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這是現場嗎?怎麽能亂跑進來?”其中一名警察上前嚴肅地批評道,畢竟這是事發現場,閑雜人是一律不能進來的。
張洋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眼神有些渙散,他望向那具屍體的方向,同一時間,警察也順着張洋的目光望去,看看眼前這個青年到底要幹什麽。
“小夥子,怎麽了?你認識這個車主?”警察看到張洋的神色,心想死者估計和這個青年應該有什麽關系,要不然怎麽會這麽冒失闖進來。
“不認識。”張洋十分鎮定地說道。
“不認識?”四個警察同時一驚,以爲自己都聽錯了,一臉的迷茫,猜不透眼前這個年輕人到底要什麽,一旁的警察冷聲地說道:“小夥子,你既然不認識這個人,那你跑進來幹嘛?”
“我認識另外一個?”
“另外一個?”四位警察被張洋說的更加懵逼,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不過,現場還有經驗豐富的老警員,他們也注意到了張洋,在旁邊觀察着,從張洋說話的神态,語氣,他們覺得張洋似乎不是在說慌。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衆人疑惑。
“死者隻有一個人,那就是司機,你說另外一個人,究竟是什麽人?是在這裏嗎?”
張洋回過頭,看了看旁邊的四名警察,然後又扭過頭,慢慢地擡起手臂,指着一處地方說道:“你們難道看不到那裏有個穿紅色裙子的女子嗎?”
“女子?穿紅色的裙子?”四名警察朝着張洋指着的方向看去,那裏除了血迹,還有碎玻璃片之外,什麽也沒有。
“我說小夥子,那還有一個人?明明就隻有一個人,哪裏還有人,你這不是亂說糊話嗎?”旁邊的警察疑惑地問道。
“對呀,小夥子,你是不是最近壓力大,看錯了,現場就隻有一個人,而且是個中年男人,根本就沒有你所說的穿紅色裙子的女子。”
沉默了片刻後,張洋慢慢地清醒了過來,他用力地搖了搖頭,揉揉眼睛,順着屍體的方向看去。
不過,讓張洋奇怪的是,本來躺在地上,穿紅色裙子的女子竟然不見了,就像一陣風一樣,消失的沒有蹤影可尋。
“怎麽回事?剛剛還在的,怎麽一眨眼就不見了。”
張洋開始四處張望,腳步慌亂了起來,整個人精神狀态幾近崩潰的邊緣,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麽妄想症。
四名警察看向旁邊的張洋,他們也開始有些懷疑,心中想着眼前這個小夥子是不是有什麽精神疾病,而且從剛才的一舉一動來看,反常的行爲确實跟精神疾病的人很相像。
“不好意思,可能,是我最近加班太疲勞了,出現了幻覺,我……我很抱歉……對,對不起……警察叔叔……”
張洋又看了幾秒鍾,發現那紅色裙子的女人确實沒在,支支吾吾地道歉。
“小夥子,你确定你沒事吧?”旁邊的一名警察問道,他看張洋面色有些泛白,而且說話有些力不從心,有些擔心張洋。
張洋搖了搖頭,身體竟然在這時有些軟弱無力,要不是心中的那點信念支撐着他,他估計早就倒了下去。
“我沒事,謝謝警察叔叔,給你們造成了麻煩,很抱歉。”
說着,張洋從黃色的警戒線裏鑽了出來,警察并沒有去阻止,就這樣過了片刻的時間,張洋就消失在了警察和衆人的視線裏。
“陳隊……剛才那個小夥子爲什麽不帶回所裏詢問一下?”在張洋走後不久,現場的警察依舊忙碌着勘察現場。
“憑什麽帶回來了,他又沒有觸犯什麽法律,無緣無故的把人帶回來,可不是我們當警察的風格,我們警察是爲人民服務的。”陳天浩冷聲地說道。
“說的也是,不過,陳隊,那個小子說的話好奇怪,現場哪裏有穿紅色裙子的女人,估計是工作壓力大,疲勞引起了幻覺,要不就是有那個什麽病……”
陳天浩沒有說話,他一直在回想着剛才張洋的神情變化,還有細微的動作。但是,從剛才張洋一系列行爲來看,不像是有某種精神疾病,而且張洋說話的語氣很明顯充滿質疑和無奈,似乎在向他們傳達着什麽。
“怎麽了,陳隊?”
李元見陳天浩一動不動的,似乎正在爲剛才的對話感到煩心,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他很是驚訝,心想着陳隊真的不會相信了剛才那小子的話吧。
李元是不相信世上有鬼的存在,而且相信那種東西存在的,多半是是心理比較脆弱的人。因爲人一旦達到了心理承受的範圍的話,自然會尋找某個東西來填補内心深處的疑惑和困境。
“沒事,趕快把現場清理幹淨,順便告知死者的家屬。”說着陳天浩便邁着大步離開了現場。
……
“老闆有利群嗎,給我拿一包?”
離開交通事故現場,張洋并沒有着急回出租屋,而是沿着大街走了整整一個小時,他腦海中一直浮現着那穿紅色裙子的女孩。
張洋并不是唯物主義者,他相信世間的萬事萬物存在是有它存在的理由的。雖然現在科技很發達,但是并不代表這個世界上沒有鬼類似的存在。
或許,是人的感官,感知,精神,還有存在的空間是不一樣,所以人們并不能感覺到它們的存在,也就自然不相信了。
“14的嗎?”老闆問道。
“嗯,14的。”
張洋從便利店出來,站在街頭,點了一根煙吸了起來,他擡頭凝望着天空,這裏的天空并不像小時候那樣,能看到滿天的星光。
高樓大廈,灰色的像煙霧一樣,籠罩在整個城市的上空,這跟農村夜晚的霧完全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景象,有着天壤之别。
城市的給人一種壓抑,陰沉的感覺,而農村的那種讓人心情特别愉悅,陶醉的感覺。
冬天城市的空氣沉悶而幹燥,讓人很不舒服。
“呼!”
張洋站在街頭一口一口地抽着煙,眼神黯然無光,來往的人匆匆而過,有三兩結伴的,有撒着狗糧的情侶,他們有說有笑的從張洋的身邊經過。
每個路過的行人,臉上都洋溢着喜悅的神色,這與站在牆拐角的張洋有着鮮明的對比。
張洋很想大聲吼道一聲,這個世界真的很糟心,很操蛋,爲什麽偏偏所有的事都讓他遇到了。
……
父母在他上初中時就離婚了,母親走的時候說好的會回來看他的,可是,八年過去了,張洋一次面也沒有見過。
時間是這個時間上最好的良藥。
這句話一點也不假,八年的時間讓人能改變許多,母親這個詞在張洋的心裏是個陌生的語言,他已經記不清母親當初的模樣了。
那時候在無數個夜晚,他悄悄地躲在被窩裏一個人偷偷地哭泣,他始終不明白爲什麽父母要離婚,爲什麽明明答應的回來看他,最後卻一次不來。
剛開始的那一年時間,張洋心裏别提有多恨。但是,這怨恨在時間的流逝中也漸漸地消散了。
而在第二年父親醉酒,發生車禍也去世了,那一年張洋的性格大變,不管遇到什麽事,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車禍發生後,當地政府和村委會考慮到張洋的特殊情況,最後給張洋捐贈了五萬塊錢。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張洋邪魅地一笑。如果沒有的話,那他剛才看到的是什麽,如果有的話,那爲什麽那些人看不到,偏偏隻有自己能看到,難道自己是電影中所說的天選鬼眼人。
“呵呵……可笑不可笑……”
在過一個十字路口,然後再拐進一個小巷子裏,張洋就能到出租屋了。
就在他剛要動身回出租屋時,突然拐角出現了身影,讓張洋的目光再也移動不開。
黑色的長發,紅色的裙子,一個女人,這一切就像某種電影中出現的片段一樣,一一地出現在了張洋的眼前。
“刕夢嗎?”
張洋來不及思考,急忙地追了上去,終于在一個小胡同裏追上了穿紅色裙子的女人。與其說張洋追上了,不如說穿紅色裙子的女人停了下來,站在原地等他。
“你……你是……刕……刕夢嗎?”
張洋說這話的時候,後背直冒冷汗,他腦補了許多畫面,最怕的就是那穿着紅色裙子的女人轉過身的時候,露出一雙黑乎乎,滿臉是血的容貌。
見紅色裙子的女人依舊不動,張洋又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
“刕……刕夢……是你嗎?”
此時,天色已經晚了,在這破舊,狹小的巷子裏,零零散散地安裝着幾個路燈,散發出着微弱的光芒。
那穿着紅色的裙子的女人正站在其中一路燈下,轉過身還是能看的清真正的容貌的,而且張洋的視力很好。
之前發生車禍沒看清楚,那是因爲當時穿着紅色裙子的女人整個人趴在地面上,而且黑色的長發散落在肩膀兩側,根本沒有辦法判别是不是刕夢。
世界上沒有相同的兩片樹葉。
張洋始終不相信,都說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要求,那究竟是誰把世界所有樹上的葉子都做了對比,沒有找到兩片相同的葉子?
從生物或者基因學來說那無可厚非,但是,如果單單從生活想找到相同的兩片葉子他相信還是有的。
就在這時,站在路燈下的女子慢慢地轉過了身,她擡起來頭,看向不遠處的張洋。
張洋愣住了,足足發呆了十幾秒鍾才開口說道:“真的是你呀,刕夢?我以爲我看錯了。”
“張洋你怎麽在這裏?”刕夢驚訝地看着張洋,心裏想着難道張洋也住在這個小巷子裏面嗎?
“我剛才準備回房子,正好在前面的一個路口看見了一個跟你很像的人,以爲是我看錯了,就跑上來看看?”張洋羞澀地說道。
他可不想在女孩子面前失了男生的風度,而且他也不想讓刕夢有所誤會,以爲自己是在跟蹤她,認爲他是一個變态。
刕夢很漂亮,白衣的皮膚,臉上幹幹淨淨的,笑起來的時候,就像一個天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