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幽靈

公元2020年1月1日00:00分,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人類的所有有核國家,同時啓動發射了所有戰略核武器!

在那場浩劫中,隻有不到3%的人類幸存了下來。

随後,曾經成爲人類文明高度進化的标志——計算機、互聯網,甚至所有智能手機,同時構成了一個具有高度自主意識,以清除所有人類爲唯一目标的、冷酷無情的虛拟巨人——天網。

從那時起,到康納主導的《抵抗軍宣言》簽署生效之前,那段噩夢般的年代,在曆史上被稱爲“黑暗歲月”。

原本是頂級心理學家的赫爾格,就是黑暗歲月裏成長起來的,具有卓越的一線作戰指揮經驗的,抵抗天網的領袖式人物。

他也是康納的啓蒙老師,在康納加入赫爾格的隊伍之前,這支隊伍的最高指揮官就是赫爾格本人。

也正是由于赫爾格的慧眼識珠和主動讓賢,使得人類的命運發生了重大轉變。

後來,人們一緻認爲赫爾格和康納一樣,同樣用自己的能力拯救了世界,不同的是,他的偉大,體現在了發現康納。

所以,在後來逐漸形成的抵抗軍的指揮體系裏,赫爾格排在了康納之後,位列第二。

在康納失蹤後,其餘5位抵抗軍全球級指揮官,一緻推選赫爾格接替康納,擔任總指揮官一職。

在赫爾格召集的第一次6人會議上,他向其餘5人通報了馬裏亞納海溝突擊行動的真實情況。

行動前,康納決定,集中主要資源和力量,主攻馬裏亞納海溝的喬治布什号,同時,将餘下的遠程戰略武器做好對天網全面攻擊的準備——這更多是一種故意爲之的姿态。

行動在對北極、珠穆朗瑪峰等無人區的疑似主核心數據庫的佯攻後,拉開了帷幕。

根據多次佯攻結果的分析,天網的雙系統防禦已經展開,但是康納卻臨時改變了計劃!推遲了對喬治布什号的攻擊時間!

按照常理,即使在通常狀态下,抵抗軍絕無靠近沉入萬米以下深海的喬治布什号的任何可能,這邊海域,空域,甚至在近地軌道以下,密布着天網的防禦力量。

實際上,多年的對弈,康納和天網,對彼此的思維定勢和執行模式都已經知根知底。

天網長于步步爲營,通過不斷積累局部優勢來穩健的獲取勝利;而康納總是用他的預見能力和直覺來打破微妙的均衡,總能針對完整的體系中最不可能的點瞬間爆發,往往置于死地而後取得逆轉。

其實,對其他無人區的佯攻都是套路而已,雙方不光很清楚彼此的真實意圖,雙方也都明白,這些行動的目的,及僞裝背後的戰略目标所在。

最終的超級升級的目的,就是修複任何有可能暴露在康納面前的bug。

康納則是在一直在苦苦等待,等待可以把掌握的bug,最大化的最好時機,雙方都在等待對方主動失誤。

但是這一次,康納明白,天網不可能再主動出現失誤了,他之前在推演時所公開的分析,都是爲了确保抵抗軍的所有力量,能按照自己的意圖展開。

赫爾格沉重的告訴大家,康納有選擇的透露信息,有着特殊原因。

康奈選擇不公開的内容,是爲了不讓其他人徹底絕望。

赫爾格接下來的分析,讓所有人真正了解到了康納驚人的真正意圖。

見招拆招,是天網的強項。康納卻決定和天網進行一場徹底的對賭,康納知道,能夠打動天網的籌碼,就是自己。

天網能接受的最低限度的勝利是消滅康納,這樣一來,天網認爲,沒有了康納,人類将不再擁有有效的抵抗能力。

對天網而言,最理想的戰果是同時消滅康納,并成功完成最終超級升級。

無論從任何角度進行分析,對于天網,毫無疑問這是一場穩赢的對局,所以最終,天網會“允許”康納接近自己的核心數據庫,也就是“接受”康納提出的“籌碼”。

但是天網依然在謹慎的展開操作,因爲對手是約翰康納,一個值得天網下注的超級籌碼,但也是一個頭号危險人物。

赫爾格的分析,在行動的尾聲,其他24人很可能都已經陸續陣亡,當然,這些都在天網的控制之中。

這是無法避免的犧牲,也是能确保康納最後進入喬治布什号,所需要的最低限度的人員支持。

但是,天網最終失去了對康納的控制,到了最後,康納隻身進入了天網的核心數據庫,成功引爆了核彈。

根據赫爾格的講解,在座的人類領袖們終于明白,康納爲突擊行動的一系列準備,都在向天網傳遞信号:他願意用自己的生命,換取進入天網核心數據庫的機會。

分析進行到這裏,對于康納震撼的、常人所無法理解的思路,全球級指揮官費爾南多不禁扼腕長歎,羅哥和約萬諾維奇都留下了淚水,領袖中唯一的女性崔婉瑩博士甚至抽泣了起來。

很難把這樣的場景,和這些人類中最具權勢的強者們聯系起來,但是這真的發生了。

約翰康納,用他超越了天網認知的、驚人的策略,和自己的生命,換來了人類在被天網滅絕之前,最後的喘息機會。

赫爾格适時的插話,使得大家從悲怆的氣氛中暫時擺脫了出來。

他指出,根據掌握的情報,由于核心數據受損,短時間内天網會保持防禦的戰略态勢,人類的生存空間受到的擠壓強度将會大大降低,資源的占有率也将會停止下降。

當務之急,是珍惜這珍貴的時機,把人類暫時占據的優勢最大化。

但是,随後,關于人類将何去何從,六人之間,發生了激烈的争論。

長久以來,抵抗軍的中樞過于習慣康納的權威,在沒有康納的情況下,在重大問題上很難達成一緻。

赫爾格對現狀也無能爲力,他知道,短時間内,康納留下來的體系足以制衡暫時變弱的天網,可是關于未來,他同樣是一片茫然。

第一次六人會議以未達成任何一緻而告終。

會議結束時,赫爾格分發給了其餘五人每人一份絕密資料。

這是他在對馬裏亞納海溝的突擊行動之後,整理康納的遺物時,發現了康納留下的秘密計劃。

赫爾格和所有人一樣,期望這些資料裏,能找到約翰康納留給人類的希望,能繼續帶領人類走出眼前的困局,徹底擊敗天網。

但是資料經過了繁複的加密,赫爾格并沒有破譯成功。

記過反複的考慮,他将資料一分爲五,給其餘每位領袖,每人發放了五分之一的資料。

随後,在赫爾格召開的全球國家及地區級以上指揮官參加的核心會議前,巴斯特找到了他,稱自己成功破解了康納的計劃!

赫爾格爲之一振,就像在黑夜裏看見了指路的明燈一樣,他希望,巴斯特能帶來期盼中的好消息。

赫爾格壓抑着激動的情緒,用幾乎顫抖着的聲音,在會議一開始,就宣布:

由巴斯特副總指揮親自向大會彙報重要内容!

“幽靈”巴斯特正式登場。

他身高中等,身材消瘦,一頭銀灰色的短發。

然而,大家通常都不會首先注意到這些,所有人第一眼看到巴斯特,都會受到極大的驚吓。

他全身的一半以上都是由仿生機械構成——在這個時代,通過這些技術複健的人類并不少見。

罕見的是,他絲毫不加以掩飾。

他的仿生軀體全部是裸裝!

出于人類的本能,接受仿生軀體移植的人,都會對這些昂貴的部件加以保護和裝飾——爲了安全,增加可靠性和延長使用壽命;也爲了提高生存質量,及自體适應性和美觀等特殊的心理需要。

他本人正是這一領域的頂尖專家,他的四肢,以及軀幹的大部,都由仿生機械構成,而且,所有新技術,他都會首先在自己身上測試!

所有人都深信不疑——終有一天,“幽靈”巴斯特副總指揮,隻會在這具仿生軀體裏保留腦組織——如果可能,除了靈魂,也許腦組織也會被置換。

這也是“幽靈”這個綽号的由來。

安娜作爲觀測官,負責會議的資料記錄,現場聽到了“幽靈”接下來的報告,使她和所有人一樣,感到極度震驚。

未經赫爾格允許,以及六人會議的通過,巴斯特在報告的最後,突然提出,根據康納的計劃,已經有了可行的應對天網之策,他将之命名爲“融合計劃”。

“融合計劃”是一項逆向進化工程,是針對天網類人化進化的應對方案:将人類的情感和思維特征具體化,編爲特殊活性代碼,植入天網,用人類的本原逐漸融合和消滅天網。

假設,目前對于天網,人類是被判定爲陽性的、類似于病毒的存在,通過融合計劃,逐步把整個天網都感染成“陽性”,使其徹底喪失自我意識。

他還指出,已知的最可靠的感染方式,就是以人類的活體作爲載體,從而突破物理屏障,将活性代碼植入天網。

大家用了很久,才明白過來,“融合計劃”的實現,需要犧牲大量的人類——在短時間内向天網投放數以億計的經過處理的人類的活體——才能在瞬間達到最大的感染效果……

極度震驚下的赫爾格,當即征求其餘5位領袖的意見,是否對除了包括自己在内的共6位全球級指揮官外,對所有參會者啓動應急程序,抹去了他們對于巴斯特報告的全部記憶?

這種做法在非常時期已經被多次證明是必要,而且行之有效的。

但是讓他和羅根、以及約萬諾維奇震驚的是,其餘三人——包括巴斯特,一緻反對消除大家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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