊遼也不過是慰問一下前線的官兵,不會有事的。”崇祯皇帝,突然來到乾甯宮,聽到了周皇後和朱慈烺的對話。
崇祯知道妻子不會答應,是以忙完了政務就來到了乾甯宮想勸慰周皇後,正巧碰到朱慈烺。
昌平總兵李守鑅雖無甚建樹,然對朝廷還是極爲忠心的一個人。闖賊兵臨北京城的時候,昌平總兵李守鑅(heng)眼見賊兵勢大并未投降,而是自刎于陣前。
畢竟護送二十萬饷銀不是一件小事,崇祯不放心,就讓昌平總兵李守鑅護送朱慈烺一起北上。周皇後也知道,自己就算是不想讓兒子去也沒辦法。這事既然是崇祯的意思,況且朝議的時候已經定下來了。她唯有依袖遮面而泣,崇祯和朱慈烺勸慰了一番也隻好勉強答應了。
朱慈烺大喜,對崇祯說道:“父皇,兒臣這次去想從錦衣衛帶幾個人。這些人與兒臣都比較熟悉,用起來也方便。”
這個崇祯不疑有他:“嗯,這個随你。你到了遼東,隻需對守城的将士們說些寬勉的話,告訴将士們,眼下朝廷有些困難。但他們的軍饷朕一定會發的,隻要将士們肯出力,守住咱們大明的江山,朕不會忘了他們。”
朱慈烺點點頭:“兒臣理會的。”
其實,骨子裏朱慈烺是嗤之以鼻的。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有什麽用,将士們怕早就聽得膩了。對朝廷盡忠,朝廷是怎麽對他們的呢。無饷既無戰鬥力,不發軍饷将士們怎肯賣力。
隻有給錢才最實惠,拿錢辦事。有了軍饷将士們才會拼命,崇祯隻給人家畫個大餅有什麽用。還好他是帶了二十萬兩銀子去的,不然怕是前線将士們要罵娘了。
二十萬兩,這批銀子可是遼東将士的軍饷,容不得半點差池。流寇猖獗,這些銀子由昌平總兵李守鑅帶兵護送就安全的多了。
本來吧,這事崇祯皇帝的聖旨已經下了。但戶部這群狗娘養的官僚還想拖。時不我與,朱慈烺是不想等的。他點了幾個錦衣衛,由千戶夏德超和李浩帶領,去了戶部要錢。
戶部尚書李待問爲官清廉,崇祯給遼東将士撥款二十萬兩,李侍問是簽了字的。但到了戶部右侍郎吳履中這裏,被卡了脖子。
這國庫好不容易弄來這點銀子,還沒捂熱乎就被散出去了。吳履中很憤怒,于是他就想拖。雖然明知道有聖旨,這錢必須得出,可吳履中就是想拖。
朝廷的辦事效率那叫一個慢,這種事其實屢見不鮮。這個世界上除了貪官清官,還有一種叫做昏官的家夥。
貪官可恨,至少拿錢能給你辦事。清官受百姓擁戴,自不必說。最可恨的就是這種昏官,他們或許不會大肆貪贓斂财。卻喜歡把給他人添堵,作爲自己的畢生事業。
比如這個吳履中,戶部掌管天下土地、戶籍、賦稅、财政收支等。按照程序,崇祯下了聖旨,戶部各部官員還得簽字蓋章,然後才能提取國庫的銀兩。
吳履中則是不疾不徐,今日不是沒帶公章就是還有其他工作。總之,就是拖着不給你簽字蓋章。
朱慈烺催了幾次,此人依舊是我行我素。這就不能忍了,于是朱慈烺帶了錦衣衛,直闖進了戶部衙門。
錦衣衛辦案,是無人敢出來阻止的。戶部的官員有點孱,因爲錦衣衛出現的時候,就會有人要倒大黴。
結果,朱慈烺帶着錦衣衛就到了吳履中面前。衆人齊聲起身行了禮,吳履中還不知道是專門找他的:“太子殿下前來,不知有何貴幹,還請殿下明示。”
“吳履中,我問你,聖旨給遼東将士撥款二十萬兩軍饷,你爲何壓着不發!”朱慈烺在他辦公的桌子前怒指着他,直呼其名。
吳履中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他自認爲兩袖清風,并無貪污行賄、結黨營私之嫌。所以見了朱慈烺來質問他也不害怕,而是淡淡的說道:“下官每日政務繁忙,各地遞上來的賬簿不計其數。就算是有聖旨,下官也得按事出緩急來辦吧。若是人人都如殿下您一樣,什麽事都先由着自己,那别人擠壓的案子怎麽辦。”
反正我也老了,等你太子爺登基那天我也告老還鄉了。别人敬你,我吳履中按章辦事,偏就不理你。
朱慈烺大怒:“你、你現在就給我把字簽了,把章蓋了!”
吳履中就是不買賬:“就算是太子殿下,下官也得按照先後順序。江浙和兩廣還有許多公務尚未處理,這遼東軍饷還得緩幾日。”
敬酒不吃吃罰酒,朱慈烺忍住怒氣:“明白了,跟你這種狗東西,本太子不該多費口舌的,給我打。”
打,是指身後的錦衣衛們了。錦衣衛打人,向來都是下狠手的。況且這又是太子殿下的谕令。
于是,朱慈烺身後的千戶夏德超和李浩,帶着兩個小旗抓着吳履中就是一頓胖揍。
這一下可算是炸了鍋了,堂堂皇太子,居然帶着錦衣衛闖進戶部,将戶部右侍郎吳履中給揍了個半死。若不是看在這厮年邁,夏德超他們下手還會更黑。
“别、别打了,下官、下官簽、簽字還不成麽。”身後,傳來了吳履中的哀嚎。
從正統開始,明廷便需按年補助邊鎮守軍的糧饷,稱爲“年例”,由京運支付。這次戶部撥了二十萬兩軍饷的“年例”,朱慈烺終于拿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