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無意間的行爲,竟然試探出了秋兒對自己的真心。顧彥維想起她剛才的表情,自是又開心又心疼。一時間又忍不住呆在原地傻笑。
“九弟,你如今滿意了吧?”卻是顧棠從一旁出現。
他搖了搖頭,“我早就說了,清秋對你是有感情的,可你卻偏偏不信,非要來這麽一出。”如今是證明了有感情,可明顯沈清秋也傷的不輕。顧彥維自也是心疼的,便也對着顧棠拱了拱手,“不管如何,都謝謝大哥了。”
王青蘿也是一臉心虛的出來,“做了這樣的事情害的秋兒如此難過,若叫她知道了,不定會怎麽責怪我們呢。”
顧棠拉着妻子的手,“這我們兩便管不着了,怎麽樣也都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了。”顧棠擡頭看着顧彥維,“我到底曾經是太子,來過這裏幾次,官場上有些人曾見過我的臉,不好在這裏久待。”
“自然。”
顧彥維沒有在留着他們,吩咐人叫馬車送走了他們。
自己則又是找了沈清秋,可卻發現房間内沈清秋正收拾着東西,顧彥維一下就愣了,“你在做什麽?”
“看不到嗎?”沈清秋對他沒任何好臉色,“你喜歡在這裏待着就待着,我要去找我爹。”沈清秋說完便拎着包袱準備離開,卻被顧彥維拉住。
“嶽父如今在匈奴處,你單槍匹馬去找他,你不要命了?”
就是不要命了她也不想待在這裏,沈清秋拿着自己的包袱,“我爹既然都在賣命殺敵,我爲什麽要躲在後面?”剛好她現在心氣兒不順,去戰場上殺幾個助助興。可剛走了一步就被顧彥維又拉了回來。
“清秋,陳雨晴,并非是我什麽青梅竹馬。”顧彥維突然開口。
“什麽?”沈清秋愣了下來。
“我說陳雨晴,不是我的青梅竹馬。”他說着,目光又死死鎖定了沈清秋,“她當年也不曾和我有過半分的情誼。不過是我請過來幫忙的一個朋友罷了。”
沈清秋道:“幫忙?”
她想起來趙詩情,沈清秋又不蠢,很快便聯想到了今日的事情……既然趙詩情是他試探她的,那林雨晴也是……
“你這個有毛病是不是?!”那瞬間沈清秋自己都不知道她是心裏松了口氣多還是憤怒居多。
“你給我讓開!”她大聲道。
可顧彥維寸步不讓,“我若是讓了你要去哪兒?”他道:“清秋,你難道就真的不明白的我的心意嗎?”
沈清秋歎了口氣,看着眼前人執拗的眉眼,她最終還是心軟了。
“顧彥維,你我都知道我們的身份,我一直覺得,咱們之間做一對兒相敬如賓的夫妻,已經就很好了,起碼我心中不會有恨意,不會有妒意……可你也知道我,我這個人向來就是心眼小的。”她看着顧彥維:“我若真的把你放在心尖尖裏頭,那你倘若做了半分對不起我的事——”
“那你殺了我。”顧彥維道。
“你就殺了我,我絕不反抗。”他拿起沈清秋的手腕,置于唇邊輕輕的吻了一口,“秋兒,我隻盼能和你心意相通。旁的,我什麽都不懼。”
他活了這二十來年,前半生病重,什麽都不想要,什麽也都沒興趣,可命運卻偏偏讓他遇見了她。如今他有了想要的東西,有了想要的人。
“好。”沈清秋一笑,她從來都不是扭捏的人,既到了這一步,根本也不怕什麽,“你要真對不起我,那咱們就一起死。”管他朝局如何,管他百姓怎樣?
顧彥維聽着這樣的話卻是笑容越發燦爛,“秋兒……”
他一把抱起了她,沈清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軟軟的依偎在了他的懷裏。又想到了什麽,她突然推開她。
本來嬌軀在懷,顧彥維正閉着眼睛,她突然的動作叫他懷裏空落落的,自有些不滿的皺眉。
“我和林玄風之間什麽事兒都沒有,我不管你從前抽什麽樣的風。林太傅是我的老師,兩個人一脈相承的剛正不阿,你不許找他麻煩。”
顧彥維倒是不滿的摸了摸鼻子,“你如今在我的懷裏還想着别的男人,你還叫我别找他的麻煩……”她可真是不懂男人。
卻見沈清秋眉頭已經豎了起來,顧彥維連忙道:“我不過是之前不明白你的心意,接下來絕對不會。秋兒,你放心!”沈清秋表情這才恢複。
顧彥維又試探道:“那我能繼續抱着你嗎?”明明都已經成親好長時間了,可這會兒子兩人卻像是互相試探的新婚夫妻一樣。
沈清秋同樣面色一紅,但卻是點頭,“抱吧。”
屋内夫妻二人濃情蜜意,屋外程府台急着拍龍屁。
陳雨晴雖是顧棠找來的托兒,沒個多長時間就被送走了。可當程府台看到顧棠和王青蘿的轎子,聽到下人說這兩位是沈清秋的親戚時,心中便有了一個點子——他可記得,當年作爲九皇子的皇上,在宮内并不受寵。
他記得曾經他身邊就有一個嬷嬷被那時的裴皇後給借故罰了出來。
便就算是不記得當年的那麽嬷嬷了,可想着從前遭遇,也總該有些感情吧……想到這裏程府台雙手一拍,當即便去做了。
——
府台的宅邸,一水兒暗黃色的燈籠挂着。
到了夜裏時更是請了不少把戲人進府來表演,程家的管家在一旁伺候着,“您二位不好在大街上一直露面兒,我們老爺便請了街上最好的把戲人來。”
二十一世紀這樣的東西也不多見,而沈清秋又不是個愛去馬戲團的人,這會兒子看的倒也津津有味。顧彥維見狀也點了點頭,“倒是不錯……”又看了看周圍,“怎麽不見你家大人?”
自從來了這兒之後,那程府台就似是個跟屁蟲一樣一直跟在他的屁股後頭。
顧彥維心知肚明,底下的人是怕他龍顔不悅,也想哄的他龍顔大悅。之前那程府台跟的太緊了,他還覺得有些煩,可今兒不見那程府台,竟還覺得莫名有些不适。
“我家大人,說有東西要獻給皇上——”那管家說着,就指着一旁的路,“皇上,請來這裏。”
本來注意力一直在戲法上的沈清秋目光挪了過來,似笑非笑的看着顧彥維。
顧彥維自是想起了之前這程府台二次三次的想要送女人給他,一時間心裏格外不爽,他這邊可剛把沈清秋哄好,這姓程的怎麽這般不會看人臉色!
要說是水至清則無魚,官場上很少有那絕對忠心的好官。
就譬如說這程府台,爲人靈活,雖然說不上絕對的清廉,可在他治下,南方算的上是欣欣向榮了。因此便就是他有一些小毛病,顧彥維也舍不得動他,可今次要是他在不開眼非要往自己的槍口上撞。
那便是不死也得扒層皮下來。
顧彥維心中想着,看着沈清秋卻是道:“秋兒,不若你跟我一起去?”
沈清秋卻是道:“既是府台送給你的東西,我怎好跟着一起去看。”
顧彥維最是熟悉她,知道她雖然面上不怒,可這會兒心裏定然是不爽的,便伸出手勾了她的手,“你我夫妻一體,給我的就是給你的。”沈清秋這才算滿意,嗔了他一眼,兩人便一齊朝着管家指的方向去。
已經是夜裏了,這會兒子燭火并不大兩,兩人的身邊各跟個一個提着燈籠的丫鬟。
等到了眼前的宅子之後,兩旁的丫鬟退下。
沈清秋擡頭看着眼前的屋子,倒是生的古樸肅靜,“這看起來倒不像是年輕姑娘愛住的院子。”這程府台之前送紅袖添香的時候,送的是個嬌軟明媚的大美人兒,怎麽今次怪了,竟改了風格了。
顧彥維搖頭,已經上前去推門了。
這個時候屋内的女人轉了頭,竟不是那什麽嬌滴滴的美人兒,相反還是個年齡快過了五十的婦人。她頭上隻戴了一根素淨的钗,手腕上的套着一串兒佛珠,看面相倒是很好相處的樣子。
那婦人驟然看兩人推門進來愣了一下,随即激動的看着顧彥維,“殿下,沒想到,這輩子奴婢竟還有機會在看到您!”
顧彥維愣了一下,連忙走了過去,“孔嬷嬷,你是孔嬷嬷?”
孔嬷嬷激動的已經是不斷掉淚,她徑直走過去就要給顧彥維跪下,“奴婢見過殿下——”還沒跪下去就被顧彥維給扶了起來,“嬷嬷快起來,當年在宮裏頭要是沒有嬷嬷,我哪能平安活下來。”
顧彥維生母早逝,他能在那吃人的後宮裏活下除了自己,靠的便是當年這從小照顧他的嬷嬷。
他本就是拿這嬷嬷當親人看待的,原是計劃待朝局安穩之後,就接她回京去養老,卻沒想到那程府台竟有這樣的本事,直接把人給他帶到了這裏。
那孔嬷嬷看到了顧彥維,已經是哭的泣不成聲。
倒是沈清秋看着眼前的這一幕有些尴尬,原以爲是要送美人兒……卻沒料想到是親人重逢……她若是在這裏,反倒不好。想了想沈清秋便悄悄的退下,兩人多年不見,想來應是有很多話要說的。
出門的時候,又輕輕給二人把門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