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裏昌平郡主便氣的把桌子上的瓷器都給摔了,她發火的時侯總喜歡遷怒一旁的婢女,因此這個時侯也沒人敢來勸她。
等她撒夠了火摔夠了東西,屋内已是一片狼藉。
昌平郡主捏着自己的手,她怎麽能叫沈清秋那女人一直得意下去,且不說看着那個女人得意自己心裏有多不舒服。就說從前她們兩已經結怨不少,若沈清秋在這麽飛黃騰達下去,以後難道不會報複?
想起自己被禁足的那些時日,昌平郡主眉目變的陰狠起來。
總要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讓沈清秋徹底的不在自己生命裏出現才好。
想到這裏,昌平勾唇一笑,她不剛好有一把老刀,還沒有用嗎?
——
刀家人這幾天過的可不太舒坦,刀老太太從來就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
從前在鄉間便已經是出了名的難纏,如今到了京城這種地方,但凡是高門大戶的都要臉面你,反倒叫這不要臉面的刀老太太是越發的如魚得水。也就是因爲這如魚得水的日子過的多了,如今碰上了不按照她想法出牌的沈清秋。
刀老太太好幾天睡的不舒服。
“這裏可是刀府?”
刀老太太正坐在院子裏覺得無聊,門口卻突然有個小丫鬟探進頭來。
“是,你是……”
小丫鬟見她應了,甜甜一笑,“我們郡主想要見到老太太一面,不知道您賞不賞這個臉面?”
如今刀老太太聽見郡主兩個字就覺得腦門子疼,“哪門子郡主要見我,不見。”
在兩個郡主那裏都吃了虧,如今刀老太太對叫郡主的可一點好感都沒有。
好在這小丫鬟提前就得了昌平郡主的吩咐,隻道:“老太太可想好了,我們郡主可在城内最貴的酒樓裏設宴款待老太太呢。”
這老太太本就喜歡占便宜,一聽是城内最大的酒樓當即拍拍手就要去。
但到門口又停住了,小丫鬟一看她停住了,連忙問怎麽了。
老太太看着她,隻問,“酒樓離這裏多遠?”
“雖有些距離,可坐馬車倒也不累。”小丫鬟如此道。
刀老太太一聽繼續皺眉,“坐馬車,這錢總不用我老太太付吧?”
這丫鬟怎麽說也是京城裏的人,伺候慣了達官貴人哪裏見到過這連做個馬車都要扣扣索索的,隻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道:“當然不用您付。”
可老太太還覺得不夠呢,“那我若是回來怎麽辦?”總不能叫她去坐着馬車,回來走路吧?
丫鬟隻能道:“回來自然是請馬車給您送回來了。”
這一來二去的總算叫刀老太太上了馬車。
隻不過耽誤了些時間,昌平郡主也早已經等的不耐煩了。
“這怎麽還在二樓,要叫我老太太上樓,不知道老人家腿腳不利索嗎?”刀老太太一邊上樓一邊不滿。
昌平郡主已然皺眉,不過這個時候卻不是找老太太麻煩的時侯。
“老太太,上次見面時我有些着急,沒來得及送您回家,今日特地弄了一大桌子菜給您賠罪。”昌平笑道。
“昌平郡主啊……”老太太這會兒知道了,這個昌平郡主雖然是郡主,但還沒有那個康樂郡主值錢。
自家的孫媳婦既比她值錢,那對這個郡主也不必怎麽尊重。
想起上一次見面時自己竟還給她行了大禮,老太太就覺得自己虧了,“不逢年不過節的,郡主請我吃飯做什麽呢?”刀老太太人是鄉間的但也不傻啊,所謂無事不等三寶殿。
當她看不出來,這個昌平郡主上一次分明就是故意把她甩開的!
昌平郡主眉目微沉,好容易保住了臉上的一點點笑意,“我聽說老太太今日好像和康樂郡主鬧得不太痛快。”
“你這個郡主沒事兒打聽别人的家事兒做什麽,我們不痛快也是我們自己的事兒,需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兒?!”刀老太太這話一出,昌平郡主臉上的笑容是徹底維持不下去了。
“呵呵,老太太既然快人快語,那本郡主也就有話不妨直說了”,昌平郡主冷笑道:“上次你去侯府打秋風,一文錢便宜都沒占着吧?”
刀老太太頓時眉頭豎着,“你這郡主怎麽說話的,什麽叫打秋風,誰打秋風了?”
昌平冷笑一聲,跟這老太太也不必廢話,“誰打秋風誰自然心裏頭清楚,本郡主也不妨跟老太太你直說,我和那康樂鄉君之前就有過節,你不是想要她聽話嗎,本郡主也想讓她乖乖的嫁到刀家,不要妨礙我的好事。”
刀老太太一聽皺起了眉頭,“你說的話我怎麽聽不懂。”
“老太太,這京城裏尚公主尚郡主的人那麽多,你可去打聽打聽,看哪一個驸馬爺或者郡馬爺日子過的舒坦?”昌平郡主道:“本來就是低嫁,就連驸馬都得在公主府夾着尾巴做人,何況是家裏人?”
刀老太太這些事理還是懂得的。
這就跟入贅沒什麽差别,就像他們村子裏員外女兒的女婿便是招贅,那一大家子如何在員外郎面前挺得起腰闆來。
“沈清秋,便就是康樂郡主,我想老太太也已經見過他了,可覺得她是那種會聽你話的乖孫兒媳婦?”
刀老太太想起那被沈清秋一把掌拍碎了的椅子,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老太太,你隻要按照我說的去做,我保準叫沈清秋日後聽你的話。”昌平見她已經聽了進去,便開始了自己的計劃。
刀老太太狐疑的看着她,“你爲什麽要幫我?”
“我不是幫你,我就是讨厭沈清秋,我願意看她被人磋磨。”昌平勾唇,笑容陰毒。
刀老太太沒别的本事,但到底年紀一大把了,看昌平這般模樣當然瞧得出她是真厭惡她那郡主孫媳婦,便連忙上前去問,“那你說,有什麽好主意。”
昌平勾唇一笑,“這京城的女兒家,最看重的就是一個名聲。若是握住了她這方面的把柄,老太太,你到時候才是立于不敗之地。”
就算沈清秋她什麽都不顧,她總不能不爲侯府着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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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的女眷每年九月份的時侯會上山起飛,以告慰侯府的亡靈。
今年也不例外,隻是徐老太君年歲大了,今年夏天又太熱,她暑氣有些大,柳氏既要料理家事還要照顧她,更還要照顧兒子,自不能陪着兩人一快去。
沈清秋隻道:“娘,你放心吧,我們快去快回。”
這一遭是免不了要走的,隻不過最近暑氣太熱,山道上人少難免有些不安全。老太君和柳氏既不出門,侯府自然也要留些人保護,顧嫣然和沈清秋便隻能帶少量的人馬去上山。
“屠九不是回來了嗎,你帶着屠九一起去?”柳氏道。
屠九人高馬大的,看着也安心一些。
沈清秋搖了搖頭,“夏日雞鳴狗盜的事情本來就多,我怕侯府出什麽事情。”
柳氏也不放心女兒,眼看着兩個人還要再說,顧嫣然卻是打開了頭上的面紗,笑道:“倒是不用如此糾結了,我看有人護着我們去呢。”說罷便從門口稍微移開了些身子,便見刀越身長入玉,正站在門口。
見沈清秋看了出來,他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垂頭。
然後拱手才道:“我聽母親說郡主和府中四小姐今日要上山,如今山匪橫行,我特來護送郡主和四小姐一程。”
顧嫣然面紗下的唇微微勾起,倒是覺得沈清秋這個未來的夫君不錯。
既提出了是特意來送她的,也不至于讓自己這個四小姐尴尬。
沈清秋自己上山哪會怕什麽賊匪,但一來有顧嫣然,二來也是怕柳氏擔心,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拒絕刀越的好意。
刀越卻懂規矩,“郡主,你們先走,我的人馬隻在後面遠遠跟着。”這樣既能避嫌還能保護他們。
本來未婚夫妻間已經訂婚了,按找規矩就是不能見面的。
沈清秋點頭,同顧嫣然一起上了前面的馬車。
顧嫣然掀開轎簾,往後看了一眼,隻瞧刀越背挺的直直的,一眼看上去竟讓人覺得十分安全。顧嫣然回過頭來,隻笑道:“清秋,這個刀越雖則出身一般,但卻是個好夫君。”
沈清秋勾唇,“以前也沒想到從你嘴裏能聽出這樣的話來。”
畢竟以前這位顧四小姐,最看重的可就是出身,張口閉口不離她侯府嫡女的身份。
顧嫣然自嘲一笑,“以前是我一葉障目,若有真心人,哪管他是富貴還是貧苦。”想到這裏不免也想起了以往的事情,顧嫣然唇角壓了下來。
沈清秋可沒想找她的不痛快,可自己不經意間似乎是戳中了她的傷心事。
便忙想着辦法找補,一會兒揭開轎簾叫她看看外頭的風景,一會兒又說前面有個兔子叫她看。
她本不是那種會讨好人的,如今這般動作也太過明顯,顧嫣然不由搖頭輕笑,“清秋,我沒什麽。就是覺得以前的自己……怎麽如此蠢笨。”
人想起自己不堪的過去,總會是有那麽點兒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