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罵太重了!連一直神遊天外的張仲景都心有戚戚然。
洩掉了無名之火,李康示意楊平威接着說。
現場最沒受影響的讀書人就隻有楊平威一個了,他反而因爲自己的理念得到了李康的贊同,顯得格外亢奮。
“土著的事情就這麽多。當然我們也不能全指望土著,我們還可以多做一些事兒。比如,我們的狩獵隊員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不妨抓些活物回來,最好種類能多些。我們可以試着圈養它們,将野獸變爲家畜,野鳥馴爲家禽。如果方法可行,我們就能源源不斷的獲得肉食、蛋類、獸奶以及皮毛、獸角等食物和物資。”
“再比如,我們可以将張神醫發現的仲景茶花,移植幾株到營地附近,這或許能成爲我們以後與外面交易的拳頭産品。其實南邊的果樹也可以移植試試,當然更好的法子是将營地的範圍向南擴充,直接将果樹分布的區域整個吞下。”
楊平威說完,再次向李康行了一禮,并與衆人打了個招呼後,做回自己的位置,表示自己發言結束。
“糧食和冬衣的問題該說的大家都差不多說完了,我就補充一點,大家不要隻考慮到衣服,冬天人什麽地方最容易被凍壞?手和腳!所以衣服要加厚,鞋子也得加厚,還得給需要外出工作的人準備皮手套,這些都要放在心上,要落實到實處。”李康笑着說道,“好,糧食和衣物問題就先到此爲止。咱們再來說說房子,對于怎麽建房子,就沒人有想法嗎?”
良久——
“好吧,既然沒人主動發言,那我就點名了!”李康有些無語,之前氣氛都這麽熱烈了,那些匠人卻一個都沒帶動起來,膽小,自卑,要想讓他們樹立自信,得靠時間磨啊。
“建房子嘛,木匠最有發言權,嗯,先從大富開始吧,你先說說!”
王大富沒想到李康第一個點的就是他的名,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隻是下意識的站了起來,手腳都不知往哪放,本來就有些怵李康,現在随着李康的“神威”被傳的沸沸揚揚,就更放不開了,何況現場還有這麽多人。
直到李康再次出聲催促,王大富才壯着膽子說道:“其實木屋本身就比較保暖的。”
這點李康是認同的,木材導熱系數小,傳導能力差,木屋可謂是冬暖夏涼,非常适合居家,人少的時候是最合适的建築方案。
而且木屋不需打底,對地形要求不高,水面、河槽、沙灘、山坡、林地等地基本都能安置。
當然,建造周期短,原材料獲取方便也是必不可少的優勢。
但就這麽一句籠統的話,李康是不可能放過他的,不掏出些幹貨,别想這麽輕易過去。
“還有呢?”
“可以多設夾層,用以防潮隔熱隔聲。”王大富小心翼翼的又加了一句。
“還有呢?”
“構建時,可以交錯銜接,使各方面互相掣肘,當然結構就更加穩定,能防大風。”
“咦~”
古人的智慧當真不可小觑。
“嗯,你先坐下吧!”李康越過王大富,看向下一個人,“王實?”
“大富兄弟說的很好了,小人沒什麽可以補充的。”
“趙由?”
“小人也是!”趙由趕忙順着王實的話道。
李康見他們一點主動性也沒有,也算是看出來了,他們就是一群稱職的執行者,索性懶得再在那些匠人身上折騰,到時候直接命令他們做就行了。
所以既然“共商國是”已經行不通,李康隻好“乾綱獨斷”,結束第一個議題。
“房子就由王大富負責,需要什麽人,你可以直接調動。還有諸位許多都是北方人,應該知道怎麽燒炕吧?有這方面需求的到時候可以向這些人請教。伯起,搭炕的土坯,你和孫石匠商量着造一批。”
“嗯,還要注意防火!”
“王思平,說說看,你們以前是怎麽防火的?”李康記得北宋時期的汴梁城,防火措施在古代應該算是最先進的。
“回禀主公,我們都是用水囊滅火,有錢人家會用牛皮做的水袋,還有一種叫唧筒的滅火裝置,不過屬下隻聽過,沒見過。”王思平想了想,回答道。
“屬下倒是知道唧筒。”周弼站起身來道,“唧筒跟軍中的猛火油櫃、噴火槍差不多,可以稱作'噴水槍',跟水袋一樣,制作唧筒需要用到竹子。不過屬下也就知道這些,并不知道該怎麽做。”
周弼會不會做,李康并不在乎,他在腦中想象了一遍,基本也就弄明白了原理。
【不就是個大号注射器嗎!】
“行了,知道怎麽滅火就好辦了,房子建成後,每戶人家必須在家中常備水囊或者水袋,動物膀胱以及獸皮由營地提供,各人領回去後自己動手縫制,别偷懶,要是被我發現有人沒做的話,别怪我不講情面。唧筒我會親自帶人去做。”
離營地不遠就有竹林,選幾根合适的竹子不成問題。
“但是,所謂'防爲上,救次之,戒爲下'。就算大火成功撲滅,該損失的都損失了,所以,這就要求大家平時生火要多加注意,取暖也好,煮飯也好,照明也好,都要留個心眼。”
李康有些理解當年教導主任爲什麽那麽啰嗦了,實在是不操心不行啊,到時候不管出了是麽事,哭的人當中都會有李康一個。
“我等瑾遵主公教誨。”衆人齊聲拜道。
“接着咱們進入下一個議題。”李康讓衆人落座,拍拍手道:“我打算修幾條路,建一座橋。”
“第一條是從小樓直通營地大門,不是現在的大門,營地會進行一次外擴,這條路連接的是新的大門。這條路很短,我打算修的寬一些,能并排行駛六輛馬車——不是現在修,先将範圍确定好,房子就建在路兩邊,等房子建好後,再修路。”
這條路是李康爲以後做準備的,等緩過開始階段後,居民區是會找地方另建的,這樣路兩邊的木屋就完成使命,可以拆除了。再将路加寬,然後到底是做廣場,還是做爲宮殿的一部分,李康可選擇的空間就大了。
誰讓他不但算放棄系統贈送的小樓呢,未來的城市中心必然會圍繞小樓建設。
“第二條路是從營地通向鐵礦區,全程直線距離十六裏,這條路是爲了未來運輸方便,不得不修的。但這條路暫時沒必要修太寬,我們的運輸量短期内肯定大不了,所以路夠用就行。”
“第三條路是營地通向海邊的,未來人口增加,鹽的需求量必然增大,而且,鹽也是很好的交易品,暢銷貨,說不定我們就要學學管夷吾,以海鹽之利,富國強兵。所以鹽場的開辟勢在必行。這條路跟第二條一樣,也是爲了運輸。”
“第四條路是營地通往'金礦區'的,嗯,這條路可修可不修,看情況吧,先待定。”
“橋,想必大家都知道修在哪兒了。”李康笑了笑,指了指窗外流經的小河,笑着道,“小河雖然不寬,也就一丈多點,但我們也不能蹦過去啊(他自己倒是能蹦過去)。張先生每次到東邊采藥,來回都要靠竹筏擺渡,太不方便。”
“老朽乘個竹筏,也就是浪費些時間而已,談不上方便不方便的,爲了老朽而勞師動衆,老朽難以心安。”張仲景急忙擺手道,他知道李康修橋不可能真的隻爲他一個人,但必要的姿态還是要做的。他這種不在乎“利”的人,往往更在乎“名”。
“張先生誤會了,修橋也不全是爲了方便張先生出行,這是方便營地所有人。再說,營地遲早會向東邊擴充,修橋是必然的。”李康笑着解釋道。
既然李康解釋清楚了,張仲景就不吭聲了。
“道路修建之前,先派一些有修路經驗的人去勘定路線,這個很重要,可以從現在就着手。”
“至于道路的材料先不着急選定,等房子建好以後再說。”
之所以這樣,是因爲李康想要試着制作水泥,這東西可是矢志種田的穿越者們必備的神器。
隻是他現在沒有原料。
不僅是燒制水泥的原料,還有許多技術不高的小工藝品原料都沒有。
好吧,其實除了石頭、木材和泥巴,再加上一座鐵礦,他真沒有拿得出手的資源。
銅礦、錫礦、銀礦…石膏礦、天然堿礦、硫磺礦…樣樣都缺。
【等天氣轉暖後,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出去探礦!】李康暗自下了決心。
……
修路的事就這樣放到了一邊,修橋的事也沒什麽好商量的,現階段,以營地的能力,隻能修木橋。
“修橋鋪路怎麽說也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還能改善我們的生活,爲營地的發展提供幫助。不過這事是以後的事,也不是什麽複雜的事,如果大家都沒别的想法,那這件事就過去了。”李康說完,就那麽往後一靠,給大家留下點思考的時間。
事實上,李康剛說完,大家就紛紛表示沒意見。
這也在李康的意料之内。
“現在人比開始時又多了兩倍,軍隊多了50人,現有軍隊80人,其中以前是軍官的有12(包括高初)人,又有新晉後天武者30人;平民多了101人,達到了134人,其中醫者1人、書生3人、木匠6人(後加了3人)、鐵匠3人(後加了2人)、篾匠1人、石匠1人、泥瓦匠2人(後來的)、養蠶人4人(後來的)。加上我在内,總共215人。”
李康慢慢的作着總結,衆人雖然奇怪,但聽的都很仔細。
“人多,任務多,而且馬上我就要再招一批人手,以後還會越來越多,攤子會鋪得越來越大,所以,現在這種混亂的管理已經不合适了。有的人不知該做什麽,有力使不出,有的人到處救火,累的像狗。這種狀态不是長久之計,我決定,先将制度定下來。本來我是沒準備這麽快就搞這一套,但既然現實需要,反正也是早晚的事,那不妨現在就定個臨時的。”
聞言,許多人的眼睛立馬亮了,這是要開始搶座位了嗎?
頓時衆人摩拳擦掌,眼巴巴的望着李康,期望跟之前一樣,主公能讓他們各抒己見,集衆人之智,商量出一個最合适的制度,順便給自己安排一個最合适的位子。
可是李康并沒有燧了他們的心意,而是自顧自的接着說道:“現在盤子還小,沒必要設那麽多雜七雜八的部門,所以我想了一下,暫設:農業司、建設司、外務司、将作司、統調司、醫護司、文教司和庫房司。”
“每司設主事一人,左右從事各一人,執事若幹。”
“農業司掌草木種植、農具派放、荒地開墾、林木砍伐、指導耕作、牲畜圈養等。主事暫缺,王思平削軍籍,去隊副職,改爲農業司左從事;
建設司掌營地建造、修橋鋪路、礦山開采等。主事暫缺,以王大富爲左從事、孫有财爲右從事;
外務司掌接待外賓、對外貿易、維護營地利益與形象、分析外部形勢、起草對外政策、代理宣戰或建交等。以楊平威爲主事,單成削軍籍,去隊副職,改任外務司左從事;
将作司掌軍械制作、金玉珠翠犀象寶貝器皿制作、農具制作、陶瓷制作、家具制作、刺繡紡織、異樣器用制作等。主事暫缺,以張力爲左從事,傅光喜爲右從事;
統調司掌數據整理、情報收集和分析、犯罪偵查、敵情偵查、保護機密等。以馮文瀚爲主事,朱意(也是錦衣衛出身)爲左從事。各自保留軍籍,但去軍職;
醫護司掌營地衛生、救死扶傷、草藥采集、藥方整理、防疫、宣傳衛生知識、醫院、醫生評級、發放醫生行醫許可等。以張機爲主事;
文教司掌教化邊民、營地教育、學校、編選教材、起草教育法規、教師評級、書籍整理、書籍勘測、圖書館、印刷、新聞出版等。以趙嗣業爲主事,齊預爲左從事;
庫房司掌營地倉庫。由我親自管理。”
“每司主從事下面的執事由各司掌管自行安排,最後将名單以及選人理由報與我知道即可。”
“這八個司都是平級,全部直接對我負責。”
一口氣将思索了一下午的規章制度全部說完,李康連忙端起茶碗猛灌了一口,清涼的茶水順着喉嚨而下,如枯木逢春,舒爽至極。
這次人事任命中,李康并沒有設立法務司,因爲他覺得現在沒這個必要,等人多了,矛盾變得複雜多樣化後,再設不遲。
另外,這次還有兩個人被削了軍籍,徹底由武轉文。
王思平是因爲完全不是當兵的料,其人圓滑且膽小,無擔當。哪怕是練了《鍛體三十六式》,也不改市井小民的本色,偷奸耍滑,所以其實力自然也就吊車尾了。
李康觀察了好幾天,才得出這個結論,所以趁着現在,幹脆将他一腳踢出軍隊,要不是看在他心腸不壞的份上,左從事的位子想都别想。
至于單成,完全是因爲外務司需要武力撐腰,撐門面,所以,實力增長最快的單成很不幸,也可以說是很幸運的被李康選中了。
趁着李康喝茶的功夫,底下衆人也消化完了剛才的信息,一時間當然是幾家歡喜幾家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