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戒律森嚴,隻憑容妃一人,定是弄不到這連禦醫都發覺不出來的藥,她肯定還有同黨。
“來人,宣朕禦旨,褫奪追加給夏将軍的封号,夏将軍府……”
一聽到父親,容妃立馬變了神色,“陛下,此事皆是臣妾一人所爲,臣妾的父親爲朝廷肝腦塗地,鞠躬盡瘁,陛下怎可……?”
顧彥維彎下腰,一雙淩厲的眼睛盯着容妃,像是一隻站起來的雄獅,下一刻,自己便要死在他的爪下。
“想要保住你父親的封号,告訴朕,藥到底是誰給你的,還有誰想要害清秋?”
顧彥維此刻的眼神像鷹一樣淩厲,容妃被盯得瑟瑟發抖,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是,是皇後娘娘。”
窗外雷聲大作,一道閃電撕開了禦書房的黑夜。
李婉婷在朦胧中睜開了眼睛,此刻,春兒已經打好了洗臉的水,放到了床邊。
“皇後娘娘,您醒了。”
李婉婷緩緩的支着身子坐了起來,揉了揉腦袋道:“頭疼。”
“昨晚上打了一夜的雷,娘娘恐怕是沒有睡好,要不奴婢将水端走,娘娘,再休息一會兒。”
李婉婷搖了搖手,“罷了罷了,替本宮更衣吧,德妃剛生了孩子,本宮作爲皇後,還是應當去看望的。”
“是。”
還不等她坐起來,皇上的旨意便先到了。
“皇後娘娘接旨。”
聽到聲音,李婉婷連忙從床上起來,走到了殿外。
隻見李公公正在殿裏等着她。
“公公,一大早上,皇上有什麽急事嗎?”
“娘娘,皇上确實有急事,要宣見皇後娘娘,還請皇後娘娘換好衣服,移步到禦書房。”
雖有疑惑,但還是趕緊讓春兒替自己梳好了妝容,匆匆往禦書房去了。
“皇上,皇後娘娘已經在門外候着了。”
李婉婷進來的時候,一書房裏已經歸于了甯靜,此刻,又隻剩下了顧彥維一人。
“陛下。”李婉婷行了禮。
顧彥維在此時轉過了身子,手裏卻拿着一瓶藥水,李婉婷看到那瓶藥水的時候,腳底下突然一軟,整個人便倒了下去。
“原來皇後認識啊。”顧彥維冷冷一笑。
“陛下,臣妾……”
“你怎麽?”顧彥維低頭捏住了李婉婷的下巴,受傷的力道有些大,李婉婷吃痛,眼淚不斷的流着,“皇上。”
“讓朕說你是爲什麽?你慫恿容妃給青秋下毒,不過是害怕清秋肚子裏的孩子将來威脅你的地位,你想以絕後患而已。”
顧彥維自小在宮中長大,又怎會不知這宮中的手段。
“陛下……”李婉婷抓着顧彥維的衣角道:“不是這樣子的,陛下,臣妾……”
“朕不想再聽你解釋,來人啊,将皇後拉下去!”
“陛下,陛下。”
聽着李婉婷越來越遠的聲音,顧彥維默默的閉上了眼睛。
從昨天到現在,他眼睛一直沒有合過,可就絲毫感覺不到累,隻要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沈清秋蒼白的面容,以及那個未出世的孩子。
——
金城殿中。
“衆愛卿,還有何事要奏?”
見殿中無人再說話,顧彥維轉頭向旁邊的李公公示意,李公公點了點頭,從袖中拿出了一道聖旨。
“皇後李氏,行爲不端,不堪爲皇後,從今日起廢後,打入冷宮!”
“陛下,萬萬不可!”聖旨剛一讀完,底下皆是一片反對的聲音。
“皇上,德妃娘娘的事情,老臣聽說了,皇後這次确實做錯了,但她畢竟是李将軍的女兒,而李将軍如今手握重權,又剛在匈奴之戰中立了大功,若此時廢了皇後,臣恐怕李将軍不會善罷甘休的。”
衆人皆知,李将軍此人對朝廷的重要性。
“是啊,皇上,不能廢後,匈奴之戰的功勞,李将軍功不可沒,百姓也紛紛将李将軍視爲救世主,如若此時廢後,以李将軍的性子,臣等很是惶恐,還請皇上三思啊!”
底下反對的聲音越來越多,顧彥維的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皇後此番作爲無法饒恕,你們說該怎麽處置!”
“陛下,皇後善妒,确實有錯,皇上可以先暫時将皇後禁足在鳳梧宮,但您将李将軍手中的兵權慢慢的收回來,再做打算,也未嘗不可。”
顧彥維見不得沈清秋受委屈,可有無法以江山社稷替她讨回公道。
——
鳳梧宮裏,李婉婷已經呆呆坐了一上午,終于,該來的人還是來了。
“皇後娘娘接旨。”
李婉婷擡頭看了眼拿着聖旨的李公公,冷冷的笑了笑,跪了下去。
“從今日起,皇後李氏被禁足于鳳梧宮,沒有朕的旨意,不可踏出宮門半步。”
留下聖旨,李公公便離開了,李婉婷看着手裏的聖旨,突然一把将它丢在了地上,眼淚像珠子一樣掉了下來。
“顧彥維,你憑什麽這麽對我,憑什麽?!”
“娘娘。”春兒流着眼淚,緊緊的将李婉婷摟進了懷中。
而此時,皇後娘娘被禁足于鳳梧宮的消息也已經被人傳到了李将軍府上。
“不好了,不好了。”丫鬟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
李将軍正陪着夫人用午飯,看着丫鬟如此不成體統的跑了進來,便苛責了兩句。
丫鬟咽了咽唾沫,喘着粗氣道:“老爺,夫人,但是不好了,皇後娘娘被禁足了。”
“什麽?!”李夫人的筷子瞬時掉落在了地上,她忙着了起來,看着面前的丫鬟道:“婉婷被皇上禁足了,怎麽會?”
丫鬟着急道:“聽宮裏的人說,小姐,小姐是因爲慫恿容妃娘娘給德妃娘娘下了藥,導緻德妃娘娘流産,皇上查明白了此事,本來今天在朝堂之上,已經拟好了廢後的旨意,但卻遭到了重大臣的反對,便暫時将小姐禁足了。”
“這可怎麽是好,皇上又如何重視德妃這一胎,你我都是知道的,這婉婷怎麽如此傻?”李夫人着急的看着李将軍道。
李将軍此刻也緊皺着眉頭,半年多以前,他就以皇後的位置與皇上作爲交換,才讓李婉婷當上了皇後,可如今又出了這麽一檔子事情,讓他還如何再去求皇上放了女兒。
見李将軍不說話,李夫人急得快要哭了,抓住了他的衣袖道:“老爺,您倒是快想想辦法,婉婷自小哪受過這種委屈,眼下被禁足在鳳梧宮裏,定然都傷心難過死了。”
“夫人先别難過,爲夫會想到辦法的。”
“能有什麽好的辦法?”李夫人淚流滿面,“婉婷這次傻的厲害,那德妃還的可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她怎麽會……”李夫人掩面哭泣。
“皇上對那個沈清秋情深意重,此番婉婷如此作爲,按照皇上的性子,本應該廢後,可是他卻沒有,我想,還是忌憚我手上的兵權,隻要我願意将兵權交出來,我想婉婷還是有可能被皇上原諒的。”
“可是老爺,這樣的話您就不是……”
“夫人,婉婷一直是你我寵愛着長大的,你見不得她受委屈,我又怎麽能放任她在那鳳梧宮裏不管,隻要女兒能夠自由,把兵權還給皇上,又能怎麽樣呢?”
“老爺。”李夫人靠在了李将軍的懷裏,默默的流着眼淚。
第二天一大早,顧彥維從床榻上剛睜開了眼睛,李公公便走了進來。
“皇上,您醒了。”
顧彥維坐了起來,看了看窗外道:“李公公,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回皇上的話,您今兒醒的早,還不到上早朝的時候。”
顧彥維穿好鞋子從床上下來,道:“朕這兩天都沒去看清秋了,正好你陪朕去趟承春宮。”
“皇上,李老将軍已經在殿外候了您多時了。”
聽到李将軍的名字,顧彥維愣了一下,而後又冷笑道:“竟來的這麽快,讓他進來吧!”
殿外,李将軍已經跪了許久,終于等到李公公再次走了出來。
“将軍,皇上讓您進去。”
等李将軍再進來的時候,顧彥維已經換好了衣服。
“沒将參見皇上。”
“李将軍,你才剛戰勝歸來,何不在府上多休息幾日,來的這麽早,可是有什麽事情?”
“皇上,臣是爲了皇後娘娘的事情而來。”
顧彥維轉頭看着他,笑了笑道:“你倒是坦白,李将軍覺得朕對皇後的處罰不合适嗎?”
“臣不敢。”
“那李将軍今日來,難不成隻是想來探望皇後。”
“皇上,末将知道皇後娘娘這次犯了大錯,可皇上能否看在末将在匈奴征戰沙場的份上,輕饒了皇後娘娘,她是一國之後,皇上眼裏無她,已經是她的悲哀,如今又被禁足,不成了朝廷上下的笑話,這種皇後娘娘如何……”
“難道就是因爲這些,德妃的孩子就該死,皇後如此心狠手辣,朕沒有廢了她,已經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還敢來爲她求情?”顧彥維怒不可遏。
“皇上息怒。”
李将軍一直仗着手握重權,又是先皇的得力幹将,因此他在顧彥維面前從來如此膽戰心驚,卑躬屈膝過,可是這一次,他明白,李婉婷已經觸及到了顧彥維的底線。
“皇上,如果您願意輕饒了皇後娘娘,末将願意交出手上的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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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春宮裏,經過禦醫幾日來的悉心照料,沈清秋身體已經好了許多,隻是精神還有些萎靡。
看到沈清秋又一次呆呆的坐在窗口,鎖芯歎了口氣,走到了沈清秋身邊跪下道:“娘娘,您剛剛小産,受不得風,這倒春寒也厲害得緊,奴婢還是扶你進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