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了捏頓頓疼的額頭,想起昨日發生了些什麽之後,馬上就覺得沒臉見人了。此時顧嫣然端着一盆水推門進來,“清秋,先洗把臉吧。”
沈清秋看了她一眼,垂下頭來洗臉。
“昨日的事情……”
顧嫣然一笑:“誰都有心情不好的事情,昨日的事情做了也就做了。何況那昌平郡主嚣張,你打她的臉面也沒什麽。”
沈清秋當然不覺得打長平郡主的臉面有什麽,她就是想起昨天醉酒的時候強迫顧嫣然去做那些事情,怕她心裏不舒服,可如今看她表情正常也就放下心了。
“都這個時辰了,一會兒快回侯府吧。”
顧嫣然道;“九公主剛才叫了嬷嬷,說吃罷了早膳再回後侯府。”
沈清秋點頭,反正天已經亮了在,這會兒再吃個早飯也沒什麽。
從公主府吃完早飯在回去,這會兒天色也不早了。
回到家中之後,沈清秋本想休息一下,誰知道柳氏又叫她過去了。
“娘,你叫我來有什麽事兒啊?”沈清秋一腳踏進了門檻。
柳氏看女兒進來了,先是聞到了一股子酒水的腥氣,便堵住了鼻子,“一身的酒腥味兒,昨天你喝了多少酒?”
沈清秋一笑也不說話,柳氏搖了搖頭,叫她過來,“你過來。”
沈清秋走過去,就坐在柳氏旁邊的坐位上,柳氏輕手撫摸着她的臉,“秋兒,我是你娘,你心裏若是有什麽不痛快的,都可以跟我說。”沈清秋搖了搖頭,“女兒心裏沒什麽不痛快的。”
柳氏道:“你是我懷胎十月生出來的,你什麽心思難道我還能不知嗎?”
沈清秋垂下頭,柳氏拉着她的手,問道:“可是因爲和刀越的婚事?”
沈清秋道:“娘,你看出來了?”
“我是你娘,怎麽會不懂你的心思。”柳氏歎了口氣,“其實那個時候也隻是爲了躲避皇上的賜婚,咱們做的無奈之舉,而眼下太子既然已經去了。這婚事其實留不留的倒也無所謂,”柳氏道:“隻不過就是中間費的事兒多一些罷了。”
沈清秋道:“若侯府毀婚,娘不怕外人說我胡鬧,說你驕縱我嗎?”
柳氏一笑,“自從入了京城,咱們這些年挨過的罵還少嗎?娘爲了我的女兒,什麽都不怕。”
沈清秋便一笑,把頭埋進了柳氏的懷裏,“我其實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什麽樣的想法……隻不過,刀越喜歡嫣然。”又怕自己娘誤會顧嫣然,沈清秋把那天發生的事情一清二楚的都講明白,然後才道:“其實嫣然這些年變了許多,但始終不愛出門不怎麽交際,我看着她這樣也覺得不是辦法,刀越爲人真誠,若真喜歡她,也未嘗不是一門好的婚事。”
其實柳氏也爲顧嫣然的婚事頭疼,畢竟是侯府的嫡女,一直呆在侯府不出去總不是一會兒事。
“但是嫣然的性子怕不是這麽容易說通,何況當年的事情,她現在還一直沒有想開。”柳氏搖了搖頭,到覺得沈清秋的這個想法,不是那麽容易成功。
沈清秋卻隻道:“事在人爲,我去勸勸顧嫣然。”
柳氏道;“既然你有這個想法,你就去做吧,若能成功那也是好的。”
沈清秋點頭,“我先回房洗個澡,一身的酒水味道。“
柳氏點了點頭,“去吧,你先去休息,今兒個酒醒想來你也不舒服。”
沈清秋從柳氏這裏離開之後,便回了自己房間悶天蓋地好一通睡,待醒來之後,夕陽沉落,天已經快黑了。
“什麽時辰了?”沈清秋從床上起來問道。
金彩從外面進來,端着一盆水,“天都要黑了,我還想着姑娘若再不醒來,就連晚飯都要錯過了。”
沈清秋起身洗了臉,“這水真涼。”
“天晚了,廚房的下人也走了,”金彩道:“我是覺得這些日子熱才端了涼水過來,姑娘若是覺得冷我再叫人弄些熱水。”
沈清秋搖了搖頭,“算了,”又問,“今日廚房做了什麽吃的?”
“江南菜。”
沈清秋一聽就皺了眉頭,徐老太君年齡大了,便吃不得很多刺激性的食物,而江南菜軟糯可口,口味自然是适合老人家。若叫沈清秋吃個一次兩次的,她也願意,可她娘這天天爲了遷就老人家,叫她吃不得重口的辣,那也太難受了。
“你去問問四姑娘吃了飯沒有?”沈清秋道。
金彩老實的搖了搖頭,“這些天都知道四姑娘胃口不好,午飯吃了晚飯就不再吃了。”
“這樣啊,”沈清秋起身,吩咐道:“你去讓廚房廚房備菜,咱們一起去找四姑娘吃燒鍋子。”這火鍋嘛,自然是人多了吃起來才熱鬧。
顧嫣然一個人坐在房間裏,正望着頭上圓圓的月亮,倍感孤寂之時,門卻被人推開。
“清秋,你怎麽來了?”
便見沈清秋沖着她一笑,繞開身,後頭一串的人将肉和菜都搬上了鍋,沈清秋坐在椅子上,“雖說冬日吃燒鍋子舒服,可這夏天吃也是别有一番風味。”她怕熱,還專門叫人端了幾盆冰塊放在一旁。
顧嫣然一看就明白是爲什麽了,“你這張嘴啊,還真是會吃。”
冬日裏吃的東西非要夏天來吃,那可不得熱嗎?
不過她自也不會說沈清秋鋪張浪費,畢竟侯府這富可敵國的家産有一大半都是來自沈清秋的紡織廠。
兩個人坐下吃着熱辣辣的燙菜,若是心情不好沒有食欲,自然吃清淡的吃不下去,可若是吃這些重口的,才會叫人胃口大開。
連吃了好幾口辣菜之後,沈清秋又忙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覺得口中的膩稍解了一些之後,才看着顧嫣然說話,“我看你這幾日心情,仿佛比從前更不好了。”
之前沒出去山上的時候,顧嫣然偶爾還離開自己的房間出來逛一逛,可自從那裏回來之後,便是天天窩在這小小的房間裏,再也不出來了。
顧嫣然垂着頭,“也就那樣兒吧。”什麽好不好的,日子不都是這樣過的嗎?
沈清秋歎了口氣,“若我知道會是這個樣子,那日就不會帶你去了。”
顧嫣然一笑,“怎麽能怪你呢,誰會預料到未來發生的事情?”
沈清秋垂着頭,她總不能告訴顧嫣然這一切都是顧彥維的設計,可越是如此,她心中對她就越愧疚。
“嫣然,人總是要往前看的,就顧承那個樣子,你不過是嫁給了一個爛人而已,難不成真的要爲了他守身如玉嗎?”沈清秋隻當顧嫣然還是爲了古代女子的三從四德,才不肯接受刀越。
顧嫣然搖了搖頭,苦笑道:“清秋,你也知道那時我叫豬油蒙了心,嫁給顧承不過是一意孤行之舉,若說我對他還有那麽兩三分的感覺,這幾次見面早已經消磨沒了,又怎麽可能是因爲他呢?”
沈清秋道:“那難道是因爲我?”
“不是的清秋,”知道沈清秋是什麽性子,顧嫣然連忙解釋,“與任何人都沒有關系,是我自己。”
沈清秋問,“你不喜歡刀越?”
如果是這樣那還就真沒有别的辦法了,感情的事情是最沒有辦法勉強的,縱然刀越有千般好晚班好,若是顧嫣然不喜那他再好也沒有用。
可顧嫣然此時望着天空的一輪圓月,那副歎氣怅然的樣子,又實在不像是不喜歡。
“刀公子,是人中龍鳳,隻有他嫌棄我的道理,哪有我嫌棄他的份兒。”
沈清秋這到聽不明白了,“你是覺得自己成過婚?可若刀越介意的話,便不會跟你說這些話,而且說句實在的,刀家的門檻低,他與我定親,多的是人說他想攀附我們侯府,若是你嫁給他,也許不會有這麽多閑話。”
畢竟京城裏的那些個達官貴人嘴碎,顧嫣然若真嫁去了高門大戶,才會被人說三道四。
顧嫣然道:“如今的我還哪裏會在意這些流言蜚語……”說着她摸向了自己的側臉,“隻是清秋,你看看我如今這張醜如羅刹的面孔,我都不知道刀越喜歡我什麽?”
沈清秋看着顧嫣然那張臉,其實真說不上醜,她原本清秀的臉上多了許多縱橫的疤痕,人看上去更楚楚可憐了。
隻是如今的審美便是要求女子臉上潔白無暇,而多了這些疤痕的顧嫣然,就是醜女了。
“刀越并非是看中樣貌之人,嫣然,你知書達理,又博學多才,爲何要這麽妄自菲薄呢?”沈清秋道:“你忘了你初次見我時的樣子嗎,那時的你的多驕傲?”
顧嫣然一笑,“那時不過是蠻橫無知罷了,若我沒了侯府嫡女這個身份,什麽知書達理,什麽博學多才,都是空的。外人看我,還不是一張臉,”說到這裏她一陣苦笑,“我知道他可能不在乎我這張臉,但我不能不在乎。”
“如果我嫁了人,那我勢必不能和如今一樣安安心心的窩在自己的院落之中。”嫁了人之後要面對夫家的各種事,官場上的來往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