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越紅着臉,“郡主,平日裏喜歡做什麽呢?”
沈清秋便道:“舞刀弄槍。”
刀越愣了一下,“郡主會武?”等等……他想起來,好像聽說過京城是有個康樂鄉君,不得了的很,早前單槍匹馬的去闖昌平郡主的府邸?
沈清秋擡眉,“既是咱倆相親,若是成了日後要成親,總歸是在一個屋檐下。我得先告訴你,我不會繡花更不會與人舉案齊眉,管家我也不會。皇上自然給了我官職,不論與誰成親,成親之後我自要上任。”
有兵有馬,他爲何不要。
刀越這會兒把眼前的人和那個萬軍叢中取敵将呼延烈首級的人對在了一起!
他平日裏不關注這些,隻隐約知道那是個女子,還是個郡主。如今在看眼前這個人,刀越隻差發誓了,“郡主巾帼不讓須眉,既有如此武功當然不應該被束縛在内宅。卑職若能娶到郡主,隻覺得是自己上輩子修來的福氣,絕不會對郡主有半分不滿。”
沈清秋聽他這番話倒是狐疑,“就算嫁給你,我也沒想過生孩子,我聽說你家是單傳。”
刀越隻道:“我不在意那個。”
“可你母親呢?而且你也隻得到,我不大能做到對你母親日日問安。”
刀越又道:“母親也不會在意。”
他繼續道:“似郡主這樣的人,能嫁的自然應是比我好千倍百倍的人,我雖不知道侯爺和郡主爲何選了我。但若是郡主嫁到我府中,我絕不會幹涉郡主做任何事情,日後郡主想要離開,我必定也聽從您的。”
沈清秋狐疑看着他,“你……”這個人,似乎對她有些熱情的過份了。
刀越便激動的看着她,“當年我的父親就是死在了胡人和匈奴的手中,郡主殺了呼延烈,是我的恩人!”若不是此刻情形不對他都恨不得跪在地上給她磕三個響頭。
沈清秋看着他,垂眸暗忖了片刻,這人目光清明,身家幹淨,倒也是個信的過了。
她擡頭,隻道:“你猜的沒錯,既是要成親,我不妨告訴你。皇上有意給我賜婚諸位皇子,父親和我不想牽扯到皇家的奪嫡當中,才要先一步給我選定夫家。你是父親信得過的人,你現在就考慮好,若是娶我,很有可能得罪的就是皇帝。”
刀越冷冷一笑,“得罪又如何,我們軍中的人,隻認侯爺,不認皇帝。”
沈清秋最後擔心的也沒了,隻道:“我這個人脾氣大,如今相處時間短你也看不出來。我也沒那麽長時間再跟着我娘相親,日後咱們成親你若能接受我,我也能奉養你的母親,若是不能隻做一對兒假夫妻,等日後挑個時間再和離就是。”
刀越一聽到這裏眼睛發亮,“是,都聽郡主的。”
顧彥維坐上馬車,本要去書店拿自己定下的幾本書。
可在路上卻聽王喜道:“這不是康樂郡主跟前兒的金彩嗎,怎麽在天香樓門口站着?”
顧彥維手裏的書放了下來,京城無人不知天香樓,那就是達官貴人帶着子女去相親的地方。
她……去與人相親了?
外頭的王喜說完了也是一聲笑,“瞧奴婢這張嘴,老是想着當年見郡主的時侯她還是個小孩兒,不成想轉眼間就這麽大了,也到了該成婚的年紀。”想到這兒王喜又不禁操心起了自家主子。
原本主子身體弱,太醫也說了不宜娶妻同房,恐怕加重病情。
可現在既然病都已經治好了,再不娶正妃可怎麽好,那七皇子不僅娶了正妃,側妃都一大把了。
卻見他家已經病愈的九殿下揭開的轎簾,眼神正對着金彩站着的地方,那張仍舊清俊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片刻後,他突然捂着自己的胸口,道:“王喜,去請郡主,就說我身體不舒服。”
王喜愣了一下,“主子,你哪兒不不舒服?”
顧彥維沒有說話,隻是臉色沉了下來。王喜沒有敢再問。
沈清秋和刀越談的差不多,正準備出門,可剛出來就撞上了王喜。
“郡主!”王喜忙向沈清秋行禮。
“你怎麽在這兒?”
沈清秋往周圍看,王喜向來是随身伺候顧彥維的。
“主子在外頭,這會兒突然身子不舒服,咱家正好瞧見郡主身邊服侍的金彩姑娘在外頭站着,才過來找郡主。”王喜道。
“身體不舒服?”沈清秋皺眉,“走,帶我去看看。”
王喜點頭,忙帶着沈清秋朝隔壁的茶樓走過去。
顧彥維正捏着一碗古樸的小茶杯,輕輕轉動。似乎是聽到兩個人來了,他擡起頭來,沈清秋則是快速的走過去捏住他的手。
皺眉了片刻,道:“你的身子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脈象比之前兩天還強勁了不少,你怎麽突然不舒服?哪裏不舒服?”
也許是因爲走的太急,她額頭上滲出了一點細密的汗。
顧彥維突然覺得心裏也不是那麽難受了,他笑了笑,“剛才走路上突然覺得頭有些暈,想來是早上着急上朝沒有吃飯的原因。王喜他大驚小怪去找你,我沒事的。”
王喜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主子,主子,主子他怎麽能胡亂冤枉他!
這是睜着眼睛說瞎話!
沈清秋松了口氣,“你身體才剛好,飲食方面當然是要注意。”
顧彥維笑了笑,“我知道,以後不會這樣了。”又像是不經意提起一樣,他問道:“你今日怎麽會出現天香樓,據我所知,那裏好像是适齡男女相親之處。”
沈清秋聽他這麽問也不瞞着,“對啊,我今日就是相親。”
顧彥維捏着茶杯的手頓時一緊,隻是面上的表情仍舊沒有改變,“是因爲朝堂上的事情?若因爲此,我可以勸勸父皇,父皇應該會聽我幾分。”他是皇子,朝堂上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
沈清秋搖了搖頭,“勸的了一時勸不了一世,而且我娘說的也沒錯,女兒家總歸要嫁人。我強撐着不嫁讓别人一直看猴子一樣看着我也怪沒意思,倒不如找個順心眼的。”
顧彥維越發捏緊了杯子,“那不知你現在找到那個合你心意的嗎?”
沈清秋沒注意的表情,隻道:“倒也還行。”她倒是沒有半點女兒家的羞澀之情,左不過是家裏再添幾雙筷子,反正結束之後也能和離。
可顧彥維不清楚這其中的内情,隻以爲她對今日所見的男子感覺不錯。
“既然你身子沒什麽大礙,我就先走了。”沈清秋想着今日還要去太子府邸看懷孕的王青蘿,不想多耽誤時間。
顧彥維卻以爲她還急的回去相看,臉上不顯什麽,隻道:“好。”
隻是待沈清秋走後,他手中捏着的瓷杯便直接碎在了手中,血肉之軀又怎能抵抗這樣的尖銳,不一會兒比指頭上就滴滴的開始滲血。
“殿下!”王喜大驚叫道。
連忙上前要給他包紮,顧彥維揮手叫他退下,自己看着手裏被捏碎了的茶杯。
其實他又同這茶杯有什麽區别的,從前人爲刀俎他爲魚肉,若是沒有權勢,不僅連自身保護不了,也會痛失心愛之人。
從前那個位置他不想争,現在卻是不得不争了。
——
太子不沒有聽自己的話叫太子妃去死,反而養的身子日漸好了起來。
裴皇後在宮中氣的勃然大怒,“好啊,他這是翅膀硬了,再也不想聽我的話了是吧!”
“皇後娘娘息怒,太子殿下畢竟和太子妃少年夫妻,感情深些,一時之間舍不得也情有可原。”
“成大事者要什麽婦人之仁!”裴皇後将桌子上的東西一掃而空,“本宮原是給他機會,叫他體面的處理了這件事。既然他不願意,那本宮就讓他看看,他翅膀再赢終究也是本宮的孩子,斷沒有爲了個妻子就不聽母親話的道理!”
那宮女不斷的點頭。
裴皇後閉上眼睛,等到神情平複之後,才道:“去把昌平郡主給本宮找來。”
上次之後昌平已經半年沒入宮了,若非這次用的上她,裴皇後也不想招皇帝的眼把她給召來。
“是。”
昌平郡主本就被皇後禁足在家不能出去,宮女一通報她就坐上馬車進了宮。
“見過姑姑。”
昌平跪着給皇後行了禮。
裴皇後捏着頓疼的額角,“起來吧。”又上下掃了眼昌平郡主,“這些日子,你倒是消瘦了不少。”
昌平郡主咬牙,“前段時間是我的不是,叫姑姑生氣的。”
裴皇後搖了搖頭,“你是我的親侄女,我就是生氣也沒有害你的道理,将你禁足隻是怕那沈清秋找個理由讓皇上重罰于你罷了。”
“侄女明白。”昌平點頭。
“我聽說,你父親那裏,曾經有過王丞相的一本詩冊?”裴皇後詢問。
昌平想了想,才道:“早年丞相剛高中狀元時,我父親确實有他一本詩冊。不過丞相早年鋒芒畢露,而裏面的詩他如今不怎麽喜歡,也不爲人知。”
裴皇後點頭,“好,你今日便回去給你父親書信,叫他趕來京城。”
昌平郡主愣了一下,但看皇後的表情,點頭,“是,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