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沈清秋又在夏月清身上摸索了起來,很快便發現了她身上的小藥包,“無色無味,叫人無知無覺,隻身體衰弱的死去。”沈清秋冷冷一笑,“爹,看來皇上對你忌憚的很呢,既要奪走你的兵權,還要叫你死的無聲無息。”
顧庸眸子暗了下來,“此事先瞞着你娘。”
柳氏那性子難免多想,多想了又叫她擔憂。
沈清秋點了點頭,片刻後又勾唇道:“我聽說前些日子麗妃曾經見過了幾個奇人轶事。我想這樣藥尋常不多見,皇帝若早得了,定然也早就給爹爹下了。”
顧庸自是點頭,“七皇子蠢笨,可心思也沒這麽毒,倒是麗妃出身世家,害人法子當真是一個接一個的層出不絕。”
沈清秋半眯着眼睛,“遲早收拾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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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月清雖是奉皇帝的命來接近顧庸,可一來顧庸容貌俊美,二來握有權勢,很難有女人對這樣的男人不動心。尤其他還有很多位高權是的男人都沒有的癡心。
爲此夏月清對柳氏格外好奇,她不懂一個嫁過一次人的女人,怎就叫一個萬人之上的侯爺給放在了心上,直到她看見了柳氏。
旁的不說,這個女人雖然出身普通,但容貌确實生的不錯。
她肌膚細膩,隻從外頭露出得一點脖子和手腕上的肌膚就能看出來渾身能有多白。而且她整個人氣質也是極好的,看樣子真看不出來出身很低。
夏月清是個大美女,這會兒見到了柳氏,美人相輕,她咬着唇,心裏越發不舒服。
夏月清又覺得說不定這個女人就是靠着這一身的肌膚才勾的侯爺……也難怪,她嫁給侯爺的時侯都伺候過男人了,也不是處子,當然懂男人喜歡什麽。想着這侯夫人居然在自己生産前後還要霸占侯爺。
夏月清輕輕哼了一聲,便擡腳進來了,“說起來進了府這麽長時間,還沒正經的給夫人請過一次安呢?”夏月清皮笑肉不笑的。
“不必了,你是皇上賞賜倒玄府的,些許規矩不用也沒什麽,也都是自己家裏人。”場面話誰不會,平時隻是不願意說罷了。
柳氏眼裏眸裏都帶笑,一點也看不出真實的想法。
夏月清下巴微台,心裏倒松了口氣,覺得這個女人隻是看起來還行,實際還不是因爲出身太低心裏沒底,居然請安都不計較……有些人就是蹬鼻子上臉的,瞧柳氏一副好欺負的樣子,夏月清道:“夫人也說了,都是自己家裏人,那有些話我也不瞞夫人了。”
“自從我我嫁到侯府,侯爺隻進了我的房間一次,這好歹都一個月的時間了,一次也沒踏足過我這裏……”說着又眼巴巴的看着柳氏。
柳氏氣得不輕,合着這是當着她這大老婆的面兒來讨要丈夫來了?
夏月清咬着唇,“侯爺國事有多繁忙我知道的,但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他每天可都是回了家的,他旁的地方也不去,單去夫人您那裏。我一個做妾的,就算是皇上賞賜的當然也不敢和夫人您比肩,隻是您每個月到底也有不方便的時候,倘這個時候還是占着侯爺,便是我不說什麽,怕是老太君也要不開心了。”
柳氏聽到這裏,倒覺得這個女人還是有那麽幾分聰明勁兒的,話裏有話。
一方面點出了自己是皇帝賜的,總得給自己幾分面子。另一方面又暗地裏嘲她月事來了還要霸着男主人,這種事情其實在古代的大家族裏不是很好,正經的主母都會給丈夫安排通房,否則叫長輩知道了也會責罰。
“那你是什麽意思呢?”
柳氏還是帶着笑的,看上去和之前沒什麽區别。
夏月清更不在乎她了,“您是家裏的正房夫人,我想您說什麽将侯爺總是會聽的。既然是家,總要有個規矩不是,便是宮裏頭都有皇上初一十五宿在皇後的寝殿,其餘時間去旁的妃嫔那裏。”
柳氏這會兒臉上的笑容也都沒有了,笑看她,“你的法子是不錯。可你也要知道一個道理,強按牛頭不吃草這個道理。他也不是沒去過你那兒,我也不是每天都把他往我這裏拉,可就算是我月事來了伺候不成他他還是願意到我這裏來,你說這是爲了什麽?”
“和尚廟裏都知道僧多粥少的原因,姑娘,留不住男人别老往别人身上找原因,倒要看看自己身上有沒有什麽問題。”
夏月清聽倒這兒的時候臉色已經變了,柳氏卻已經道:“來人,送客!”
沈清秋在旁邊看了全過程,替她娘斟茶,隻道:“娘也不必生氣,這口氣,女兒遲早給你找補回來。”
柳氏當即道:“你要做什麽?”她可生怕女兒在這個節骨眼上又闖禍了。
沈清秋隻一笑,“放心,不做什麽。”他們會給皇帝送人,難道自己就不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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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林州知府的娘子林氏是十裏八鄉有名的美人,從前的美人榜上,柳氏排了第十,林氏可排在了第六。而就在前些日子,她的夫君剛過世了。
到正廳,來悼唁的客人大多都走了。
隻剩下一個年輕的婦人一身素白的跪在靈堂側。便是就是林氏了,女要俏,三分孝,便是脂粉不施,也美的不可方物。
林氏的長女陳箬葉走過來,在丫鬟暮雪的陪伴下跪至她旁。陸陸續續還有悼唁的人來,陳箬葉偶能叫出幾個人的名字,大多數都是陌生的。
她爹是上任途中去的,地遠途生,來的都是些地方官兒。
跪了不過片刻,她便有些頭腦發暈。早上沒吃飯,在加上年幼,到底身子有些虛。暮雪看人不多了,不知道從哪兒摸了個梅子塞進她嘴裏。陳箬葉餓,真的餓,梅子肉吃完了核都沒舍得吐,含了一早上。
林氏被丫鬟翠雲扶到内堂。
“夫人,老爺去了。如今上任不成,我們要回老家嗎?”陳比淮上任途中去的,一直都是個體弱的身子,病體還沒撐到任上便去了。一大家子都跟着他,去留就成了問題。
“天高皇帝遠,留在這兒做什麽?”林氏擦了擦淚,“明日吊唁完了便啓程回去,你去跟下人囑咐一聲,讓把兩個小姐的行禮都收拾妥當。”
“是,夫人。”
翠雲下去,正好遇到領着陳箬葉進來的暮雪。她沖兩人搖了搖頭,林氏大多時候算是個脾氣好的娘,但偶爾——也就是這種時候,像六月的天,誰都捉摸不準。
偏偏陳箬葉已經進去了,她早看見了桌子上的點心。餓的不成,抓起兩個就啃。反正她是小孩兒,小孩要什麽禮儀。
“吃吃吃,就知道吃。”林氏這頭還正傷春悲秋自己與先夫的感情,回頭就看見長女捧着點心毫無形象的啃,心裏更苦了,“我自個兒命苦,當了寡婦,怎麽偏偏生了兩個女孩。都道紅顔薄命,我看我自個兒就是薄命的。”
你薄什麽命?你命比誰都長。心裏暗吐了一聲,陳箬葉繼續吃。
林氏看說了半天她也不放下嘴裏的點心,她出身也算大戶,見不得女兒這樣,“沒看見小姐餓了嗎?去準備晚膳!”念了句下人,又問起了暮雪,“怎麽隻見大小姐,二小姐呢?”
暮雪搖了搖頭,“昨個兒家裏人多,似乎受了驚吓,早上怎麽拉也起不來,正在床上躺着的。”
林氏心裏暗罵了句上不來台面。
又看着正吃東西的長女——到底悔死了之前沒使勁兒纏着陳比淮,若能生個男孩怎麽也比現在的境況要強上許多,如今她一個孤兒寡婦,若有個男孩傍身,總比帶兩個女兒容易的多。她無子傍身,方家那些都不是好相與的,留在那裏不是長久之計,到底改嫁是唯一的出路。
林氏倒不怕自己嫁不到好的,到底底子在這裏。
隻是帶着兩個拖油瓶過去,怕怎麽都有點爲難。林氏有些憂愁的看着自家隻會吃的女兒,到底也是親娘,怎麽沒心沒肺也不至于自己吃粥讓女兒流落街頭。
“暮雪,明日讓你哥哥多準備些馬料。”陳家老宅是要回的,那些家産總不能便宜别人。可她一個寡婦要保住家産,總得使些别的辦法。
“是,夫人。”
如同林氏說的那樣,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一大家子就起了。
昨個兒一天沒見的陳子涵卻不是裝病,而是真的病了,林氏怕染上了一車人都不好走,單獨給她了個奶娘在後頭的車廂裏。舍了個車廂,她便隻能和長女坐在一起。
兩個主子,兩個仆人,多大的馬車都有些擁擠。
母女兩不管怎麽覺得自己命苦,都是數一類的美女,也都是被人寵慣的。顔林氏不舒服,陳箬葉皺着眉頭,也渾身的不适。
“暮雪,快到家了嗎?”她仰着頭,問了一句。
暮雪道,“馬上到京城了,再過一日就能到。”都說千裏江陵一日還,但卻是不一樣的心境。去的時候人還全,還有心思觀賞,回來頂梁柱都沒了,誰還有心思亂晃?
“哦”,她又重新靠回馬車的軟墊裏,小臉縮在絨毛裏,若有所思。
越到京城,天氣越熱。原本林氏不打算入京城,嫌麻煩,再者長安裏頭貴人多,她想繞道直接肅城。可她們能等,棺材裏陳比淮的屍體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