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彥維喜歡自己?
他竟然喜歡自己?
她怎麽一直沒發現?
沈清秋想這個問題想的入了迷,不知不覺就被旁邊的顧嫣然給看見了,顧嫣然走了過來,“清秋,你再想什麽?”顧嫣然怕她還在想着今天的事情,還想解釋,“我真的同刀越沒有任何關系,我也從——”
“我想的不是這個。”沈清秋道。
又看顧嫣然一臉忐忑的樣子,隻能是歎了口氣,然後道:“其實今天白天我們說的都是真的,我與他的婚事本就是假的,他可以喜歡旁人,我爲什麽要生氣呢?就因爲那個人是你嗎?那我沈清秋的肚量未免也太小了。”
顧嫣然松了口氣,卻又聽沈清秋道:“其實本就是我們侯府欠了刀家的,若非是侯府想要找個人擋住皇上的賜婚,他也不必攤上我這樣的事兒,有了自己喜歡的女子大可前去求親便是。”
顧嫣然見她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這才放心。
沈清秋又道:“其實你大可不必顧忌我,我和刀越一點感情都沒有,他喜歡誰都與我無關,但既是自家人,我卻不得不說刀越這個人卻實不錯。你若能與他成秦晉之好,想來老太君他們都會滿意的。”
顧嫣然聽她這番話,卻是久久的思考了起來,片刻後又搖了搖頭。
“清秋,不瞞你說,從來沒有男子喜歡過我,因此當剛得知他心意時,我一時間不知所措多一點。可時間越過去,我便越不知道他喜歡我什麽,喜歡我這殘花敗柳的身子,還是喜歡我這鬼見了都害怕的容貌?”
“你——”沈清秋開口想要勸她,“刀越不是那種人。”
顧嫣然搖了搖頭,她道:“我知道他不是那種人,再說如今的我又有什麽值得他去騙的。隻是我真的淚了,我覺得一個人也很好……”
沈清秋見她執意如此,倒是也沒法勸了。
“明天回家吧,清秋,咱們在這裏耽誤的時間太久了。”顧嫣然道。
沈清秋也點了點頭,是該回家了。
畢竟該做的事情做完了,該收拾的人還沒收拾完呢?
——
回家之後沈清秋便不長出門了,她不知道怎麽去面對顧彥維……還有,跟不知道怎麽去處理和刀越的婚事。
想不通那就逃避,反正天塌下來個兒高的頂着,沈清秋便這麽混過了一天又一天。
然而今日她卻是必須要出去的,因爲昌河回來了,她出嫁去外面好容易才能回來一次,作爲好友這樣的場合怎能不去?
爲了給好姐妹辦接風宴,九公主專門又去了自己設立在外的公主府。
兩人早早的便到了,就等沈清秋來了,“秋兒,你可算來了,等你許久了!”
沈清秋卻是看着周圍絡繹不絕進來的人,奇怪了,“怎麽這麽多人,不是就咱們三個小聚一下嗎?”
昌河郡主便翻了個白眼,“還不是我父親的那側妃,爲了給她生的女兒找門好夫婿,非要借着我的名頭來辦一個宴會,好好的咱們三個人小聚,竟便成了這樣觥籌交錯的名利昌。”
昌河心裏的不滿才真的要溢出來。
九公主便勸道:“好了,反正咱們三個坐在一起,說自己的話不理他們也就是了。”
沈清秋點了點頭,好友相聚誰有心思去找她們的不痛快。
“好了芙蓉,”叫着昌河郡主的小名,沈清秋道:“你出去這麽些日子,京城新的小吃可不少,你難道就不想嘗嘗?”
“我自是想嘗,可這樣的宴會上哪兒有。”昌河郡主又不是傻子,這樣的宴會她參加了百八十回,永遠都是那些個吃食,再好吃也都吃膩了。
畢竟這樣的宴會誰來也不是爲了吃,所以吃貨昌河郡主生平也是最讨厭這樣的宴。
“我叫人帶來的。”沈清秋勾唇,“知道你喜歡。”
“秋兒,還是你懂我!”看到沈清秋身後的婢女提着的食盒,昌河郡主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連忙拉着兩人入席坐了下來。
“這個好吃……這個也好吃。”昌河郡主正吃的不亦樂乎。
底下突然一陣騷動,她這才從食物堆裏擡起頭,“底下那是怎麽了?”
沈清秋不禁皺了眉頭,打手讓下人問了。沒一會兒公主府的嬷嬷上來,對着兩位主子道,“昌平郡主與幾位侯女在雅亭中撫曲,昌平郡主曲子撫的好,引得數人圍觀……便有幾個年輕的書生,給郡主寫了詩……然後,然後就鬧了起來。”
另外兩人一聽昌平郡主的名字,頓時也都皺眉。
“怎麽又是她……”到哪兒都離不開這個女人了。
“什麽詩?”沈清秋問道。
公主府的嬷嬷知不好避諱,便讓底下嚷的最兇的幾個人的抄謄了一份上來,沈清秋看過之後猛地酒杯打翻,紙面被酒澤浸濕,她眯着眼睛看着底下被衆人簇擁高高供起的昌平,眸中越發危險。
九公主與昌河郡主看她那樣子,也連忙去看。
看完之後也都是震怒的表情,“便會弄些陳腔濫調,宮裏頭的把戲用到這地方。”
九公主擡手就想扔了,坐再席下的顧嫣然卻撿了起來。
今日來赴宴,沈清秋是怕顧嫣然覺得無聊才帶她來,可卻萬沒有想到宴會中回出這樣的事情。九公主也連忙道:“嫣然姐姐别看!”
可顧嫣然已經撿起來了,她翻看之後,瞧見了那些人的詩句,倒沒有她想象中那般過份,淫詞豔曲是沒有,隻不過暗諷她身爲侯府嫡女,失去貞潔被人趕出府邸不配出門見人,又諷刺了清秋身爲郡主,不通文墨,美則毫無靈魂。
又自命曲高和寡,道一句美人如枯骨,才情備者方爲真正佳人,便就是再誇昌平郡主了。
顧嫣然一笑,沈清秋看她,“你竟也不氣?”
“沒甚麽好氣的,外人什麽都不知道”顧嫣然真沒怎麽生氣,“你也被罵了,你不是也不生氣嗎,再者這些詞作大多出于寒士,除在公主府這樣的場合,終其一生他們都沒機會與我見面,不必計較”。
昌河郡主久不再府邸,不長與顧嫣然見面,還以爲她是從前的模樣,可如今不止模樣變了,連性情似乎都大變了,便有些好奇的看着她。
“可難道就讓昌平這麽得意下去,敗壞你們侯府的名聲嗎?”九公主悶悶不樂,好似昌平敗壞的是她的名聲一樣。
“計較,自然是要計較的”,沈清秋不恨旁人搶她風頭,也不恨别人爲了出風頭踩着自己,但她讨厭别人傷自己身邊的人,眼看着因爲一曲被人捧的高的昌平,“這賤人猖狂!”
便使喚金彩,“快,去将四姑娘的【雙鳳】拿來,不過區區雕蟲小技,賣弄什麽!”
顧嫣然的琴技不比她強多了。
顧嫣然看她似乎已經有了幾分醉意了,“清秋…”
“不行,今天這口氣必須得出了!”
就連九公主也覺得今天的沈清秋有些怪怪的,但也沒有多想,畢竟沈清秋從前也就這脾氣。
沈清秋在旁一口一口的喝着酒,卻是隻想把顧彥維說的那些話忘記。
顧嫣然看沈清秋不停喝酒,隻當她被昌平的話給氣着了,又看金彩已經抱着她的雙鳳琵琶來了,顧嫣然有些踟蹰,九公主溫和道,“嫣然姐姐就當是給我們姐妹幾個彈奏,歡快一些的,這幾天心裏總有些陰沉。”
顧嫣然微微點頭,調動琴弦,片刻便是一段優雅曼妙之極的樂曲流出。一開始九公主沈清秋兩位還互相灌對方酒,可沒一會兒沈清秋便撐着下巴細細聽顧嫣然彈奏。
她琴技卻實不錯,談的還是男女相悅的曲子。
若放在放長這樣的曲子沈清秋肯定是聽不到心裏去的,可今日不知爲何,她仿佛聽懂了這曲子一樣。
聽着曲子裏的戀人因爲各種機遇二分道揚镳,她目中微微有濕.軟的淚,過一會兒不由自主流下,沒一會兒顧嫣然的琴弦轉爲明快,仿佛戀人之間心結已解,她竟也覺得心情舒和不少。
昌平剛才彈奏之時,引得衆人轟動,莫不是看她彈奏,或是讨論技巧,可如今大多數人沉浸在曲中,之前那翻大力征讨顧嫣然與沈清秋這般從無才情傳出的女子該不該來這樣的場合的也都閉了嘴。
樂曲這樣的東西高手與高手自聽不出什麽,可高手和國手這麽一比就高下立見了。
昌平皮笑肉不笑,她這是要與她打擂麽?
“去給七殿下顧承來信,約他假山後見。”她冷淡道。
既然跟她作對,那她就讓顧嫣然好好的丢一下人。
“嫣然是侯府嫡女,我雖不愛詩書字畫,可她是由我們老太君一手養大,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到這裏竟是晃晃悠悠又起了身,“來嫣然,我們喝一杯!”
“清秋,你醉了”,顧嫣然半攙着沈清秋長公主,她身姿突然歪倒。旁邊九公主和昌河郡主不如她飲的多,但如今也有些頭暈,看了眼旁邊公主府的嬷嬷,她出列拱手道,“婢子扶着公主,郡主去後院休息片刻,待明日清晨醒了酒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