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如今敵在暗,我在明,她卻真不好猜測昌平那女人的意圖。
“我覺得白龍寺的事情還大有隐情,”沈清秋道,“我已經派人叫屠九去查看了
——
卻如沈清秋所想,這次昌平是做足了功課。
而且還從她的皇後姑姑那裏學到了一個道理,若用刀子捅人,從外面往裏怎麽都比不過從裏往外,既能叫顧家面子裏子全部都沒了,還能徹底将柳氏給盯死。從前那顧少卿是個沒用的,好好的機會給了他也沒能拿住事兒。
這回她親自出馬,隻用顧嫣然做刀,向來一招鮮吃遍天,對付女子,名節兩個字足夠讓她死上十回八回了。
便她是國公府的嫡女又怎麽樣,不信出了這樣傷風敗俗的事,國公府還想保住她。
就算是國公府想保,她也不會給國公府這機會。
顧嫣然半夜從後院關禁閉的小佛堂裏溜了出來,隻靠着牆走,很快牆上就垂下了一條繩子,明顯着外面有人接應。顧嫣然抓住那繩子很快順着爬了出去。她剛一出去外頭角落裏便走出來一個人,拿着一個黑色的鬥篷遞給了她,顧嫣然蓋上了鬥篷,很快離開。
不多時顧嫣然便走到了京畿府衙門,而後脫掉了那身黑色鬥篷,開始大力敲擊起了衙門的喊冤鼓。
這會兒天漸漸涼了,顧嫣然又一副名門貴女的打扮,自然是引起了無數百姓的圍觀。京畿府衙門的府衙大人好容易起來蓋好了官帽,叫人把顧嫣然給帶進了堂下,驚堂木一拍,“堂下和人?”
顧嫣然道:“我是顧侯府的嫡四小姐,顧嫣然!”
她這話一出上頭的府衙差點兒沒從椅子上翻下來,又盯着顧嫣然的臉仔細的瞧了一會兒,他自是沒見過這高門的貴女,可顧嫣然頭上的簪子他卻認識,這是宮内制品沒錯了。眼前女子穿着華貴氣質也非凡,總不可能是個瘋婦來冒充侯府小姐吧?
顧庸那可是本朝的戰神,府衙略微整理了下心思,語氣和善,“四小姐可有什麽冤情?”
顧嫣然掃了眼府衙,又看着衙門外頭圍了一圈正在看着熱鬧的百姓,聲音放大,“我要狀告蕭國公府的姑奶奶,如今顧侯府的侯夫人——”顧嫣然話音一落,撲騰一聲,竟是府衙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緊接着顧嫣然繼續道:“我狀告她與人偷情,意圖壞我顧家血脈!”
再聽這句,府衙恨不得剛才就摔死在桌子底下,他這是什麽命啊怎麽貪上這種事兒!無論是顧家的四小姐還是侯夫人,他有一個得罪的起的嗎?可周圍聚了這麽多的百姓,這案子不審也是不行。
府衙隻能硬着頭皮,“你可有什麽證據?”
“昨日有人親眼看見,柳氏同白龍寺的主持上山偷情,爲了隐藏這一證據,柳氏的女兒清秋還上山封寺。昨日山上的鄉客均可作證。如若大人還是不信,隻管把白龍寺的主持壓過來審問就是——”說到這裏顧嫣然話頭一轉,“不過那沈清秋機敏,那主持已經叫她遞交給了大理寺。”
府衙又是眼前一暈,這還牽扯到了大理寺,真他娘的是個多事的清晨!
顧嫣然敢這麽說,肯定跟那主持也已經串通好了,很快提審過來,府衙跟前直把污水一股腦的往柳氏身上潑,現如今自己被大理寺抓了,寺廟也叫燒了,與其落個綁架候夫人的死罪,倒不如說是私通。
起碼最後昌平郡主爲了不叫自己反口還得想辦法把他給撈出來。
既然交代了,那按照章程接下來就是要提審柳氏的。
彼時侯府一大家子人正在用飯,今兒晨顧庸也沒出去,陪着老太君和柳氏一起。老太君看着手段硬實在年齡大了,心腸再軟不過了,吃着水晶涼粉便道一句,“夏天熱,我記得嫣然最喜歡吃涼粉,午間的時侯派人給她送過去。”
“是。”
沈清秋微垂着頭,倒沒說什麽。
徐老太君也怕懷孕的兒媳心裏不舒坦,隻道:“我知道嫣然許多事情做的太過了,可她到底是庸兒他兄長唯一的後嗣了。你不必擔心,老身也知道她做了這許多留在府裏始終不太妥當,這回她回來也不必進宮了,我會想辦法早日把她嫁出去。”
柳氏隻伺候着老太君用飯,心裏倒是歎氣,可憐老太君一番苦心,隻是那顧嫣然看樣子卻氏不能明白了。
“侯爺!”就在這時有人闖了進來,驚的柳氏筷子掉了一隻。
她本想去撿讓顧庸止了,又呵斥來的人,“什麽事兒這麽大驚小怪的?”
那人雙手抱拳後退兩步,“是京畿府衙門的人,他們說要提審夫人!”
“京畿府衙門的人與我侯府八竿子打不着一起,他們要提審我的夫人,他們吃飽了撐的?”顧庸皺眉。
那人卻是苦着臉繼續禀報道:“回,回侯爺的話,是四小姐,她今晨去狀告夫人,與人私通,混肴侯府血脈。”
“老太君,老太君——”柳氏慌忙叫道,卻是老太君聽到這消息,眼白一翻,差點從桌上栽下去。
旁邊陳媽媽接過人大力的掐着人中,這才沒叫她暈了。
“孽障,孽障啊!”老太君還不如暈了,如今隻要想起這些事兒她就是糟心!
顧庸道:“把老太君扶下去,再去宮裏頭請個太醫給她看診。”
“是。”
老太君拉着顧庸的手,“庸兒,是那顧嫣然胡鬧,你媳婦是個好的,你可别聽多了外頭的話,害了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顧庸拍了拍老太君的手,“祖母放心,我陪着她去府衙,萬不會讓她損傷分毫。”
沈清秋也道:“您放心吧,不會有事兒的。”早就說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現在他們發招,自己接招也就是了。
柳氏到了公堂之上,本該是跪的,可顧庸在,“本候的夫人懷有身孕,既大人要審案,我們來就是了,不過這跪——”
府衙連忙道:“還不快去給夫人請把椅子。”侯爺陪着夫人過來,顯然就是不相信有私通那回事兒,他要是連這點兒眼裏界兒都沒有,那還當什麽府衙。
顧嫣然也站在一旁,隻是兩人過來的時侯她卻不去看二人。
“侯爺,堂下這是白龍寺的主持,他說自己,他說自己與侯夫人——”府衙張着嘴,後面的話卻是不好意思說出來。
柳氏側頭,臉色也很難看。再好的脾氣這會兒她對顧嫣然的忍讓都已經到了極緻,起頭讓主持擄她,如今不成又說自己與主持有染。她大敲着衙門的喊冤鼓狀告自己,即便是侯爺相信自己這事兒一了了之了。
可京城這麽多人的面前,她的臉面何存,若不能當中拆穿,她腹中骨肉勢必日後也會成爲旁人的笑柄!顧嫣然用心,何其歹毒!
沈清秋也微眯着眼睛看着顧嫣然,卻實是個歹毒之人,但也蠢的沒邊兒了。她這麽做是害了她娘,若候府和蕭國公府真的爲了名聲要除去她娘,難道她顧嫣然就能得好?退一萬步講,她一個姓顧的人,把顧家的臉面往地上踩,對她有什麽好處?
偏那主持此刻開口,“我寺廟的禅房内,還有侯夫人留下的繡品!我與夫人早就情投意合,老衲沒有撒謊!”
不等主持開口,沈清秋先是冷冷一笑,“當真是笑話,所有人都知道我娘是開繡樓的,旁的東西不好弄,你弄一副繡品還不簡單嗎?”那主持剛要繼續辯駁,沈清秋卻不給他這個機會,拍了拍手,卻見屠九已經拎了一個婦人過來。
那婦人在地上一趴,看着府衙立馬跪了下來。
“這是何意?”
沈清秋勾唇,“既是告我娘私通,總得把私通的人身份調查個清清楚楚吧。”沈清秋往台前走,一旁屠九便在府衙跟前給她置了凳子叫她坐下,雖說府衙是正堂,偏她渾身的氣勢卻要強國府衙。
“姑娘,你怎能做到這裏,這可是監——”
“什麽姑娘,看清楚了,這是皇上親封的康樂鄉君。”一旁屠九大聲道。
沈清秋道:“大人,你審案就是,本鄉君隻是在這裏看。”
還審個屁的案子,這滿堂的人放個屁都能把他給蹦沒了。府衙隻能拍了拍驚堂木,“堂下何人?”
那婦人垂着頭,與主持的目光撞上,主持瞬間大驚,沖她狠狠的搖頭。
婦人瞬間淚流滿面,“你這天煞的,自己不做人,還差點兒把孩子給害了,我是再也不能幫你了!”說完沖着府衙一叩頭,然後就指着主持道:“大人,您可别被他給诓了,他根本就不是什麽白龍寺的主持,而是民婦的丈夫劉大勇!”
沈清秋好以遐整看着。
“民婦是京郊的人,旁人也叫我劉寡婦,他們都以爲我的丈夫七年前誤落山崖死了,可誰知道我的丈夫不僅活的好好的,還在白龍寺做着吃香的喝辣的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