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沈清秋正在給顧嫣然把脈,她心急如焚卻不敢打擾沈清秋。
等沈清秋收回了手,老太君才問,“秋兒啊,這是怎一回事兒,嫣然怎麽會突然暈倒呢?”又看顧嫣然臉上敷了一層的厚粉,“這是怎麽回事兒?”
沈清秋便道:“我得了一味奇藥,想替嫣然治臉,可在敷藥的時候,她突然昏迷了。”
“爲什麽會昏迷?”老太君不解。
沈清秋道:“是昌平郡主,是那個女人,當時毀嫣然容貌的時,她在刀裏淬了毒。如果這臉一輩子不醫治還好,一旦醫治,便會重塑肌骨,那毒性便會蔓延到全身。”昌平這女子,好狠的心腸啊!
沈清秋神色冷凝,老太君也慌張無比,“秋兒,那現在怎麽辦,去找昌平郡主要解藥嗎?”
“那女人如此狠心,既毀了嫣然的容貌,還要她一輩子都治不好,我們去要解藥,她又怎麽肯給?”沈清秋勾唇,“不過不要緊,嫣然的病我自是能治好的,可是這毒要取出來,自是要受不少的罪,這些罪我以後都會一筆一筆的從昌平那裏讨回來。
徐老太君見沈清秋有辦法,也總算放下了心。
又問:“這怎麽突然想起給嫣然治臉了?”
其實老太君知道自家這個康樂郡主是非常有本事的,可她從來沒有提過讓沈清秋替顧嫣然治臉,因爲她也想過嫣然從前到底犯了不少錯事,如今柳氏沈清秋母女二人願意以平常心待她,已經是不可多得了。
沈清秋不想讓老太君誤會,便把刀越的事情都說了。
罷了又道:“隻不過接下來還要讓老太君陪我演一場戲,我要看看,刀越到底值不值得嫣然對他這麽做。”
知道沈清秋是有本事的,徐老太君隻道:“你想做什麽就做,我都配合你。”
次日一大早,刀越也來了府邸。
徐老太君和沈清秋去見她。
刀越直接跪在地上,“徐老太君,屬下,屬下來退婚!”
徐老太君皺眉,“你退婚?退我侯府的婚?”
刀越磕了一個頭,“刀越知道侯府對我恩深義重,我如此退婚之舉,實在不仁不義,隻是……”刀越說到這裏,竟不知道如何再繼續說下去。
沈清秋便接着他的話開口道:“隻是你突然得知,顧嫣然病重,以後可能要癱瘓在床,所以你要娶她回家,”
刀越不說話,但顯然就是這個意思。
徐老太君和沈清秋對視了一眼,沈清秋點了點頭,徐老太君繼續道:“刀越,你和清秋的婚事其實到底也不算是皇上賜婚,取消也不難。不過這之前的事情你也清楚,若要取消這婚事,恐怕你名聲上得難看些,免不了背上一個見異思遷的罵名。”
刀越知道,當年爲了避免皇上賜婚,是以沈清秋看上他,與他私定終身爲由的。
那如今兩人要取消婚事,自是不能沈清秋變心,那便隻能是他變心了。
可爲了心上人,坐一會負心漢又怎麽樣呢?
“刀越願意。”
徐老太君搖了搖頭,“可你真的想好了嗎?秋兒是郡主,就算你與她隻是假夫妻,日後也是一輩子的榮華富貴,步步高升。而嫣然雖然也是我侯府嫡女,可她終歸父母早死,又嫁過人,名聲上不好看。”
刀越不在乎名聲,而且他喜歡的是顧嫣然這個人。
“我心意已定。”
話說到這裏,徐老太君也算試探完了,“你是個好的,嫣然受過一次傷,把她交到你手裏,我也算放心了。”
刀越愣了一下,“受過一次傷,什麽傷?”他卻不在意徐老太君已經答應兩人在一起,反倒更在意顧嫣然曾經受過的傷。
徐老太君不禁對他更滿意了,道:“讓秋兒告訴你吧,我得去看看嫣然了。”
沈清秋點頭,兩人目送老太君出去。
等老太君離開之後,沈清秋便将當年的事情都告訴了刀越。
刀越本以爲顧嫣然臉上的傷是意外所緻,如今一聽竟是被人親手劃傷,氣的一拳打再了椅子傷頭,一個青花瓷瓶應聲落地。
刀越拱手,“郡主,是屬下失禮了。”
這個時候,沈清秋自然不會在意這些繁文缛節,她道:“昌平那女人惡毒,毀了嫣然的容貌還不夠,竟在刀上下毒,才叫嫣然受了這麽多的苦。”哪個男人聽到自己心愛的人被人如此磋磨能受得了。
何況是刀越這種練武之人,當即拿起刀:“我去殺了那惡婦,爲她出氣!”
沈清秋一看這人拿着刀竟是真的要出去,立馬攔了,“這青天白日的,你去殺人,你是怕京畿府衙門的人找不到你頭上嗎?”昌平那女人大小也是個郡主,若非如此,她早就把那女人給殺了。
刀越咬牙,“那我就晚上再去。”
沈清秋這個時候都不知道是該笑他天生還是一腔孤勇了,“白天晚上有什麽區别,她終究是郡主。别說你了,我現在要她的命都難,而且一旦查出來了,你不怕沒命,你的家人呢?”
想起了母親,刀越最終還是松開了拳頭。
沈清秋見他聽了勸,這才放下心來,“收拾這女人也不用你動手,我多的是方法對付他,”隻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罷了。
那女人依靠着裴皇後,裴皇後不倒,她就倒不了。
總有一天,她會讓昌平這個女人,爲自己曾經的錯事,付出代價。
兩個人正說話着,金彩卻突然跑了出來,“郡主,四小姐,四小姐她醒過來了!”
沈清秋一陣激動,“真的?”
金彩點頭,沈清秋連忙要進去看,又想起了什麽,扭頭看了看刀越,“你也過去吧,嫣然這個時候,應該想見你。”
“她想見我?”刀越有些不太相信。
沈清秋搖了搖頭,覺得世間的情愛難以讓人琢磨,“你去見了她就都知道了。”
刀越被帶到了顧嫣然的閨房門口,此時恰好徐老太君從門内出來,看見刀越愣了一下。
她也不是那種不通情達理的人,知道沈清秋的意思,也知道顧嫣然就是爲了刀越才非要治好臉上的傷,便道:“老身走了,你就在這兒看她一會兒。”
刀越點了點頭,進了房間,沈清秋則是在門外候着。
徐老太君又叮囑道:“秋兒,你在這兒等着,若是超過了半個時辰,你可得敲門叫他出來。”這孤男寡女的,若是做出了佘曼妮不合時宜的事情可怎麽好,侯府現在的名聲可是經不起半點兒糟蹋了。
沈清秋忍俊不禁,“老太君,您想什麽呢?嫣然不是那麽不知輕重的人,再說刀越也不是那樣的人?”嫣然還病着剛醒呢。
老太君哼了一聲,“你個小丫頭知道些什麽,按着我說的話做就是了。”
沈清秋隻能點頭。
房間内顧嫣然已經醒了過來,刀越一步步靠近她,卻又有些不敢。
等徹底看到了顧嫣然那張臉,他又愣了。
顧嫣然也看到了刀越,她摸着自己的臉,從醒來的時候她就感覺自己臉上的那些疤痕,好像已經消除了不少。
本來還想照照鏡子去看看,卻沒想到他竟然來了。
“你能幫我拿一下鏡子嗎?”顧嫣然道。
“當然可以!”刀越連忙道。又去給她找鏡子,因爲心中緊張明明顧嫣然的閨房就這麽大,鏡子就在他身後找了半天也愣是沒找着,還是顧嫣然提醒,“刀公子,鏡子在你身後。”
刀越這才從桌上拿起那銅鏡,端到了顧嫣然的面前。
顧嫣然看着這長自己久違了的臉,自從毀容之後,她就不敢再看了,如今臉上的疤痕掉了下來,雖然痕迹還在,可到底不是那麽觸目驚心了。千帆過去,這時的顧嫣然忍不住想哭。
“你,你别哭……”看她哭了,刀越急得不知所措。
想給她擦眼淚,可又看她臉上那些傷口剛掉,臉頰上有新長出來的粉紅的嫩肉,又不敢去碰,一時間急得的很。
而顧嫣然看他這副樣子,也終于破涕爲笑。
她從前做過的錯事太多,也錯過了太多,如今不想錯過了,便直接問道:“我從前做過許多錯事,也嫁過人,刀公子,你願意接受這樣我,娶我嗎?”即便知道他心裏有自己,這麽問出來顧嫣然卻還是有些緊張。
她不敢擡頭,刀越半天沒有說話。
顧嫣然還以爲他後悔了,正咬着唇要說什麽,可刀越卻開口了,“這話不是四小姐說的,該是我說。我沒什麽本事,官職也低微,一心愛慕四小姐,你有才華,懂詩書,肯嫁給我一個粗人,才是我的福氣。”
兩個人四目相對,都是情誼。
顧嫣然靠在他的懷裏,慢慢閉上了眼睛,隻覺得心裏前所未有的充實。
“半個時辰了,刀越,該出來了。”這時一陣不合時宜的聲音卻響了起來,卻是沈清秋姥姥按着老太君的吩咐,敲門讓走了。
刀越連忙松開顧嫣然,隻面紅耳赤道:“我,我很快就來提親!”
說完就急匆匆走了,活似身後有人趕他一樣。
顧嫣然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舍。
沈清秋卻擋住了她,“怎麽,急着看未來丈夫啊?”
顧嫣然垂着頭,“你說什麽呢,别亂說話。”
“我亂說話,剛才你們說的我可都聽見了。”眼看顧嫣然羞的不行,沈清秋也道:“好了,不開玩笑了。你這幾天就好好養身子,等你身子養好了,他過來提親,就給你們把親事辦了。”
顧嫣然愣了,“這麽着急。”
“從前到底我和刀越訂婚了,這種事情越多越久,到最後反而給了旁人可乘之機。倒不如快刀斬亂麻。”聽沈清秋這麽說,顧嫣然也隻能點頭。
于是半月之後,刀家和侯府的婚事便提前舉行了。
隻是到了那天京城人才知,原來刀越娶的竟不是康樂郡主,而是侯府的四小姐!
有人歡喜有人憂,顧彥維自是歡喜,可皇上就不那麽高興了,在他看來,這就是顧庸擁兵自重在欺騙自己這個皇帝!
可偏偏他還真拿顧庸沒什麽辦法。
“顧庸,便叫讓你在猖狂些日子!”總有一天他要把這些佞臣都清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