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擡起眼看了看長公主道:“是嗎?”
“當然了,您看這藥您之前喝着不就覺得精神的很。”
皇上點了點頭,“那倒是,不過最近朕覺得怎麽越喝越不如以前呢,是不是這藥該停一停,也許是藥喝多了對身體也不好?”
“怎麽會呢?”一聽皇上想要停藥,長公主的聲音有些激動,但突然又覺得有些不妥,緩緩道:“這藥可是上好的補藥,陳妹,好不容易托人弄了這些回來,對皇兄的身體隻會有益無害,您隻管服用,定會好起來的。”
皇上擡頭看了眼站在長公主身後的顧彥維,此刻顧彥維的視線也落到了他身上,兩人對視了幾眼,長公主的目的已經不言而喻。
“既然長公主都這麽說了,那朕自然是要喝的,你先把藥放着吧,等涼一會兒了朕在喝,關于匈奴的戰事,朕還要與老九相商,你先出去吧。”
長公主面露爲難,但也不敢違抗皇上,隻點了點頭到:“那皇兄記得喝藥,涼了就該苦了。”
看着長公主離開,皇上端着湯藥站了起來,“老九說的沒錯,看來朕這個妹妹果真有問題。”說着,他便已經将湯藥端到了一旁的綠植前,緩緩倒進了綠植的根上。
“父皇,那現在我們要怎麽辦?”
碗裏的藥漸漸流盡,皇上叫來了劉公公将碗端了出去。
“先不着急,朕倒要看看她想要幹什麽!”
一直守在殿外的長公主,看着劉公公端出來的空碗,露出了得逞的笑才離開。
自從沈清秋告知了顧彥維長公主那碗藥的真相,顧彥維從那日急呼呼的出去以後,便沒再管過什麽,也沒再傳出來長公主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她倒是從劉公公那裏知道,長公主的藥還是天天送着,而皇上的身體卻依舊是一天不如一天。
看見顧彥維還伏在案邊忙着,沈清秋終于忍不住問,“你不打算告訴陛下真相嗎?”
顧彥維擡頭看了眼沈清秋,“我以爲你有多能忍呢,終于還是耐不住問我了。”
沈清秋皺了皺眉頭,“你都快急死我了,皇上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了,很明顯長公主已經有了異心,難不成真要……”
還不等沈清秋的話說完,門外卻突然傳來了陳傑急匆匆的聲音,“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看他如此不成體統的闖了進來,顧彥維皺了皺眉頭,“發生什麽事了?”
“殿下,皇上病重,這會兒禦醫們都在金城殿候着呢。”
“什麽?!”沈清秋沒想到會這麽快,可明明發生了這麽嚴重的事情,顧彥維卻還坐在那裏穩如泰山。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看着他這态度,沈清秋奇怪不已,“你不去看看皇上嗎?”
顧彥維合上了最後一本折子,走到了沈清秋跟前笑了笑道:“你倒真是着急,既然如此着急,那就随我去看看吧。”
金城殿外,禦醫們早已經跪成了一排,看着這場面,沈清秋隻覺得長公主的陰謀得逞了,皇帝恐怕要不行了。
進了殿中,幾位皇子和長公主都在,唯獨長公主哭的最是可憐。
“皇兄,皇兄,你怎麽……”
“劉禦醫,父皇怎麽樣?”顧彥維看了眼長公主後,走到了皇上床榻前。
“回殿下的話,皇上身體虧損極大,恐怕,恐怕……”見劉禦醫艱難的說不出口,衆人紛紛跪了下去,從方才的長公主一人哭到哭聲漸漸開始蔓延成一大片。
“所有人都退下吧。”皇上虛弱的聲音從床榻上傳來,衆人紛紛擦了擦眼淚站了起來,“微臣告退。”
“長公主,你留一下。”床榻上,皇上緊緊握了握顧彥維的手,顧彥維了然的點了點頭。
見衆人紛紛離去,長公主朝着皇上的床榻前走去,“皇兄。”
皇上閉着眼睛,緩緩喘着粗氣道:“皇妹,你與朕從小一起長大,是朕最疼愛的妹妹,朕在這宮裏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如今朕就要去了,可這江山确是要交給一個能擔當重任的人,皇妹覺得是誰會比較好?”
眼看着皇上就剩最後一口氣了,長公主也不再隐藏下去了,冷冷道:“要我覺得,皇兄,年紀都這麽大了,這江山早都該交出去了,不過我向來都是關心您的,你擔心的問題我早已替您想好了。”
說着便從衣袖裏拿出了一道聖旨,“皇兄,你隻需要在這聖旨上蓋章,剩下的事情你就放心交給我吧。”
皇上接過了長公主手上的聖旨,“立武兒爲皇。”
皇上冷冷笑了笑道:“原來皇妹早已經替朕做好了打算,隻是武兒是你的兒子,你又如何堵住這滿朝文武的議論之聲?”
長公主勢在必得的笑了笑,“這個就不勞皇兄擔心了,隻要這聖旨上有了您的章子,他們也鬧不了幾天的。”
皇上卻默默的将聖旨放到了一邊道:“朕若是今天不同意呢。”
長公主緩緩走到了床榻前坐下道:“皇兄,你都已經是這副模樣了,還在掙紮什麽呢,實話說了,今天這道聖旨我必須要拿出去,不論過程如何?”
“哼,竟沒想到朕向來乖巧的妹妹竟還有如此狼子野心。”皇上忽然轉過了頭,眼神淩厲的看着長公主,“朕問你一句實話,你給朕喝的藥是不是有問題?”
事到如今,長公主也不再藏着掖着了,幹脆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不錯,皇兄你這位子已經做得夠久了,是時候該歇歇了,可是皇兄身體一直這麽好,城妹也實在沒有辦法。”
“你……朕一向待你不薄。”
“是,臣妹一直記着皇上待我的好,可是這滔天的權利誰不想要呢,你以爲你的每一個兒子都兄友弟恭嗎,太子之位空虛良久,他們私底下鬥争成什麽樣子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們曾經都是父皇的兒女,憑什麽我不能爲我的兒子争上一争。”
看着眼前已經被權力蒙了心智的妹妹,皇上歎了口氣,不等讓公主緩過神來,他竟已經從床邊坐了起來,樣子看着也不像方才那般虛弱了,面色紅潤,完全不像是重病已久的人。
長公主皺着眉頭,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道:“你騙我?”
“不錯。”顧彥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長公主轉身看去。
“我早已經知道了你每日送來的湯藥含有大量的五石散,名義上是在給父皇補身體,但久而久之的,卻一直在消耗着他的身體。”
“所以你們便将計就計,引我入甕?”長公主眯着眼,他仍不開相信眼前的反轉。
“不錯,父皇的藥早就已經停了,隻不過日日做出了很有的假象,你急于求成,竟半分沒有看出來。”
知道大局已定,長公主淡然地笑起來,“哼,你們是什麽時候懷疑上我的?”
“不是我先懷疑的你,是沈清秋,我隻幸運将她帶入了宮中,才發現了你的陰謀。”
長公主冷笑,“果然是那個丫頭,我就知道她不簡單,竟讓我栽到了他的手裏,如今我已經到了這般地步,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隻不過武兒并不知道這一切,跟他毫無半點關系,一切罪責由我承擔!”
“你當初這樣做的時候,怎麽沒有爲武兒想一想?”皇上拍着桌子道:“弑君,你可知弑君是誅九族的重罪,因爲武兒能逃得掉嗎?”
一聽到武兒的名字,長公主立馬跪了下來,眼淚吧嗒吧嗒的便掉了出來,“皇兄,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鬼迷心竅,求您一定要放了武兒,跟他沒有關系啊。”
皇上歎了口氣,“來人啊,将長公主拉下去。”話音剛落,隻見幾個侍衛便走了進來,硬生生将長公主拖了出去。
一向高貴豔麗的公主,此刻哭的花容失色,“皇兄,我知道錯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求你放了武兒。”
半晌之後寝宮裏才恢複了安甯,正當顧彥維想要離開的時候,皇上卻突然叫住了他。
“老九,你說朕該如何處置長公主?”
“回父皇的話,弑君之罪,該誅九族。”九皇子如實說道。
“可他是朕的妹妹呀,是朕在這世上唯一的妹妹。”皇上難掩痛苦的神色,是任何一個人都好呀,爲什麽說自己的親妹妹。
顧彥維當然知道長公主在皇上心中的位置,猶豫了好一會兒後,最終走上前道:“父皇,長公主确實犯了重罪,但武兒還那麽小,驸馬更是爲了朝廷而戰死,功過相抵,便對長公主重輕處罰吧。”
“依你看,應當如何?”
“流放!”
等顧彥維再回到自己宮中時,已經過了午夜,而沈清秋也一直等他到這個時辰,看見他回來,沈清秋連忙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