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不想回答這種不切實際的問題,便道:“你醉了,等你清醒的時候,我們再來說話吧。”不等顧彥維在說什麽,她已經提前離開了這裏。
顧彥維隻是望着她的背影,随後輕輕的歎氣。
他看出來了,秋兒她……隻是膽小罷了,她看着膽子比誰都大,也的确,她在旁的方面膽子卻實大,可在感情一事上,卻是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
顧彥維勾起唇,無論如何,今日總是叫他知道了,秋兒的心裏是有他的。
隻是兩個人之間還隔着一道鴻溝,她還不敢把全部的心都交出來,而這也隻能怪自己,他如今也确實不好要求他在做些什麽……罷了,到現在這一步,他已經很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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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台大人啊,這是怎麽一回事兒啊?”女兒又被皇帝給退了回來,趙縣令匆匆忙忙到了府台家去問。
程府台自己這會兒都一腦門子官司呢,“說實話我現在都蒙在鼓裏,你說皇上若不喜歡你家姑娘,何苦把她接到府上。若真是喜歡,剛才娘娘都松了口願意迎她入宮了,怎麽反而把人給弄走了。”
“趙姑娘那兒你問過嗎?她知道什麽情況嗎?”
趙縣令一聽也是,煮熟的鴨子到嘴邊兒給飛了,“我問了她皇上那裏到底是個什麽章程,那丫頭除了哭什麽話也不說!”昨天他還做着皇親國戚的美夢,今兒個就什麽都沒有了,趙縣令閉上眼睛,這樣的落差真是叫人難以接受。
就在這時,卻見屠九過來了。
兩人都知道屠九是一直跟在皇上身邊的,便連忙擺手,“屠大人有什麽事兒嗎?”
屠九目光掃過那縣太爺,隻把聖旨甩給了他,“皇上親自給你家姑娘賜婚,謝恩吧。”
那縣太爺一時瞪大了了眼睛,“皇上,賜婚?”
這什麽情況?
也不等他問,屠九已經轉身走了。
按道理來說這給趙家的聖旨,程府台是不應該看的。可這會兒程府台就在身邊,還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手裏的聖旨,這女兒入宮的事兒八字還沒一瞥兒呢,趙縣令縱然是不想給他看也不能得罪他。
隻把聖旨攤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程大人請。”
兩人一道看了下去,那聖旨寫的簡單,卻實是一道賜婚的聖旨,賜婚給趙詩情和一個今年剛中了舉的不知名舉子。程府台看這名字看了半天,沒想起家中是什麽大人物,便沒了興趣。
又看趙縣令一副晴天霹靂的樣子,便安慰道:“既是皇上親自給賜的婚,看來是看重這個年輕人,趙大人,你可别想岔了。”
似趙詩情那般的美貌,就算進不了宮随便去王府或侯府怎麽着也都能混個得寵的妾位。可這一道賜婚的聖旨下來,這登天路算是切實斷了個正着。
縱然皇上賜婚的再好,那也不是皇親國戚,難不成他還有能耐坐到丞相的位置不成?
趙縣令心裏自然是苦不堪言。
這邊兒程府台關切的問了幾句之後也不再管了,左右也進不了宮,他還得去想别的辦法,讨皇上的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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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顧彥維,顧庸如今過的日子就不怎麽好了。
女兒和女婿長時間不回京城,直接便導緻朝局紊亂了開始,甚至連關外的蠻夷也已經坐不住,屢次騷擾了。顧彥維有意解決朝堂上的魑魅魍魉,在連同關外的問題一齊解決,便讓杭縣的人把消息都給封鎖了,隻叫旁人以爲自己仍舊因爲亂事無法回宮。
也算是給顧承一個幌子,叫顧承以爲自己是真沒有什麽辦法,被逼到了外頭不能回宮。
果然朝堂就亂了開始,黨派也開始圍争。
顧庸趁此機會發兵北上,管朝堂上如何争奪,他隻需要握住兵權,然後再将蠻夷驅逐出境即可。顧庸本就是戰無不勝的将軍,如今朝堂上忙着内鬥,到不會可以削了他的兵權,他的并将便一路百戰百勝。
但隻可惜這幫子隻會窩裏鬥的家夥半分志氣都沒有,分明他已經揮軍北上了,顧承手底下的那些魑魅魍魉卻還想着要和談!
“這幫狗東西!”顧承的副将狠道。。
這就好像是他們一幫莊稼人辛辛苦苦的将莊稼從個秧苗照看長大,在最後即将驗收時卻叫從天而降的秃鷹給全部叼走了。那些人爲了給談功勞,顧庸都已經打到了蠻夷的腹背地,卻專門拍了一個文官前來議和!
這不是成心找不痛快嗎?
“侯爺,你打算怎麽辦?”
顧庸手裏握着劍,“咱們撤回。”
“他們這明顯是卸磨殺驢,”不僅副将這麽說,許多人也不願意就這麽做,“我們要是這麽回了,那些蠻夷要是卷土重來,當地的百姓可怎麽辦?”而且這塊土地也是她們拼殺來的,要是白白的便宜了那些酒囊飯袋,誰也不樂意。
“咱們是朝廷的兵,當然要聽朝廷的話”,顧庸擡眸,眼底叫風沙吹的幹燥。後頭人還想說話,他伸手,“不過有句話,叫做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朝廷讓咱們撤回咱就撤,帶着咱所有的兵将撤,往後撤一步。”
議和是朝廷的事兒,他顧庸不認!
“侯爺!”一聽顧庸這麽說,身後的将士自然也是都來了勁兒。
可副将也道:“侯爺,咱們如此公然抗命,怕是不妥吧?總得尋個折中的法子,不然那些人要是找起由頭來,咱們也是頭疼。”
誰料顧庸隻是一笑,“誰說我抗命了?”
“抗命要是看抗誰的命,你我聽的都是皇上的命,又怎麽算抗命呢?”
顧彥維道:“咱們做将士的,隻管安心打仗,他們要鬥就讓他們鬥,日後真等收拾起了人,保準叫他們一個都跑不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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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庸既與顧彥維聯系上了,也就什麽都不怕,一路揮軍上,一路到了匈奴人的領地
這些年朝廷亂的要死,說起來都怪先帝,總攬政權其實底下都是各管各的,誰手裏頭有人馬誰手裏頭有兵将就聽誰的。顧庸早些年是存了造反的心思,侯府的私兵都快囤了十萬。
比起朝廷之前的百萬雄獅,當然不算很多人,但也絕對不是叫人能小觑的存在。在決心進匈奴領地之前,他給當地的守衛發了信。
當地的守衛給他們回了信,并連帶着宅院都安排好了。
駐軍在是十裏外,而所有将領都被安排在了府衙不遠處的一座十進十出的大宅院。這原是許多年前一個皇親貴族在關都遊曆時給自己建造的府邸,如今寬敞的到剛好是叫這些個将領住了下來。
“顧侯爺,這裏請”。
守衛看上去三十多點兒的年紀,人生的十分儒雅,
顧庸手裏抱着頭盔,身後的将領們牢牢的跟着他。守衛一路恭敬的引着他們進了門,而後一一介紹完了房間,“侯爺再看看,有什麽不滿的便叫下人們都拾掇出來。”
“沒那麽多窮講究,這房子很好了。”顧庸擺擺手就道好,又沖着守衛拱手,“多謝了。”
“将軍客氣。”
守衛怎麽敢受一個侯爺的大禮, 連忙回了個禮,又笑着道:“侯爺等都是朝廷的英雄,有什麽需要的就盡管說,你們暫且先歇息,下官就不打擾了。”
顧庸不耐繁文缛節,直沖他揮了揮手。
坐下來之後便把這裏的情況,又寫信給了顧彥維。
顧彥維這頭自也收到了顧庸的回信,見他将一切都處置的很好,心裏自然也放下了心。
沈清秋也看了那封信,道:“那些人倒是一門心思的想趁着你不在,把水給攪渾了。”
顧彥維勾起唇,“嶽父大人坐鎮,他們翻不出什麽風浪來的。”
沈清秋道:“你的意思是,現在還不回京城。”
“這會兒若是回了京城,咱們還哪兒有好戲看。”把沈清秋的手拉了過來,“既是來遊玩,那就好好的在這兒逛上一逛,俗話上上頭天堂,下有蘇杭,這正兒八經的蘇杭美食,咱們可還沒吃上許多。”
沈清秋還是從前那個性子,一聽吃的眼睛就微微亮了起來,“好。”
顧彥維一笑。
沈清秋又道:“我聽說當地有條小吃街,雖說賣的都不是什麽名貴的食物,但勝在新鮮勁兒上,明兒咱們去瞧瞧吧。”沈清秋怎麽說也是二十一世紀的新新人類,她可明白的很,往往正兒八經的美食都藏在那些不知名的小巷子裏。
顧彥維點頭,“去是可以,不過明天卻不行。”
沈清秋倒也沒覺得什麽,反正也不急于一天,“明天你有朝事要忙?”
顧彥維道:“那到不是,有個朋友成婚,我要去,你同我一起罷。”
沈清秋倒是懷疑的看了眼他,“你還有朋友在這裏?”
顧彥維折扇一合,“怎麽,不行嗎?”
沈清秋倒也沒說不行,隻是這顧彥維從打娘胎裏就是個病秧子,剛見面那會兒多走兩步路就能喘到死,她是沒想到他交友還能廣闊到這裏來。
而次日,等與他一起到了趙家,沈清秋才明白他說那朋友到底是誰。
“那趙姑娘那樣的一個美人兒,連我看了都覺得漂亮,你就這麽輕易的給她賜了婚?”沈清秋調笑問道。
顧彥維輕笑:“弱水三千,奈何我隻取一瓢飲。”
沈清秋雙手抱拳,“若你不喜歡這趙姑娘,拒了她就是,何必答應了人家,再給她賜婚……”沈清秋回憶那趙姑娘的容貌,稱的上是萬裏挑一的,這般的容貌家裏人必定似是等着奇貨而居的。
叫眼前的人當作工具試探了自己不說,還随便把人給賜婚了,那家人不憋屈死?
顧彥維道:“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和那趙姑娘本就是互惠互利。”
說着便提起了他和趙詩情初次見面時,趙詩情對他說的那番話,“她既然幫了我,我自也要幫他。若真把她給退了回去,想來也不過是再被她那父親給賣出去罷了。”
竟又是一個沈畚樣兒的父親,沈清秋聽的皺眉,“既是這樣,何不讓她直接和趙家脫離了關系。”就算如今賜婚嫁了人,不還是得跟趙家一起,若是叫她這樣,那想想都覺得惡心。
“秋兒,這天底下的女子可不都是像你這樣,這趙姑娘能主動跟我說這一切,已經是走投無路了。”顧彥維說着,便也越發覺得沈清秋的特殊,似趙詩情這樣,已經算是如今女子中格外大膽的,可她卻依然無法避免趙縣令将她送人的命運。
可秋兒卻不同,當年那沈畚想要拿她牟利,誰知着燙手的山芋,活生生的是把沈家給燒出了一個洞來。
“我聽你說這番話,竟不知你是在誇我還是在罵我。”
顧彥維一笑:“自是在誇我的清秋。”
沈清秋臉一紅,“懶得理你。”自從上次兩人攤牌之後,這個人說起情話來就跟變了個性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