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沈清秋臉上表現出很欣喜,但是不知道爲什麽心裏卻有一絲絲失落和不開心。是因爲九皇子身體痊愈了,自己就沒有理由在這呆下去了嗎?沈清秋自己也不知道怎麽了。沈清秋看見禦醫欲言又止的樣子。
“禦醫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情?”
劉禦醫突然拱手跪在顧彥維身側道:“九皇子殿下,這些日子微臣照例給皇上号脈,可皇上身體卻一日不如一日,微臣用盡了一切辦法,都沒什麽用啊,微臣實在擔心……”
不等劉禦醫說完話,顧彥維突然站了起來,吼道:“你爲何不早說!”
“微臣惶恐。”
“九皇子,與其在這裏責怪劉禦醫,不如我們趕快去看看皇上吧。”
九皇子點了點頭,瞥了劉禦醫一眼,便随沈清秋離開了。
——
“皇上,郡主和九皇子求見。”
“讓進來吧。”屋内傳來了皇上虛弱的聲音。
“參見皇上。”
“怎麽你們兩個都來了?”皇上邊咳嗽邊問道。
“沒有什麽,就是聽說最近父皇身體欠安,前來探望。”
床榻上皇上咳嗽了兩聲,緩緩坐了起來道:“不知爲何,最近朕總是覺得異常疲倦。”
“皇兄。”沈清秋剛想要開口的時候,門外卻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沈清秋尋着聲音向後看去,隻見長公主又像那人一樣,端着一碗湯藥走了進來,見到皇上坐在床邊病殃殃的,長公主連忙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走到了皇上床邊,“皇兄,你臉色看上去怎麽這麽蒼白?”
皇上歎了口氣,“可能真是老喽,最近總是覺得疲憊。”說着,皇上拍了拍長公主的手背道:“幸虧還有你給朕準備的這些補品,不然恐怕朕的身體還不如現在呢。”
“皇兄哪裏的話,你我是情同手足的兄妹。”說着,便将身邊的湯藥端了過來,“這些補品是我托人從燕國帶來的,皇兄隻要每日服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看着皇上就要将湯藥喝下去,沈清秋突然道:“陛下可是最近才覺得渾身無力,我剛剛進宮時皇上,那會兒還很有精神的。”
皇上将面前的湯藥向後推了推道:“确實是最近,也不知怎的突然就覺得無力了,但是這半個月以前倒是比之前還要精神,唉,人老了,身體果然是好一天壞一天的。”
“皇上若是相信我的話,我曾經有接觸過中醫,可否爲皇上看看?”
“郡主還會中醫?”皇上倒有些喜出望外了,“好呀,那你便來爲朕瞧瞧。”
長公主聞聲隻能端着湯藥後退,在擡頭時看向沈清秋的眼神已經沒了方才的那般客氣。
沈清秋想着那些中醫号脈的姿勢,做的有模有樣,卻在暗地裏将方才長公主撒在床邊的湯藥用手絹小心的擦了擦。
沈清秋診了半天也沒見說話,皇上忍不住詢問,“郡主,怎麽樣?”
沈清秋默默放下了手,站了起來道:“皇上的脈搏确實有些異常,但臣女還得回去翻閱古書,才能明白的講與皇上。”
沈清秋沒講出個所以然來,皇上也沒有生氣,隻道聲了好,便又躺下了,一旁的長公主嘴角倒是露出了輕蔑的笑。
“沒關系的郡主,畢竟你也不是禦醫。”說着便又将湯藥端到了皇上跟前,“皇兄,先把藥喝了再睡吧。”
皇上卻擺了擺手道:“今日朕身子實在乏的很,算了。”
見皇上閉着眼睛,長公主的眼神不再像剛才那麽溫柔,眼底閃過了一抹兇狠。
“彥維,皇兄既然已經睡下了,我們就不要再打擾他了。”說着,自己便端着湯藥準備先行離開,沈清秋卻突然叫住了她。
“長公主殿下,不知這湯藥你要怎麽處理?”
長公主看了看手中的湯藥,又看下了沈清秋道:“既然皇兄不喝,那這碗湯藥就隻能倒掉了。”
沈清秋緩緩地走到了長公主跟前,做了揖道:“這麽好的補藥倒掉了豈不浪費,方才聽長公主說這藥一方難尋,是您從燕國托人帶回來的,正好我師傅了解多種草藥,你把這湯藥給我,我回去帶給我師傅,興許他能知道這湯藥中都用了哪些草藥,以後你也不用再那麽麻煩的爲皇上取藥了。”
長公主突然變了神色,将手上的湯藥往自己胸前送了送道:“群主一番好意本公主心領了,但是我當時答應了燕國的人,不會将這藥方子讓除了我之外的人知曉。”
“原來如此,是我唐突了。”沈清秋點了點頭。
——
剛從顧彥維從皇上寝宮裏出來,沈清秋變借口有事自行離開,顧彥維心裏煩悶,也沒有多問。
“劉禦醫在嗎?”沈清秋來到了甘露園。
“郡主?”聽到聲音的劉禦醫放下了正在擺弄的草藥。
“太好了,正好劉禦醫你在,我有一件事情想向您讨教。”
“群主有什麽事情,但說無妨,讨教實不敢當。”
沈清秋直接從腰間拿出了手帕,遞給了劉禦醫道:“禦醫,我母親前些日子重病,我懷疑是我爹府上的小妾所爲,她日日爲我母親送來大補的湯藥,可我母親的身體卻每況愈下,我很懷疑這湯藥有問題,所以專程拿來給禦醫瞧瞧,想問問禦醫我是否多慮了?”
劉禦醫接過手帕,嗅了嗅上面的藥漬道:“郡主且先等一等。”說着又自己回到了屋子裏,半晌,端了一盆水出來,隻見他将手帕往水裏一扔,看的沈清秋一頭霧水,直到那盆裏的水變了顔色。
沈清秋皺了皺眉頭,“劉禦醫,這是怎麽回事?”
劉禦醫将手帕撈了出來道:“郡主,若我沒猜錯令堂大人在喝這藥的頭幾天恐怕非常有效,整個人看上去精神狀态極好。”
沈清秋點了點頭,“不錯,正是因爲這個緣故,才覺得這藥非常有效,就那樣天天喝着。”
劉禦醫點了點頭,“那就找到原因了,這碗湯藥中定加了大量的五石散。”說着劉禦醫指了指變色的盆子道:“隻有大量的五石散才能這一整盆的藥水變色,其實五石散确實對人的身體有滋補作用,但是若大量服用,定會慢慢的導緻身體虧空,而令堂大人日日服用如此大量的五石散,恐怕身子早已經虛弱不已,我還是勸誡郡主盡快将那補藥停了吧。”
“原來如此。”沈清秋點了點頭,“今日多謝劉禦醫了。”
離開甘露園後,沈清秋直接奔向了九皇子殿中,女人的直覺果然不會錯,她就覺得這個長公主有問題,果不其然。
“九皇子,九皇子。”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在宮裏這麽久,沈清秋的性子倒越是比之前灑脫了。
“怎麽了?”看着她氣喘籲籲的站在自己面前,兩個小臉蛋上泛着暈紅,顧彥維不由得移不開眼睛。
“九皇子,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必須要告訴你!”沈清秋面色凝重。
“什麽事情?”
看着九皇子身側的公公,沈清秋面露難堪,公公了然道:“那奴才就先出去了。”
等到寝殿中隻剩下他們二人,沈清秋才拿出了手絹走到了九皇子面前道:“這上面的藥漬是每日長公主端給陛下的湯藥。”
九皇子皺了皺眉頭,“有何不妥?”
陛下每日喝着長公主送來的上好湯藥,但身子卻每況愈下,我總覺得奇怪,但長公主我更覺得奇怪,特别是當我讓她将湯藥給我時,她那緊張的神色,讓我不得不懷疑……
“你懷疑父皇的身體跟長公主有關?”
沈清秋點了點頭,“不錯,所以我在趁他不注意的時候,那手帕沾取了她落在床邊的藥水,剛才拿去了甘露園檢查。”
“結果呢?”其實從皇上寝宮中出來,顧彥維也一直在想,皇上病得如此蹊跷,而最近他的飲食中也隻有這湯藥令人有所懷疑,方才他之所以沒有攔着沈清秋,正是因爲他也已經懷疑了長公主頭上。
“那碗湯藥中加了大量的五石散,而五石散少量服用确實有滋補的功效,但是我大量的服用,就相比于毒藥,日日虧空人的身體,皇上之所以覺得前幾日精神狀态極好,而這幾天,身體卻每況愈下,正是這在體内聚積的五石散起了作用。”
顧彥維皺着眉頭半晌沒有說話。
“九皇子,你……”
“清秋,這兩日你就先待在這寝宮中不要出來。”
顧彥維還是頭一次這麽認真的告誡自己,沈清秋點了點頭。
“你去哪裏?”見九皇子要離開,沈清秋不自覺的拉住了他的衣袖,後又覺得這一舉動不太妥帖,猛然松開了手。
顧彥維輕輕拍了拍沈清秋的肩膀道:“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交給我來辦。”
——
“九皇子殿下,你怎麽又來了,皇上剛剛睡下。”站在寝宮外劉公公道。
“我找父皇有重要的事情,耽誤不得,勞煩公公去禀報。”
“是。”
“皇上。”隔着圍帳劉公公輕輕叫了聲,許是因爲身體不适,皇上睡得也比較淺。
“怎麽了,劉公公。”
“皇上,九皇子殿下說找您有重要的事情相商,這會兒正在殿外等着呢。”
皇上喘着粗氣從床上坐了起來,“讓他進來吧,若非很重要的事情,他不會現在來。”
“是。”
“兒臣參見父皇。”
“老九啊,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啊,非要這個時候來。”皇上連連打着哈欠,聲音聽起來非常虛弱。
“皇上,兒臣懷疑……”
第二天上午下了早朝後,顧彥維照例又來到了皇上寝宮裏,正好碰上了同樣而來的長公主,還是像往常一樣端着湯藥。
“長公主。”顧彥維行了禮。
長公主笑了笑道:“九皇子免禮,這衆多皇子中屬你最懂禮數,二十多年來一日不差的來給皇上請安。”
顧彥維沒有說話,隻讓出了路讓長公主先走了進去。
屋内皇上剛剛換好了衣服。
“長公主和九皇子都來了。”
“兒臣來給父皇請安。”
“給皇兄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