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夫人?顧瑜看着那下人,片刻後摸不着頭腦,“什麽陳夫人?我問你昨天跟本世子說話的那丫頭?”那丫頭模樣生的美,如今又在别院住着,顧瑜早先入爲主的把他看成是靜王的新客。
“是啊”,那下人道,“昨個兒那姑娘便是陳夫人的長女,陳箬葉小姐。”
長女?顧瑜這兒更摸不着頭腦了,“什麽陳夫人?”
“前不久王爺從外頭帶回來的,陳比淮方大人遺孀,一回來就病着”,那下人朝後院看,“一趟就躺到現在了。要說那陳夫人,也着實可憐。年紀輕輕的就喪夫,路上走着又過了時辰,若不是遇到王爺,惦念着同僚一場,說不準夜裏就要露宿街頭。”
陳比淮的遺孀。顧瑜到能記得這麽個人,也好像确實是任上的時候死了。
“行了,知道了,你去幹活吧。”
招手讓剛才那下人走了,顧瑜心裏還仍有點怪怪的。說不上來的感覺,一時間便在院子裏散漫走着。
——
陳子涵之前一直病着,林氏怕她給自己過了病氣影響容色,便一直圈在屋子裏着人給她養身子。
别莊裏旁的不多,就是好東西多,沒幾日小臉兒都圓潤了一圈。本身就是個活潑好動的,林氏一大早起來便見她在那裏左翻又翻,知道人圈不住了,便讓暮雪帶着出去轉轉。
這些天陳箬葉總在外頭活動,别莊中的下人倒是對方家的這個大小姐不陌生。加上她嘴甜懂事兒,大部分人都比較友善。陳子涵年齡小,都是一母同胞的,模樣嬌俏可愛,玉雪玲珑,出來的時候不少下人還盯着看呢。
“是,是我家二小姐”,莊子也不小,陳子涵頭天出來玩,暮雪怕她丢了,牢牢跟着。路上有遇到下人打聽的,也笑呵呵應了。
“前段時間病了,便一直在屋裏養着。”
陳子涵鼓着個包子臉,沒空聽暮雪和下人們寒暄。她一路往前走,倒是暮雪被下人們攔住了,也沒跟的上她,“前頭花園玩呢?”她急的去跟人,卻被個老媽子攔着,“沒擔心,你就在這兒看着。”
暮雪看離得也确實不遠,便也消了心。
另一邊那顧瑜已經接到了自己親娘的信兒,說是她自己個兒誤會了。府中的女人是前任大理寺少卿陳比淮方大人的遺孀,如今靜王得了上頭令好好照看着,讓他切莫沖動行事,白白惹父親生氣。
瞧着便像是場烏龍,顧瑜正打算收了信,眼前卻突然一亮。便見一個穿着粉衣的小團子正窩在花園處,手裏也不知道在玩些什麽。顧瑜看她嘴巴鼓起,像隻小青蛙一樣,又長的漂亮,憨态可掬,便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
“哪裏來的小孩兒?跑來我家做什麽?”
陳子涵一個人玩的起勁兒,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見是個陌生的不理。
繼續拿着小鏟子,旁邊已經鏟了不少花兒,有的被她編成了花環。還有的就被辣手摧花弄得支離破碎,一是覺得這小孩兒有趣,二則是心疼自己家這些奇花異草,顧瑜道,“你曉得這些花兒多少錢嗎?便是把你囫囵賣了都賠不起。”
陳子涵早覺得前頭人煩,擡口便道,“你是什麽人,我們家的花兒我願意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不用你管!”
“嘿,什麽你們家的花?”顧瑜反笑,“你是什麽人,什麽時候這别院成了你家?本世子怎麽從來都沒見過你。”
陳子涵從小就得了林氏真傳,好的就是自己的,眼前的就是自個兒的,“我娘是王府未來的女主子,我娘說了,日後我要聽她的話就是王府的小郡主,誰見了我都要磕頭”她又看着顧瑜,“我都說了我是誰,你怎麽還不說你誰?”
顧瑜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他現在要不知道面前這人是誰,他就是個傻子。
“我是誰?你想當郡主,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他冷冷的看着陳子涵,“癡心妄想。”
“你才癡心妄想,我娘過不久就要嫁給王爺,我就是郡主!”
“一個鄉下丫頭也想當郡主,做你的春秋大夢”顧瑜的公子哥兒風度不在,“趁早帶着你娘趕緊滾開别院,别讓本世子動氣兒,否則都别想得好!”
鄉下丫頭這點兒可是氣壞了陳子涵,她刁蠻慣了,見顧瑜又比她高大。趁着他不注意幹脆咬上了他的手背。
“臭丫頭!松口!”
陳子涵年幼,牙口輕,但是使了勁兒咬人怎麽着也疼。顧瑜怎麽都甩不下來,一時間兩人這邊的動作太大,有不少下人看見了勸了勸,陳子涵那邊兒怎麽都不送口,顧瑜也不說兩個人發生了什麽事兒。
他被人咬着,頭上都出了汗嘴巴還罵人臭丫頭。
兩人都是主子,下人們哪個都不敢碰,連忙讓人去告了靜王,又差人去告訴了府裏住的陳夫人。
——
下人匆匆忙忙。
陳箬葉拉着一個下人問了情況,連忙先去那邊兒。林氏早已經過去了,她穿戴都十分華麗,顧瑜畢竟是個半大的男孩兒,頭次見這樣的美人兒還有點慌神,但看見之後也就知道了爲什麽那臭丫頭口口聲聲說她娘要嫁到自己家。
似這樣美貌的女子,從來都不安于室。
“你就是林氏!”顧瑜好容易甩開了陳子涵,擡頭便質問一旁的林氏。
林氏早從下人嘴裏得知這人就是王府的世子,心中暗怪起了陳子涵給自己惹事兒,又不得不回顧瑜的話,“是小女不懂事兒了,還望世子爺莫怪。”
顧瑜怒極反笑,“我怎麽敢怪罪您呢,日後的母妃娘娘!”
又看着陳子涵,“對吧,郡主娘娘!”
陳箬葉來時便看着顧瑜似鬥雞一樣看着自己的娘和妹妹,又聽他嘴裏說的那些話,不難猜出發生了什麽。她曉的陳子涵年紀小,從來就跟着林氏學,她看了林氏一眼,又用手戳了戳她。
林氏拉過自己個兒袖子,她哪能知道自己平時随口說說的,小女兒會記住。
果不然,陳子涵聽顧瑜那樣說也不肯認輸,“你知道就好!”
顧瑜眼睛瞪大,沒想到她還敢還嘴。
陳箬葉連忙上去,将陳子涵擋到身後,“再多嘴以後沒零嘴兒吃了!”又瞪了林氏一眼,才向顧瑜解釋,“世子爺,我妹妹年紀小,有什麽做錯的,我代她向世子爺道歉。”
“道歉?”顧瑜指着自己手上被陳子涵咬的一口牙印兒,“她咬我這麽大一個豁口,這是道歉就能解決的嗎?方大姑娘,莫不是你也以爲自己是郡主娘娘了?”
陳箬葉百口莫辯,這時候從外側風風火火的出來一群人。領頭的便是靜王。
從下人嘴裏得知自己個兒兒子和未來自己心尖尖兒上的人吵了起來,顧瑜性子他又不是不曉得,怕林氏吃虧,連忙趕了過來,“瑜兒,這是做什麽?”
陳箬葉和林氏已經驚了……這根本就不是她們那日見過的靜王。
可在靜王府内,她們卻被人如此照顧,那日她們遇到的人究竟是誰?
顧瑜指着母女三人,剛要說話,陳箬葉已經反應過來了,便先開口道,“王爺,隻是舍妹說錯了話,這才惹得世子爺發怒,實在不是什麽大事兒。”又戳了戳陳子涵,好在還不是個完全蠢的,見形勢不對,立馬哭了起來。
顧瑜怒視陳箬葉,“什麽叫不是大事兒?你還哭,你有什麽臉……”話才說了一半兒,卻被他爹呵斥,“男子漢大丈夫的,闖到後院裏來本就不應該,還和個小姑娘家家的鬧了起來,覺得自己很有臉嗎?”
“回去王府,禁閉三日。”
“爹!”顧瑜當然不甘,胳膊卻哪裏擰得過大腿兒。狠狠瞪視了母女三人,這才甩袖出了别院兒。一旁靜王處理了自個兒兒子,忙問起林氏要不要緊,林氏隻是虛弱的搖了搖頭,靜王知道這是皇帝的嬌客,當然不敢輕慢。
“快,扶着夫人回去。”
林氏有心想問什麽,可都被靜王擋了回去,見狀陳箬葉葉戳了戳林氏,叫她不必再問了。那日的男人身份,這會兒子她已經想明白了。
待回了府了,陳箬葉把自己的猜測給林氏說了。
隻見林氏身子一軟竟是歪歪的往下斜了起來,“皇上,竟是皇上……這……”陳箬葉還以爲她娘是怕的,可見她片刻後就激動了起來,“若是這樣,那我不就能進宮當娘娘了嗎?”
林氏向來自負貌美,出身雖然平庸,可覺得以自己的美貌進宮當個娘娘倒也沒什麽不對的。
陳箬葉隻得翻了個白眼。
事情倒也沒林氏想的那麽順利,東南突然開戰,皇帝這邊忙了起來,沈清秋也要往前線給顧庸的軍隊治病,兩方都沒空搭理她。時日長了靜王雖然還不敢慢待林氏,但也不多來看她。直倒林氏病了,他也怕皇帝責罵,做出了樣子找了大夫來看了林氏一夜。第二天聽說沒什麽大問題,又很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