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看柔妃這表情,便也知九公主遵從了兩個人之間的約定,誰都沒有說。
“我從前答應過鈴铛,會替她治好病。”
這柔妃怎麽能信,管這康樂郡主天上人間無所不能的,她難道還能管閻王爺收人不成嗎?太醫院的幾百個大夫那都是判了她女兒死刑了,怎麽她說能治好就能治好了?
“郡主,這種玩笑可開不得。”柔妃說話聲音已經帶了些冷氣。
不是她不願意去相信沈清秋有那個能力去救女兒,而是她不敢去相信,這些年來她有過多少次希望就有多少次失望。而現在的柔妃早已是強弩之末,撐不起一點兒希望了。
沈清秋理解柔妃,也知自己從未在她面前展露過醫術,她不信也正常。
“娘娘您知九皇子的病症與九公主的一樣吧?”沈清秋道。
柔妃點頭,這宮中怕是沒有人不知道吧。也正因爲兩人相同的命數,皇帝也才會格外偏疼二人,畢竟連野獸都會心疼一窩幼崽裏格外弱小的兩隻,又何況是注定活不過二十五歲的一雙兒女呢?
“九殿下的病,已經被我治好了。”沈清秋道。
“什麽?!”柔妃初聽自然是不信。
九皇子若是好了怎麽她不知道?
“娘娘,我何苦用這種事情騙你。”沈清秋苦笑,“我和九公主是朋友又非敵人,我拿這種事情出來說笑,我腦子又沒病。九皇子之所以不想叫外人知道他病已經徹底好了的消息,我想娘娘細想之下應該明白。”
柔妃在宮中生活多年,本能早已滲透進骨血。
思慮間便已經分析的透徹,隻是還有些懷疑的看着沈清秋,“你真的有把握?”
“娘娘若是擔心,大可同我一起去看看九皇子。”沈清秋道:“我知您身爲生母心思密些是正常的,如今藥引已經到了,叫鈴铛多調養身子些時日也無妨。”
隻是一旁的九公主卻搖頭,“母妃,我相信秋兒。”
秋兒答應過她的從來就沒有騙過她,她相信秋兒能治好她的病。
而繼一開始的不信,如今的柔妃也已經是深信。
她知道沈清秋不是什麽無的放矢的人,更不會随便拿九皇子開什麽玩笑,她說能治那便是真的能治。
想到這裏柔妃突然後退一步,提起裙擺就要給沈清秋下跪。
沈清秋連忙扶她,“娘娘,你這麽做實在是折煞我了。”
柔妃搖了搖頭,“這些年本宮爲了鈴铛的病求了多少神佛,可卻都不管用。郡主若能治好鈴铛的病,不止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本宮的救命恩人。”
沈清秋道:“什麽救命恩人不就救命恩人的,鈴铛是我的好友,救她本就是我應該做的。”
一旁的九公主聽到這兒也不免一笑,“我與秋兒是朋友,永遠都是朋友。”
裏頭發生的事情外頭不知道,外頭發生的事情裏頭當然也不知道。
隻覺得今日在人前丢了臉面,昌平郡主一杯一杯的酒水往下灌。
“郡主,莫要再喝了,再喝怕就罪了。”身邊伺候的人着急了,她是知道郡主性子的,若真醉了耍起了酒瘋,第二天起來了覺得丢人了,那受罪的還是她們這幫奴婢。
“怎麽,連你一個下人都要管我喝酒不喝酒了?!”昌平郡主怒道。
“奴婢不敢。”那婢女連忙說不敢。
昌平今日吃了一肚子的鼈,本有意拿她撒氣,可想着今日到底是在别人的府邸,便也作罷了,揉了揉眉心,“去給門房禀報,就說本郡主喝多了酒如今困了,就先走了。”
那婢女有些猶豫,再問了一句,“那咱們帶來給九公主的賀禮,要不要拿到門房處。”
可她問的這句卻隻遭到了昌平的一記白眼。
婢女吓得縮起了頭,昌平才冷笑道:“既看不起本郡主拿來的禮物,那還送什麽,原樣拿回去吧。”一個病秧子也不知道在猖狂些什麽,若非看皇上還算喜愛她,當她願意來她的生辰宴?
今兒個好心來給她送賀禮她不接,明日她就給帶到她的墳上去。
想到這裏昌平郡主才覺得心裏的氣兒稍微順了些。
恰好在這個時候,顧承出現了。
他原本是懶得來的,可母妃卻非催促着他過來,又得知沈清秋在這裏,顧承也就來了。
“七殿下,咱們好久不見。”昌平郡主故意湊了上來。
顧承一看是她便覺得晦氣,“你也被解了禁足。”
上次若非是這個女人,自己怎麽會被禁足。
顧承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一時之間兩個人的氛圍自然是尴尬。若是放在往常昌平還有皇上的寬待,還有皇後保駕護航,早就不理會顧承了。
可如今她什麽都沒有我,萬事也隻能靠自己。
因此隻忍下了一肚子的怒火,“事情都過了這麽久了,我都忘了當時的事兒了,殿下男子漢大丈夫,總不會同我一個小姑娘計較吧?”昌平容貌還算可人,再加上今天也算着意打扮過。
顧承本就是個喜歡哈好顔色的,目光便落在她身上多了幾分。
唇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正要和她說話,這個時侯偏偏沈清秋和九公主柔妃三人又一起從内室出來了。
“天色晚了,我先回府了。”
柔妃點了點頭,“那——”
“娘娘放心,我收拾好東西自然會來。”說的當然就是給九公主治病的事情了。
柔妃點頭,這才笑道:“快,送郡主和侯夫人走。”
今日來公主府給九公主賀壽的人不少,可真正叫柔妃送的也就隻有沈清秋了。
昌平本就嫉妒,如今更是嫉妒,“沈清秋倒是會巴結,九皇子九公主得皇上疼愛,她就湊的緊,也不看看自己巴結的都是些什麽短命鬼。”
這話顧承聽着本也覺得對,本就是些短命鬼,爲什麽要巴結?
可恨他的母妃非要叫他巴結,如今再聽昌平郡主的話這不像是再罵自己嗎?
“那也比某些人之前巴結的連短命都算不上,直接殒命了。”顧承冷笑一聲。
别以爲他是傻子,昌平原來一門心思的巴結裴皇後和太子,如今看着太子死了,眼看着裴皇後一黨不成了,自己是最有可能繼位的人選,便又巴巴的湊上來巴結自己了。
昌平聽顧承這番冷嘲熱諷的話,臉上的表情已經是非常難看。
她已經放低姿态到這個地步,可他還要這樣下她的面子。
“有些人便是真正有宗親關系的郡主有什麽用呢,卻不及有些郡主,不僅自己有個好爹,還一身的本事。”顧承看着遠處的沈清秋,半眯起了眼睛。
誠然因爲之前的一些事情他對沈清秋有了些不好的看法,可母妃有一點說的對,沈清秋如今就是個金缽缽,誰把她娶到了家裏,誰就相當于握住了幾十萬的兵權。
這誰能不心動?
麗妃想的是便叫沈清秋不嫁給太子,那什麽都好,反正他們吃不到旁人也吃不到就行了。
可卻萬萬沒有想到,太子居然那麽不中用,就因爲區區一個王青蘿直接就殒命了,早知如此何苦便宜了那刀越。倒是叫這麽一個無名小卒直接攀上了王府一躍成爲京城中炙手可熱的存在。
昌平郡主看他的目光落在一個方向,便也随着他的目光去看。
卻正看到柳氏和沈清秋正攜手出府,而顧承的目光也正癡癡的看着她,片刻之後竟是直接甩開了昌平追上了沈清秋他們。
昌平郡主捏起了手腕,這個沈清秋,爲何總是擋着她的路!!
外頭沈清秋已經和她娘要上轎子了,誰知道顧承卻突然追了過來。
母女二人同時變了臉色,這七皇子府和他們侯府的事情如今人盡皆知,怎麽這七皇子還好意思過來打招呼。
如今過了半年,沈清秋臉上的嬰兒肥褪去,出落的越發美麗。顧承看的也越發後悔,他當日明明就對沈清秋有好感,怎麽就信了昌平那女人的話去對付沈清秋與她爲敵呢?
他若是娶了沈清秋,兵權,紡織廠,錢,侯府,那不都是他的?
“殿下,若沒有什麽事兒,還請不要在我們的馬車面前攔着,我們要回府了。”沈清秋冷聲道。
若非是在衆人面前,若非眼前這人的身份還是個皇子,否則就憑他對顧嫣然做的那些事,沈清秋就該指揮車夫直接從他臉上踩過去。
看她對自己不假辭色的樣子,顧承心中越發後悔。
“郡主,你我從前是有一些誤會,不過那時我也是誤聽信了昌平郡主說的一些話,你難道——”顧承話都沒有說完。
沈清秋抽過車夫手裏的鞭子猛地一甩,顧承條件反射的躲開。
等再回過神兒來的時侯,馬車已經走遠了。
顧承待在原地,看着馬車遠去的背影,一時又想起沈清秋剛才揮鞭時的嬌俏樣子,不由心中更加火熱了。反正如今太子已經死了,顧彥維病重,那八皇子又是個不成器的,肯定鬥不過他。
等他登基稱帝,沈清秋也必然會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