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鍾。
十分鍾。
蘇昊一直坐在椅子上，眼神在面前的三人身上掃來掃去，他們不說話，蘇昊也不說話，就這麽詭異的沉默着。
三人似乎是很忙的樣子，特别是中間的國字臉男人，他面前放着的文件大概有一厘米厚，很快就被他翻閱了一半多，他還經常拿筆在上面寫點什麽。
相比之下，其他兩人就清閑多了，他們面前的文件不多，隻是偶爾才拿出一份查看，而且那個中年女人還時不時看看旁邊的筆記本電腦，順便敲幾下鍵盤，也不知道她在幹什麽。
盯着他們看了很久，蘇昊這才注意到，原來三人都戴着耳機，隻不過耳機比較隐蔽，從正面很難發現。
而且三人的表情并不是一成不變，有時候會看到他們皺眉、錯愕、憤怒，蘇昊覺得他們應該正在從耳機裏面接收信息，極有可能是審訊吳勝宇的信息。
當然，這隻是蘇昊的猜測而已。
被晾了很久，差不多十一點半的時候，這三人才摘下耳機，整理好面前的文件後紛紛望向蘇昊。
“還不錯！”國字臉男人笑道。
蘇昊一臉莫名其妙：“什麽還不錯？”
說着，他毫無形象的打了個哈欠，時間不早了，困得很。
都說打哈欠會傳染，國字臉男人就被蘇昊給傳染了，下意識張開嘴，卻又緊接着閉上，似乎是覺得有損形象生生忍住了，不過眼睛卻變得濕潤了不少，眼淚随時都有可能淌出來的樣子。
頗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聲，國字臉男人笑道：“我是說你的耐心還不錯，在這裏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卻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的情緒，要是換了其他的年輕人，估計早就坐不住了。”
蘇昊汗了一個，心說主動權掌握在你們手裏，我不配合也不行啊……
國字臉男人從文件的最底下找出一張紙，笑道：“下面，我們就開始吧。”
“不是已經開始了麽？”蘇昊沒好氣的道。
“呃……”國字臉男人臉上的錯愕一閃而逝，緊接着問道，“姓名？”
你是不是傻？電影看多了吧？
蘇昊沒好氣的道：“蘇昊！”
“年齡？”
“26。”
“性别？”
“……”
性别你mmp哦！
蘇昊在心裏罵了一句，然後道：“時間不早了，有什麽問題你就直接問吧，别繞圈子了行嗎，有勁沒勁啊？”
“那好。”
國字臉男人變得嚴肅了不少，身子微微前傾，十指交叉在一起，死死盯着蘇昊的眼睛，問道：“告訴我，殺人是什麽感覺？”
猛然間聽到這個問題，蘇昊有點懵，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心髒開始撲通撲通的劇烈跳動起來。
這家夥要幹嘛？
不會真要給我判刑吧？
蘇昊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爲了掩飾自己的異樣，靠在椅子背上翹起二郎腿，将雙手放在膝蓋上，沉默了一會兒道：“沒什麽感覺。”
“沒什麽感覺？”
聽到蘇昊的回答，面前的三人都有些詫異，國字臉男人緊接着道：“那可是一條人命，就這麽被你硬生生奪去了，你會沒有感覺？你這是漠視生命！你知不知道，就憑着你這個回答，局裏一定會嚴肅處理此事！就你現在這種心态，如果不徹底改正，把你放到社會上就是個潛在的威脅！”
說着，他朝着旁邊看了一眼，那裏有個三腳架，上面架着一台攝像機，鏡頭正對着蘇昊的位置。
蘇昊沒有去看攝像機，隻是帶着玩味的笑容盯着國字臉男人，過了幾秒鍾突然笑道：“拜托，做戲也要做得稍微專業一點嘛，那台攝像機根本就沒開，大晚上的你忽悠鬼呢？”
“……”
“确切的說，不是一條人命，而是三條。幾個月前我在倭國的時候還幹掉過兩名cia特工，說實話，那時候我非常害怕，甚至回國後連着做了好幾天的噩夢。前幾天又在林子裏幹掉了那個叫蝰蛇的雇傭兵，那是我第二次殺人，确實沒什麽感覺。”
說到這裏，蘇昊身子前傾，雙手放在桌子上，盯着國字臉男人道：“但是你知不知道，我這兩次殺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我的小命受到了嚴重威脅。”
看到三人臉上的表情，蘇昊哈的笑了一聲，重新靠回在椅子背上，說：“我這個人遵紀守法，不願意去觸碰法律的底線，但同時我也非常怕死，在我的小命受到嚴重威脅，随時都有可能死掉的情況下，既然有機會反擊，那我爲什麽不反擊？再說了，死的這些人裏面，兩個是cia的特工，恐怕你們恨不得将他們就地擊斃吧？還有一個是在國際上臭名昭着，犯下累累罪行的雇傭兵，這種人出現在華夏地界上本身就是個嚴重的隐患，難道也不該死吧？”
國字臉男人皺了下眉毛，低聲道：“你不屬于國安，也不屬于警方，更不屬于軍隊，你隻是個普通老百姓，你沒有這麽做的權利。”
“權利？那也得先活下來才能讨論這個問題，不是麽？在我這兩次遇到危險的時候，身邊隻有端木晴一個人，你說的國安、警方和軍隊在哪呢？難不成非要讓我變成一具屍體，你們再跟我的屍體探讨這個‘權利’的問題？或許你們還會給我的屍體發個獎章，獎勵我爲‘權利’做出的犧牲？”
蘇昊笑道：“我想說的就是這些，如果你們非要追究責任，要給我判刑的話，那麽請便。”
“局裏沒有追究你責任的意思，更沒有給你判刑的想法。今天跟你讨論這個問題，我們三個用的是你長輩的身份，而不是什麽調查組。”
國字臉男人苦笑道：“蘇昊啊，兩次面對這樣的情況，你都能安安全全的活下來，我們比誰都高興，但我們也非常擔憂，害怕你會走上一個極端。”
“什麽極端？”
“你知不知道，殺人是會上瘾的！剛開始你會覺得不适應，可是後面你就會覺得越來越順手！”
國字臉男人皺着眉毛，面色嚴肅的道：“蘇昊，你隻是個老百姓，而不是什麽殺戮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