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彥維輕輕一笑,“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王喜看兩個人閑話家常倒是急了,“郡主啊,你來信不是說找到了給殿下治病的藥引嗎,現在可以治了嗎?”要知道他們九殿下頂着這病恹恹的身子十多年了,若再繼續這樣熬下去離着二十歲可不遠了。
沈清秋勾唇一笑,“自然,我來找他就是爲了這事兒。”
她看着顧彥維,“殿下,藥引我已經找到了,不過這位藥太過珍貴,與你病症相同的人又少,我沒有辦法去實驗,或許有些危險。你願意一試嗎?”
“什麽?!”王喜聽了先是拒絕,“旁人都沒有用過的藥,那郡主怎麽知道殿下用了合不合适,這萬一出了事情怎麽辦?”
王喜想到那個後果就連忙拒絕,“不可不可!”
沈清秋也不理他,隻看着顧彥維,“殿下可願一試?我雖然不能保證這個藥引卻實能夠藥到病除,但也能做到讓你的身體不會比現在還要差。”
顧彥維看向她,“是你我就沒什麽不相信的。”在他這麽多年無望的人生裏,她是自己唯一可見的救贖,如果連她都不能信,那還真的不知道該信誰了。
“殿下!”王喜連忙勸。
可這兩個人都不理他。
沈清秋道:“既然這樣我從明日起開始給殿下施針治病, 這病需要一連七七四十九天浸泡藥浴,一天也不能斷,殿下?”
顧彥維擺了擺手,“我本就久病纏身,給父皇告假一個多月也不是什麽難事。”
沈清秋點了點頭,“如此就好。”
——
就和顧彥維想的一樣,他一連告病多月并未引起什麽異常。
顧承的生母麗妃卻比旁人想的多一些,“九皇子病了這麽長時間了,你去看過嗎?”
顧承一臉不耐煩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母妃來找我就是因爲這個?”顧承道:“他是人盡皆知的病秧子,一年到頭有 一兩個月不病榻上那都是稀奇的。再說了,這不馬上也快到了他的命定之年了。“
在顧承看來,顧彥維已經是被閻王爺寫在了生死簿上馬上要勾魂的人,自己實在不需要和他多親近。不說别的,這将死之人身上的死氣要是挨着自己了可怎麽辦?
一聽顧承的話麗妃頓時臉色一黑,“我之前跟你說的話你是又聽到了别人的耳朵裏?”怎麽自己腦袋靈光卻生出這麽個蠢貨兒子。
“就是因爲他是個将死之人,對你一點威脅都沒有,你對他好着力捧着他你父皇才會看重你!”皇上他自己當然爲了奪位兄弟不親,可放在自己兒子身上,哪個父親願意看着兒子們互相殘殺。
“你上書房學的多少有什麽用,什麽時侯你跟九皇子好的穿一條褲子了你父皇才會喜歡你!”
“兒臣……”顧承不蠢,他知道母妃說的是對的。
可這麽多年來父皇就偏寵顧彥維,從小那麽多皇子裏面,但凡是顧彥維在,父皇第一個抱的人就是他。他不記恨顧彥維就不錯了,哪能對他跟親兄弟一樣?
麗妃看了兒子一眼,“誰叫你真心待他了,演戲你不會嗎?”
她難道就喜歡顧彥維,一個病恹恹的将死之人卻分走了皇帝大部分的寵愛。可現在爲了權力她們不得不這樣做。
“兒臣知道了。”顧承心不甘情不願道。
麗妃吩咐宮女,“去把本宮娘家人進貢的那支千年野山參拿過來。”擔心兒子不聽話辦事,麗妃東西都給他準備好了,“這野山參是好東西,你從我這兒出去就去九皇子那兒,把這東西給他。”
“是,母妃。”
從麗妃宮裏出來,那小太監直接受了麗妃的吩咐打馬就去了顧彥維的府邸,根本就不給顧承拒絕的機會。等顧承打開馬車簾子,看到了眼前的大門,臉都快臭黑了。
王喜聽人禀報說七皇子顧承來了,連忙出來迎接,“奴婢見過七皇子,七皇子千歲。”
顧承揮袖讓他起來,隻道:“本皇子來看九弟,九弟身子怎麽樣?”
王喜早就得了主子的吩咐,這會兒就擺出一副哭喪的表情,“七皇子來看我們主子奴婢本來立馬迎接,隻是我們殿下如今躺在床上起也起不來。怕是沒有力氣在見殿下……”說着又抹了把臉,“也是怕殿下的病氣過給您,奴婢就不請您進去了。”
顧承本來就不想進去,一聽這話當即就道:“既然九弟病承這樣本皇子也不便去打擾他。”說着把手中的錦盒給抛了出來,“這是本王府中一顆千年的野山參,你拿給九弟補身子。”
野山參可是好東西,何況還是千年的,帝王家也不多見啊!
王喜連忙謝恩,“多謝殿下,多謝殿下!”這回可是真心的。
顧承擺了擺手,放下轎簾子就走。心裏倒是可惜起了自己那株千年的山參,要是這病秧子虛不受補直接死了,還真是暴殄天物。
王喜拿着野山參一路進了房間。
顧彥維今日已經施針完畢,如今正盤腿坐在塌上打坐讓藥力揮發。而沈清秋這大夫的卻一點兒也看不出大夫的稱職,正拿了個話本子一邊看一邊兒嗑瓜子呢!
可如今的王喜卻是再也不敢說她半年不好了!
這郡主不好,全天下還有比郡主更好的大夫嗎?!就這一個多月的功夫,他是眼睜睜看着她們殿下的臉色一天比一天好,以前走幾步路面色就虛浮,就昨天還繞着圈子跑了兩轉呢!府裏的師父都說了!
如果殿下身子再好下去,以後練武都不是問題!
“郡主,今日的話本您看完了嗎?聽說還有新的,您若是要看小的再給您去買?”王喜一臉狗腿的湊了上去。
他還哪兒敢說郡主一邊兒治病一邊兒的玩。
那之前十幾個太醫會診就看不好殿下的病,就偏偏郡主一邊治病一邊兒玩就看好了,可見這神醫和普通大夫之間就是不一樣!
沈清秋垂眸,看了眼王喜。
他笑的越發燦爛,沈清秋也越發不适應 ,這個太監以前對自己總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現在這樣樣子倒弄的她渾身發毛,“話本就算了。你去給我——”
“郡主放心,奴婢已經叫人去侯府回過話了,就說您在太子府上陪着太子妃呢。”
沈清秋點了點頭,顧彥維這狗腿下人倒是用的挺舒坦的。
就在這時,顧彥維睜開了眼睛。
沈清秋當即放下了手裏的話本從塌上下來,“你醒了,今日感覺如何?”她看着已經正開眼睛的顧彥維。
顧彥維捏了捏手裏的拳頭,“比昨日沒什麽區别。”
沈清秋這才微微一笑,“看來是毒素排的差不多了,明日就不用藥浴了。”
“啊?”顧彥維看上卻是有些失望的樣子。
沈清秋以爲他擔心自己身體虛弱或是毒素未清,隻道:“你放心,你原先使不出力氣是身體被毒拖着。所以在驅毒時裏的力氣都會慢慢恢複。可到底毒物在你身上這麽多年影響到了你的根骨,表可驅,真正要做到身強體健,還是要靠你自己。”
顧彥未點頭,“你的醫術我自然是放心的。”他隻是……隻是眷戀這段時間與她朝夕相處的日子。
沈清秋一笑,“對了,你剛才出去什麽事兒?”她問王喜。
王喜這才一拍腦袋,“對了郡主,這是剛才七皇子送來了,說是千年野山參。”他把那錦盒給了沈清秋。
沈清秋打開錦盒,摸出裏面的野山參嗅了嗅,“的确是好東西。”又皺眉,“不過無緣無故的,他幹嘛這麽大方?”顧承那人少說她也接觸了幾次,素來都是無利不起早又小氣的一個人。
“想來是麗妃贈給我的。”顧彥維一想就通。
後宮裏面真正聰明的女人沒幾個,哪怕裴皇後都是自作聰明,麗妃與柔妃都算。柔妃聰明在懂得明哲保身,無論誰是最後的皇帝,她不争總沒有錯。而麗妃除了容貌之外,那那雙眼睛也是真的毒。
“管她們什麽想法,不過東西是好東西。”沈清秋丢回給了王喜,“你家主子身體正虛着,這好東西不用白不用,切成片不管是做藥膳還是每日泡在茶水裏,都成。”
王喜一聽更是樂開了花,他原本害怕這野山參有什麽問題,可郡主這麽一說就是沒問題了。
千年的野山參啊,據說是九十多歲快死的老人喝上一口都能吊住氣再活二十年!這樣的好東西七皇子他們也真舍得。
“王喜,你記住,我病愈的事情,不要讓府外的任何人知道。”顧彥維吩咐。
王喜愣了一下,“這是爲何?”病好了才要叫人知道啊,否則都以爲自家主子是個病死鬼怎麽好?
何況主子這些年立了這麽多功勞,皇上本來就喜歡主子,如果知道他病好了,說不定連太子之位都是他們殿下的了!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沈清秋道。
顧彥維扭頭看她,兩人忽然對視一笑,畢竟這世間一個心思一句話就能懂得彼此的人實在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