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因着好長時間皇帝不來找自己,愁的都生了病,這會兒還沒起來,陳箬葉也沒敢去叫她,連忙自己去見秦側妃了。
秦氏進了屋子,找了地兒坐下,便有婆子替她端上來茶水。
“怎麽不見陳夫人?”秦氏似無意的說道,旁邊有人回了。
“陳夫人身子不好,昨夜睡得遲了,估計還沒起。”
秦氏臉上便笑了,輕輕喝了口茶水,片刻後又開口,“這幾日都聽王爺說了。方大人爲國勞心勞力,如今陳大人遺孀住我王府别院,按道理該是我這個側妃照應的。隻是王府事忙,一直沒得空過來瞅。”
“方小姐,這幾日府中住的還可以嗎?”又作整理首飾的模樣,“昨個兒說王爺來了别院,說是陳夫人病了,是病的十分嚴重嗎?”她倒要看看是多嚴重的病,竟值得王爺一整夜來照看。
陳箬葉立在下面,額頭上已經起了層汗。
她早知秦氏來意不善,如今看着就是來興師問罪的。
“謝王妃娘娘關懷。昨個兒我娘隻是受了一點風寒,爲人又嗜睡罷了。娘親卑賤,今兒王妃娘娘來,小女受寵若驚。”陳箬葉隻字不提顧瑜之前鬧的事兒,又将自己與林氏位置擺的十分低微。
秦氏便看了眼她,心道隻是模樣生的好。到底小家子氣的,上不來台面。
“沒什麽卑賤不卑賤的。”又看了眼旁邊的婆子,“陳夫人還沒醒嗎?馬上到飯時了,便是再怎麽病着,總不能耽擱了吃飯?”又随意吩咐了句,“去叫叫,省的餓壞了身子骨。”
她今兒個來可不是爲了跟個小姑娘來打機鋒的。這方小姐模樣是漂亮,隻不過年紀也忒小了些。嫁入王府這麽多年,他喜歡什麽樣的女人,秦氏心裏在清楚不過,小姑娘模樣倒是好,想必親娘也差不多哪兒去。
倒是要瞧瞧那狐狸精什麽模樣?
那婆子聽了秦氏的吩咐去了。陳箬葉心道不好,隻盼着林氏已經轉醒,心裏急得亂的如同一團馬蜂窩,卻隻能立在那裏。
秦氏飲着茶水,片刻後那婆子回轉,也沒理陳箬葉等人,直接到秦氏耳側,低語道,“那院子外頭被王爺吩咐了。不許旁人進去打擾呢……”
陳箬葉便瞧着上座秦氏臉色慢慢變了,便立馬小心翼翼垂着頭。
“那便等着。既然王爺不許旁的人進去打擾,我自得聽王爺的令。”
屋裏莫不都是下人,陳箬葉也不過一個小姑娘罷了。秦氏便沒掩着情緒,神色已經便冷了許多。
陳箬葉聽着,心道算了,人已經得罪了,林氏還是睡死算了,否則以她的脾性萬一惹了這王妃娘娘,更是一頭官司。
偏偏這時日上三竿,林氏已經睡飽了,又聽外頭道今兒王府裏的側妃娘娘來了,心道不好,立馬套上了衣衫。
秦氏已經換了一盞茶,遠遠便瞧着一道窈窕的身影往這裏走來。她便坐直了身體,旁邊婆子站她身後,面容肅着,坐足了正房的派頭。
林氏雖說是個攀高枝兒的性子,但也不是個傻的。既打算了要勾着那王爺,那也必把王府裏的情況都掃落了個清楚。知曉王府如今沒正經的王妃,隻一個側妃秦氏。
但就這麽多年隻一個秦氏,生了兒子還被封爲世子,她便知道着秦氏不簡單。
“妾身見過娘娘。”林氏進了屋子,便向秦氏行禮。
秦氏微微擡起眼睛,看着下頭的林氏。此時陳子涵也進來,跟在林氏身後,學着她的動作給秦氏見禮。
秦氏半天沒什麽動作,隻垂頭喝着茶。林氏一直沒動,隻是陳子涵年紀小,半跪着有些腿疼,忍不住想起來,卻被林氏掐了一下,又聽她低聲道,“好好行禮。”
到底秦氏是上了玉蝶的側妃,從二品。林氏心裏清楚的很,後院是女人的天下,哪怕男人再寵一個女人,心思總不會細到哪裏去,如今規矩做足總沒錯。
秦氏沒吱聲讓兩人起身,她便一直沒起。陳箬葉倒是偷瞄了眼林氏,心到她娘今兒到能忍得住。
“昨個兒聽說陳二小姐與小兒鬧得不愉快。”秦氏開口。
她今兒本就是來找麻煩的,本來打算從規矩身上入手。心道用美色抓着男人的女人該是猖狂沒什麽規矩的,沒料這林氏到底有些本事,到底也不算意外,到底曾經也是官家夫人。
又瞥了林氏,王爺素來自诩高雅。這林氏一身素衣,模樣又美,倒是占盡先機。
“倒是将陳夫人氣病了,有這事兒沒有?”她笑着看林氏,又問,“到底是什麽個情況,不如陳夫人與我細說細說。倘若是瑜兒錯了,不止王爺罰他,我也決計不會輕饒了他。”
“怎麽會是世子的錯?隻不過是小女年幼,得罪了世子爺,還望娘娘念她年幼。”
陳箬葉是怎麽沒想到,自己個兒親娘會有這樣的腦子。輕言輕語的就把這氣勢洶洶的側妃打了回去——她這麽說了秦氏能怎麽樣,總不能真自降身價去找一個小姑娘麻煩。
秦氏眼波微微眯了一下,林氏被她打量的渾身頭皮發麻,隻将頭垂下來。卻沒想到秦氏卻從椅子上起來,片刻後便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林氏,語氣含笑,“瞧我,心裏惦記和陳夫人見面許久,今兒個剛見面便隻顧着說話了,半天竟忘了妹妹還在地上?”
陳箬葉在一側看着,瞧她臉上笑意盈盈。隻不得不歎一句,這皇家的人果然各個都是戲台上的精怪,各個本事出衆。
林氏起身,秦氏旁邊的婆子便搭把手,扶着她坐到了秦氏旁邊的椅子上。
“昨日我聽下人說了些事兒,倒以爲府裏住了個什麽狐狸精呢,竟鬧的王爺和瑜兒父子不合?”秦氏用調笑的語氣開口,林氏賠笑,一時摸不清這側妃心裏撥的是什麽算盤。
秦氏又道,“今兒個見了妹妹才道是我多想了,你呢,容貌好,爲人舉止懂禮優雅,想來那事兒也是那些個下人亂嚼舌根子。”說着又拍了拍林氏的手,嘴上微勾,眼裏卻一點笑意都沒有,“妹妹如此模樣,也難怪王爺流連忘返,竟是連規矩都不顧了。”
林氏心道果然到正頭上了,便用帕子擦了擦眼眶,她哭出經驗,沒一會兒便有了淚水,“先夫故去,我一個寡母帶着兩個年幼女兒生存不易,多虧王爺念着同僚之情搭把手,否則如今怕是要露宿街頭,若是娘娘覺得我壞了規矩,林氏二話不說,便帶着兩個女兒離開。”
秦氏眉頭皺着,林氏卻隻是哭。
一會兒就哭起了先夫,鬧的堂内如同靈堂。可偏偏她剛逝了丈夫,又是朝廷命官,秦氏也沒辦法在這上面兒說什麽。片刻後等林氏哭聲微止了,才揉了揉太陽穴,淡淡開口。
“咱們也明人不說暗話,我瞧妹妹面善,又出身正經人家。入京王爺留你這裏許久,不論是什麽名頭,到底壞了妹妹名聲,倒不如随我進府。”妾不如偷,若這陳氏不在王府她奈何不得她,反倒稱了王爺的心。
林氏便有些驚異的看着秦氏,她聽秦氏話裏的意思,竟是要将自己納入王府?她不怕自己分了她的寵嗎?
想到這裏林氏的眼咕噜也是直轉,如今兩三個月過去了,不見皇帝來看自己。
若是自己成爲了靜王的側妃,蘇聯比不上成爲娘娘,可到底比當一個寡婦要強出很多。而且也不必擔心自己先夫的那些親人來找上門來。林氏有些意動。
她知道男人的心思,皇帝保不齊是忘了自己。
但也清楚靜王應該不敢染指皇帝的女人,倒不如如此試探,叫側妃替靜王納了自己,若皇上記了起來,一切都好,她可以愛表事情推到秦側妃頭上。若皇上記不起來,林氏想着憑着自己的美貌,無論如何也能在靜王府混出頭來的。
想到這裏林氏隻垂下了頭,“任憑王妃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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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秋這裏是用了美人計,可到底還來不及施展出來。
邊外的牧民便已經攻打了進來,沈清秋左右待在京城裏也沒什麽事兒,便去了外頭和他爹一起上陣殺敵了。
如今京城發生的事情沈清秋是不知道了,她人已經到了外頭。邊關侵,可誰成想皇帝派了夏月清下了慢性毒藥不說,竟還意圖瓦解侯府的兵将。
她爹常勝将軍的名頭立在百姓的心裏,比皇帝的名頭要響亮許多,皇帝自是害怕。
竟也是不顧國家安危,非要讓顧家軍輸了這一場戰役不行了。
沈清秋本是随軍來替顧彥維再找些藥草,可卻突然遇上了敵軍突襲,她本可以一走了之,可她爹爲了百姓不會走,她自然也不會走。一場戰役雖然艱難的赢了,可沈清秋卻也滑下了山坡。
随後便生死不知的昏迷了過去。
“姑娘,姑娘,你醒醒啊——”
便聽見耳朵旁邊似乎有人在叫自己。
沈清秋突然睜開眼睛,隻看見面前一個眼皮哭的紅腫的婦人正看着自己,又哭又笑的,“姑娘,你醒了,你終于醒了!”
“你都昏迷整整三天了,我真怕你醒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