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到這個點還跑出來，顧彥維皺了皺眉頭，将身上的披肩脫了下來披到了她身上道：“怎麽還沒睡？”
“結果沒出來，我睡不着。”沈清秋眼裏透着急切。
顧彥維笑了笑随即伸出手在沈清秋秀麗的頭發上摸了摸，沈清秋突然怔住了，随後九皇子也突然停下了腳步，她被自己突然的動作也吓到了，連他自己也沒想到，他就會對沈清秋做出如此親昵的動作。
突然放下了手，顧彥維快速地往前走去，沈清秋卻摸了摸自己方才被摸過的頭，甜甜的笑了笑，看見走在前面的顧彥維，又追了上去。
“你還沒有跟我說，究竟結果怎樣？”
——
第二天一大早，公主府上便迎來了聖旨。
一大排的家丁跪在院子裏，等候着發落。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茲長公主謀逆，其罪當誅，但念及世子年紀尚小，驸馬又爲朝廷喪命，故皇上恩典，即刻起将長公主流放至閩南，欽此。”
“謝主隆恩。”
劉公公收了聖旨，交到了家丁手裏道：“把所有家丁都遣散了吧，公主府今日起便要被查封。”
“是，公公。”
另一邊，金城殿裏文武百官已經上朝。
“此次朕能安然無恙的坐在這裏，多虧了九皇子啊，老九，你說你想要什麽賞賜？”
顧彥維站了出來道：“回禀父皇，此次父皇能夠脫離險境，并非兒臣一個人的功勞，兒臣不敢居功。”
“對對付。”皇上突然拍着大腿道，“得多虧了郡主啊，快宣郡主進來。”
“宣康樂郡主。”
在劉公公的傳聲之下，沈清秋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走進了金城殿。
“臣女參見陛下。”
“快快免禮，康樂郡主，你此次立了大功，快說想要什麽賞賜？”
“臣女不敢居功，隻是臣女恰巧見過類似于這樣的案例而已。”
“早就聽聞康樂郡主見多識廣，今日還真是讓我們見識到了，不過你真的不要賞賜？”
“陛下要真的想要賞我，便賞我黃金萬兩吧！”
“黃金萬兩？”皇上皺了皺眉頭，“這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都會向朕讨要一枚免死金牌，你倒是個先例了，要黃金百兩，這黃金百兩于你一個康樂郡主有什麽用？”
“回皇上的話，半月餘前，臣女困難于匈奴，幸得九皇子殿下相救，我與九皇子在靜邊飲農戶家中養傷時，得知靖邊的百姓因匈奴常年挑釁，早已民不聊生，所以我想請求陛下賞我黃金萬兩，分給靖邊的百姓。”
整個朝堂靜默了半晌後，突然響起了皇上爽朗的笑聲。
“哈哈哈，康樂郡主果然不一般啊，行，朕就依你所願，不僅要賞你黃金萬兩，還要上你糧食五百石，都以你的名義發送到靖邊百姓的手中。”
“謝皇上。”
“謝朕做什麽？朕應該謝謝你才是，你不止救了朕的性命，還替朕解決了靖邊百姓之苦，朕得謝謝你啊，沒想到顧侯還生了個這麽有本事的女兒。”
上完早朝已經過了晌午，沈清秋重要和九皇子去用午膳，身後卻傳來了八皇子的聲音。
“九弟，你等等。”
聞聲，顧彥維停下了腳步，身後八皇子追了上來。
“八哥。”九皇子道。
八皇子喘息着道：“九弟你怎麽跑得這麽快？”
“八哥有事嗎？”
八皇子直起了腰看着顧彥維道：“九弟，你今日可算是立了大功了，看來日後父皇定會更加信任于你啊。”
顧彥維低下了頭準備轉身，卻再一次被八皇子叫住。
“九弟，不屬于你的東西，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想着去觸碰，不然隻會害人害己。”
“八哥是什麽意思，我不懂。”
八皇子冷笑道：“你以爲你這次救了父皇的命，父皇就會将太子之位給你嗎，你别做夢了，你别忘了，你的母親可是災星，這大好的江山會交給一個災星的兒子嗎？”
“八皇子，你怎可這樣說話？”沈清秋不滿道，一個從小沒了母親的孩子，能在宮中長大就已經夠可憐了，卻還要被别人再将結了痂的傷口撕爛。
“呦，康樂郡主想管的事情可真多啊，但有些事情你能碰，有些事情你碰不得，小心丢了性命。”
說着又看向了顧彥維道：“怎麽？你覺得這次父皇會将太子之位交給你嗎？”話音剛落，秦皇子便帶着狂妄的笑聲離開了。
沈清秋知道太子之位空虛着，衆皇子之間必定會争個你死我活，但發生在自己眼前，他還是有些不适應，能不能接受八皇子如此揭顧彥維的傷疤。
看着顧彥維緊皺的眉頭，沈清秋隻覺得自己的心揪到了一起，很想伸手上去替他撫平，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我們走吧！”
跟在顧彥維的身後，沈清秋踩着他的影子慢慢走着，直到兩人已經走到了寝宮門口，她還未曾察覺。
顧彥維突然停了下來，沈清秋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他的背上，鼻子撞的老疼，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沒事吧？”顧彥維回過身，輕輕地将她的手握住，仔細查看着她被撞紅的鼻子，看着顧彥維眉清目秀的臉放大在自己面前，沈清秋不自覺的紅了臉。
看着她的樣子，顧彥維突然笑了起來，輕輕地将她的手攥在了手心。
“你知道我的母親嗎？”
入宮這麽久以來，還是第一次聽顧彥維提起他的母親。
沈清秋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顧彥維拉着她的手往殿中走去，“我的母親當年是宮裏最美的女子，她溫柔賢淑，知書達理，當時可謂是寵冠後宮，直到她去世之前，我都記得父皇每次下朝時都來我母妃那裏，日日都會陪着我玩兒。”說到這時，顧彥維的嘴臉是笑着的。
“在我七歲的時候，母妃又有了身孕，父皇非常高興，給了我母妃貴妃的名分。”他的眼神突然沒落了下去。
關于九皇子生母的事情，沈清秋是知道一些的，後來那個孩子生了下來，可是從娘胎出來的時候，便是個死胎，而且孩子通體發黃，連眼睛都是黃的，所有人都說這孩子不詳，甚至有人說這孩子是怪物，漸漸的因爲這個孩子的緣故，皇上也開始冷落她了，最終甚至功力有傳言，因爲九皇子的生母是個災星，所以才會生出這樣的孩子。
但沈清秋卻知道那孩子并非是什麽怪物，通體發黃也許是因爲黃疸，但至于死因，雖然至今不清楚，但定不會像宮裏所傳言的那樣。
“母親生孩子的時候本就損耗了身體，之後又因公裏漫天謠言，食難下咽，在連續失眠了無數個日夜之後，終于她的身體撐不住了，她死在我懷裏的時候，早已沒了風華絕代的模樣，滿頭白發，看着就像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妪。”
第一次聽顧彥維講起他的母親，雖然沈清秋之前便了解過一些，但看着他眼睛裏的痛處，她依舊避免不了的心疼。
但她清楚，在這宮中的爾虞我詐，誰最受寵，誰就是這後宮中衆多女人最痛恨的目标，不論是産下死胎，還是災星之說，定是有人在陷害。
第二天沈清秋醒來的時候，顧彥維已經去上朝了。
“陳傑。”沈清秋裝扮好，叫來了陳傑。
“郡主。”
“當年淑妃娘娘的事情你可知道？”
“郡主怎麽突然提起淑妃？”陳傑有些疑惑道。
“是昨日聽到九皇子提到了淑妃娘娘的事情，陳傑，你從小便陪着九皇子殿下，淑妃娘娘當年産下死胎的事情你可知道？”
陳傑點了點頭，“當年淑妃娘娘難産，孩子很大生不出來，差點難産而死，誰知道孩子生出來了結果也還是……”
“胎大難産？”
陳傑點了點頭，“事後，這件事情也令淑妃娘娘後悔不已，她在懷孕的時候突然變得特别想吃東西，每日山珍海味不斷。”
沈清秋皺眉，“各宮的吃穿用度都有限，淑妃娘娘每日都是山珍海味？”
“說到這兒，當年我也覺得有一件事情非常奇怪，皇後娘娘向來痛恨淑妃，可是自從淑妃懷孕以後，便變得與淑妃特别較好，淑妃的吃穿用度都是由皇後娘娘在照料，那些山珍海味更是每日不斷。”
沈清秋點了點頭，“那倒也難怪了。”
陳傑皺眉道：“怎麽啦？”
“除非娘娘懷孕期間那麽愛吃東西，導緻胎大難産那是必然的。”
“郡主是說，除非娘娘當年的事情根本不是意外，也不是由她造成的，而是皇後娘娘早都設計好的？”
沈清秋點了點頭，陳傑又疑惑道：“可是那孩子生下來便死了，而且通體發黃。”
“那并不是什麽妖怪轉世。”沈清秋歎了口氣道：“是黃疸，是孕期母親吃了太多營養的東西導緻的，孩子長長就好了。”
“原來如此，現在想想當年淑妃娘娘生産的時候，皇後一直就在安晨宮裏，那孩子生下來之後，她便立馬派人叫來了皇上，妖怪轉世也是她第一個說出來的。”
沈清秋點了點頭，“看來當年的事情與皇後娘娘斷不了聯系，九皇子不知道這件事情嗎？”
陳傑搖了搖頭，“當年淑妃娘娘生産的時候，皇上正好派九皇子随顧侯爺去江南一帶赈災，等九皇子回來的時候，除非娘娘便已經去了。”
“那他就沒有懷疑過？”
“淑妃娘娘身份本就卑微，本來在世的時候還有皇上寵着，可這一離世，九皇子殿下也就自然無人照顧了，連在這宮中生存都是艱難，何談調查母親的死因？”
沈清秋點了點頭站了起來道：“你守在殿裏不用看着我，我出去一花園看看。”
“好。”
沈清秋一個人散步在禦花園，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了，如今早已沒了證據，想要告發皇後談何容易。
正走着，遠處突然傳來了宮女的笑聲，“快看快看，那風筝飛得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