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冬天,在想辦法引入一池溫泉,這花到冬天也能開了。”這是宋氏一直都想做的事情,隻是可惜這需要耗費巨大的财力和物力,沈畚表面上與她是恩愛夫妻,卻也不可能叫她拿着家裏的錢就爲了爽快。
可是如今等大房的事情一處理,她手裏便握有無數的錢财。
到那時引入溫泉水來供蓮花花開,當然不費吹灰之力。想到這裏宋氏就輕輕整理了鬓發,心中也是無比的得意。
卻在這時,衙門裏頭的捕快突然到了。
“宋太太,縣太爺傳喚!!”
宋氏扭頭看着突然到的捕快,她怎麽樣也是太守夫人,這會兒子捕快也不敢爲難她,“什麽情況,你們縣太爺無關無辜的傳喚本夫人做甚?”
捕快們早就收到了命令,無論如何都要叫宋氏先過去再說,“縣太爺傳喚,您過去就知道了。”
沈畚是地方太守,縣太爺不過是個小官兒,再加上還有晉王坐鎮,宋氏可不覺得那縣太爺又膽子和他們鬥,隻以爲是公堂上出了什麽問題,稍微收拾了一下換了身衣服便坐着轎子上了公堂。
可誰知道上了公堂之後那些個捕快竟是不由分說的壓她到了地上,直接就開始打起了闆子。
“大膽,你們要幹什麽,你們要幹什麽,造反不成!!”
可無論宋氏怎麽掙紮,這些個捕快就是不放人。
沈清和扶着父母再一旁看着宋氏挨打。
再家裏耀武揚威了半生,沒想到她也有這樣的日子,三人心中自是無比的順暢。
宋氏到底是個女子,雖然出身尊貴可挨了幾下之後就什麽實話都說了。縣太爺看的皺起了眉,又望着一旁的屠九:“大人呐,這宋太太,到底是沈畚沈大人的家眷,朝廷命官的家眷在公堂上這樣,的确是有些不妥。”
縣太爺道:“您看是不是把她拖到後堂去,這案子下官看裏面還是有些官司在的,要不然延後在審?”
屠九今兒個總算從這縣太爺嘴裏聽到了些自己想聽到的話,聞言點了點頭,“大人這話說的不錯。”說完就擡手,“既是這樣,先派人挪到後院裏去。”
又看了眼沈清和,“你們也去。”
沈清和看了眼屠九,心裏大概知道是什麽事兒,便扶着父母一起跟宋氏到了後堂。
宋氏這會兒子蓬頭垢秒,叫打的身上也是劇痛無比,看着上了公堂還完好無缺的三人,面容頓時陰毒無比,“你們到底做了……做了什麽……”竟叫縣太爺直接反了水!
沈清和看她這副樣子,忍不住皺眉,“若非是你苦苦相逼,豈會到現在的地步?到底是我做了什麽,還是你自己做了什麽,你心裏不清楚嗎?”
宋氏咬着牙,看着三人,“你們别得意,這個地方……還不由你們說了算……”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們哪裏得罪你了,這些年來你要銀子給銀子要珠寶給珠寶,你,你怎能如此!!!”倒是沈母被她的倒打一耙氣的不輕,若非沈清和拉着,非得上去咬死宋氏不行。
“大伯母難道不知道,升米恩,鬥米仇嗎?”卻是一陣清亮的女聲傳了出來。
衆人順着聲音方向看了過去,卻見一容貌絕美的女子,穿着簡單綢衣,頭上也不過簡單的插了一支珠钗,可越是這樣素簡至極的裝扮,越是襯托出她出塵的樣貌。沈母愣了一下,盯了她半天才試探道:“清……清秋?”
沈清秋七八歲那年離的家,她平常和當年的柳姨娘很少出偏院的門,這會兒子沈母也不太認的出她來。
沈清秋微微一笑,“大伯母”,又看着一旁的沈父,“大伯父,多年未見了。”
兩人愕然的朝着沈清秋點了點頭。
沈清秋才繼續道:“大伯父和大伯母卻也要知道,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記得恩德的,有種東西叫做白眼狼,你給她的越多她便越不記得你的恩德,反倒覺得這東西本應該是她的。就如同我這位母親——”
宋氏多年不見沈清秋,如今見她,竟似見了鬼一般,“沈——沈清秋!!”
沈清秋笑着看宋氏,“難爲母親還記得我?”
宋氏怎麽可能忘了她!
“你……你到底要做什麽,你别以爲你如今位高權重,我就會怕你!說破了天,我也是你的嫡母,你要是敢忤逆不孝,你,你——”宋氏的話卻是越來越虛,尤記得當年她才七八歲的時候,殺人放火,她什麽不敢?
旁說現在已經成人的她,怕隻會比當年狠上百倍!
沈清秋笑着看她,“母親,那您還真是了解我,你猜我這次回來,是做什麽的呢?”
宋氏這會兒子慘白着臉,她知道以現在的身份,她是無論如何都鬥不過沈清秋的:“清秋,母親,母親真的已經知錯了……當年是母親不對,任由家中的惡仆欺負你,可你與你娘如今不還好好的活着嗎?”
“清秋,你現在雖貴爲皇後,可到底侯府不是你真正的母家啊!”宋氏道:“你何必趕盡殺絕,要知道你的親爹在沈家,我們沈家才是你的血親啊!”
沈清秋蹲下身來,沖着宋氏露出一個笑容,卻笑的她渾身毛骨悚然。
“母親,我這個人不記仇的。”
宋氏剛要松口氣,卻聽她繼續道:“一般的小仇小恨,也不至于叫我隔了十年在回這裏,再來找你啊?說來也是母親你有本事,竟有這本事,叫我這麽多年都忘不了你。”
宋氏心頭頓時生出恐懼,卻見沈清秋貼進了她,“母親你可還記得,當年我和我娘随着侯爺離開關外時,你送給我們的禮物?”
宋氏聽着她在耳邊的話,心頭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戰,那時,她派了好多殺手,勢必要殺了沈清秋和柳氏。
誰人誰想死,哪怕到現在這個地步沈氏也并不想死。
“沈清秋,我可是你的母親,你現在這樣的身份,你就不怕我出去,我出去說些什麽——”
沈清秋冷笑,“所以,我根本沒打算活着讓母親離開這後院啊?”
宋氏瞪大了眼睛,“你敢——”可她知道,她敢。
沈清秋眼珠逐漸變的冰冷起來,那些年的仇恨不是她的,而是原主的。是人就會犯錯,可無論天皇貴胄還是乞丐,總要爲自己犯下的過錯做出償還。
一命換一命,宋氏她當然要給原主償命。
哦不,她可不止隻欠了原主這一條命。
沈清秋勾唇,“母親, 我這個做女兒的也算孝順了,怕你這輩子欠的債太多了,到地底下還不清,如今,就讓你先還一遭——”說着,微微避開了身子。
便見眼前站了一個老婦,她已然哭紅了眼睛,雙目絕望又仇恨的看着宋氏。
她手裏還牽着幾個小丫頭,年歲都不大。
這便是那男風館小倌的家人,出身貧苦有手無縛雞之力,他隻有這個辦法能養活家人。可現在家中唯一的生計斷了,家人也沒了。誰心中能沒有仇恨?
宋氏心中越發絕望,“你們别過來,你們不要過來……啊!!!”
——
沈畚是從官署回來之後,看到了自己妻子的屍體。
宋氏的屍體叫一卷白布裹着,就擺放在靈堂内。宋氏的子女都跪坐在靈堂跟前,已經哭倒了一大片。多年的夫妻下來,沈畚和宋氏都互相了解,兩人其實也沒多大的感情。
但這并不妨礙沈畚在看到宋氏的屍體之後,産生了極大的憤怒!
“怎麽回事兒?!”在他的地界,竟然有人敢殺了他的妻子!這日後是不是也敢到太守府來興風作浪了!
那底下的人上前,哭着道:“大人,昨天縣衙的縣太爺爲了清和少爺的案子,傳喚了夫人。結果便說夫人買兇.殺人,又栽贓陷害給了清和少爺……夫人挨了幾十個闆子,最後,是叫那死者的家人,活生生給打死的!”
沈畚氣的狠狠的拍了棺木,震的靈堂四周風起,“大膽刁民,竟做出這種事情,快派人把他們給我抓起來,嚴刑拷問,本官要知道始作俑者是誰!!”他知道本地的縣太爺,那就是個膽小如鼠的東西,他沒那個膽子得罪自己。
那人苦着臉道:“老爺,您先看看這個。”
沈畚垂頭,卻是縣太爺給自己送的信。
他冷笑着,“他倒是誰都不想得罪。”
沈畚打開了信封,一看果然跟自己想的不多。朝廷派來欽差大臣過來,恰好撞上了縣太爺正在審理這個案子,那欽差大臣擺明了不給沈家面子,竟讓他的夫人直接死在了縣衙的後院!
沈畚想到這裏目光陰冷了起來,“就算是欽差大臣,也得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他吩咐周圍人,“備轎,本王要去晉王府!”又吩咐道:“去把夫人侄女,那個宋家的姑娘也叫過來。”
一個太守,一個皇室宗親,他倒要看看,這欽差大臣怎麽辦,還能不能給沈家大房翻案!
沈畚一路到了晉王府,老晉王前幾天就跟着人到鄉下遊玩去了,不過晉王世子倒是在,一看是宋若雪和沈畚到了,連忙叫下人看茶,迎接兩人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