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轉念一想人如果跟自己,跟刀家沒有關系,郡主怎麽可能大半夜的突然找自己問這個問題。康樂郡主可從來不是什麽無的放矢的人。
毀壞名聲,毀壞了女子的名聲能做什麽呢?
似京城的貴女都把名聲看的極爲重要,叫匪患劫掠貴女,毀壞名聲,這樣的把柄如果叫有心人給捏住了,不止是毀了那個女子的名聲,若那女子家中有權有勢,豈不是連家族勢力都給捏住了嗎?
秦氏定定看着沈清秋,“郡主所說的人,該不會是我的婆母吧?”
如果真的是她,那她不是要害死他們刀家全部人嗎!
沈清秋看着秦氏緊張的雙眸,隻道:“伯母,你很聰明。”
秦氏的心裏隻像是被人砸了幾塊重石一般沉,“郡主,可我婆婆,她就算有心想要害你,她恐怕也沒那個本事吧?”一個初來乍到的鄉野婦人,她就想又從哪裏去找人。
“自然是與人合謀。”沈清秋道:“伯母放心,我沒必要誣賴她。想必伯母心裏也清楚,她會陷害我不奇怪。”
秦氏當然知道她婆母有這個可能,她自來就是個利益爲先的人,不知道也就算了,若是有心人告訴她利用名聲可以掌控郡主,似她這樣的貪心之人,怎麽會不心動。
秦氏閉上眼睛,片刻後又睜開,“謝郡主願相信我。”
沈清秋道:“伯母何出此言。”
“郡主若是不信我,大可以爲我和婆母一起設局陷害您,到時候隻需往大理寺一告。如今願意先告訴我,便是信我了。”秦氏如此道。
沈清秋越發欣賞的看着她,“我知道伯母是什麽樣的人,也不願意爲了他人做出的事情毀了我們兩家的關系。”
刀越是爹爹挑出來的,也是她自己挑選出來的滿意的丈夫,與刀家的婚事必須成了才能讓皇上絕了分化侯府兵權的事情。而既然自己必須嫁人,刀家關系簡單,秦氏又是個聰明好相處的婆母。
除了刀老太太這顆老鼠屎外,一切都很完美。
“郡主,我明白你的意思。”秦氏點頭。
沈清秋道:“她是蠢笨也是壞,做出這樣的事情不會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如今是我,且還能給伯母提個醒,日後若是換了旁人,恐怕害的是刀家全家人的性命。”
秦氏點頭,片刻後又椅子上起來,“郡主放心,您既然肯信我,我自也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案。我先告退了。”說着沖沈清秋行了個禮,快速退下。
沈清秋已經說了自己想說的,自也不會再攔着她。
秦氏忐忑的回到了家裏,一旁伺候她的老媽子發現夫人的手居然還在發抖,“夫人,這是怎了,不是郡主叫您出去嗎?怎麽手抖成這個樣子了?”
這老媽子跟着秦氏很久,自然是值得信賴的人,秦氏拉着她的手,嘴唇不斷的哆嗦,“她是要害死我們刀家,她是要害死我們刀家!”
“夫人,你在說什麽,誰要害死刀家?”老媽子連忙将人扶了起來,“夫人,您喝點水慢慢說。”
秦氏哆嗦着喝下了一杯水,待神思徹底平複下來,卻是兩行清淚留了出來。
“從前刀越父親死的時候,她覺得我與刀越孤兒寡母沒什麽用,我們兩人可以說是被她趕出來的。如今刀越功成名就了,我看在她是我兒子祖母的份上,把人接了過來,隻想着無論如何她畢竟是長輩,孫兒成婚這樣重要的場合不能不讓她參加,我甚至還想着要給她奉養晚年,可她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夫人,到底是怎麽了?”
秦氏哭道:“她竟雇人去壞郡主的名聲,妄圖去控制郡主!”
“什麽?!”老媽子聽的大驚。
哪裏會有人做出這樣的事情!
“那郡主呢,郡主怎麽說,郡主沒有遷怒刀家吧?”
秦氏止了哭,“若是郡主真的遷怒刀家,恐怕我也不能在這裏和你說話了。郡主給了我這個未來婆母臉,叫我來處理這件事兒,那我必是得給郡主一個滿意的答案。”總而言之,這刀老太太是覺不能再留到京城了。
那老媽子咬牙,看出了秦氏的想法,“趕出去有什麽用,即便到了鄉下她也有的是辦法毀咱們的名聲。便說一句不好聽的,當咱們家公子是攀附上了郡主,有這樣好的姻緣,公子日後的地位定然是節節高升,若到那個時候她再反咬一口怎麽辦?”
這種事情刀老太太也确實做的出來。
“依我看,夫人你就應該狠下心來。”老媽子道:“從前發生的那些事兒就不說了,您看看自從二房的人住到家裏之後發生了多少亂子,二房的那幾個姑娘小子,竟是連咱們公子的練功房都要搶走。”
刀越平時多在軍中,自然是懶得計較這些。
可時日如果長了下去,這裏究竟是他們刀家,還是刀家二房的刀家?
“夫人,狠下心來,别說老太太了,二房一應都應該趕出去。有句話說的沒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秦氏咬牙,攥起了拳頭,“你說的沒錯。”
老太太做這事兒可單純是爲了自己的利益,全然沒有想過會拖累她們,既然她都可以如此心狠,爲什麽自己就不可以。這些年叫這些人貼着吸血,她也是累了!
“你去外頭,抓一味藥來。”秦氏起身,低聲吩咐道。
老媽子點頭,聽夫人吩咐完了才道:“您放心,這件事兒我必定辦妥。”
秦氏揮了揮手,老媽子很快退下。
秦氏下手很快也利落,第二天刀老太太吃了那藥就卧床不起了。
刀家二房和老太太一開始都沒當回事兒,畢竟老太太也是五六十歲的人了,身子骨不好卧床躺着也很正常。可往日裏都沒什麽病的人突然一連病着好幾天,連大夫都沒有請,卻每天都有藥送進來,這就不正常了。
刀家二房的看的覺得越發古怪,便集合着一大家子人找了秦氏。
“秦氏,你什麽意思,也不給母親看病,每日裏就送些湯湯水水的,你是不是故意拖着母親的病不給看,還有,你給的那藥到底是什麽藥?”
刀家二房的姑娘也道:“你要是不肯給祖母看病,我們就出去給祖母請大夫了!到時候外人怎麽說我們可就管不着了!”
這就是拿刀家的名聲來威脅自己了。
秦氏聽的可笑,這些人何曾在乎過刀家的名聲。倒是自己一葉障目了,爲了曾經的那些親情一直容忍着她們,可卻忘了這些人就是一群吸不飽血的螞蝗!
“你們若是不滿意,大可以離開刀家。”秦氏冷冷一笑,旁的話到沒有多說。
“你什麽意思秦氏,你是要分家?父母在,不分家,我告訴你,你這是大不孝!”刀家現在可富貴極了,要分家二房一百萬個不願意。
秦氏勾唇,“少在我面前猖狂,我丈夫早都死了,我願意認你們是給你們臉面,我若不認你們,你們屁都不是。”把自己心裏真正想說的話給說了出來,秦氏隻覺得渾身上下暢通無比。
而二房的人則是用沒看過的表情看着秦氏。
秦氏繼續冷笑,“你們願意待在這裏也行,我自會照顧好你們,就和照顧婆婆一樣照顧。隻是你們若還是想跟以前一樣放肆,也别怪我無情。這裏可是京城,講規矩的地方。”
“你,你别吓我,規矩,就算是規矩也沒有不給請大夫的道理!”
秦氏旁邊的老媽子開口,“既然二老爺不懂,那奴婢就給您說說什麽是規矩。我們老爺是大房,按照道理分得大部分家産,照顧父母當是大房,可二房當年看我們老爺驟然病逝将孤兒寡母趕了出去,沒有這樣的規矩!”
“這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了,你提他幹什麽!”
秦氏冷冷一笑,“陳芝麻爛谷子,你這麽覺得,大理寺的人可不這麽想。”
“什麽大理寺,你可别框我,這不就是自己家裏的事兒嗎?”
老媽子道:“二老爺這說的什麽話,如今我們家公子已經入朝爲官,那官員就是朝廷的人,朝廷的事兒怎麽能說是自己家的事兒呢。我隻告訴二老爺,若是這事兒重查,二老爺少不得得去坐上幾年的牢獄之災。”
雖說如今來了京城,可刀家二房如今也還不過是小民的想法,聽見了衙門頭一個反應就是害怕。
秦氏話已經說到這兒了,便覺得夠了,“今日我也乏了。”
目光又落在跟着二房夫妻兩後頭的二房子女,她從前也是給他們太多寬容了,“既然都是家裏的小姐公子,自然也要學習規矩。郡主不是派給了我們一些嬷嬷嗎,好好給他們上上規矩,誰若是犯了,那該打就打,該罵就罵。”
“是!”
秦氏目光在掃過吓的面目青白的刀家衆人,這才冷笑着走開。
刀家二房的小女兒看着變成這樣的秦氏,有些害怕的拉着她娘的衣袖,“娘,怎麽辦啊,大伯母好像變了一個樣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