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嫣然咬着牙,“那柳氏母女簡直就像會巫蠱之術一樣,我曾祖母徐老太君往前是多精明的一個人物。可您瞧如今被柳氏母女蠱惑成什麽樣子了?沈清秋不過是一個沒血緣的雜種,竟得老太君這般寵愛?”
“入宮給公主做伴讀是榮寵,可老太君居然想把我禁足府中,隻因我前日與申請ing求吵了一架!”話裏化話外自是不提她是怎麽預備毀了沈清秋的容貌。
“沈清秋和她那妖女娘定是會妖術的,之前蠱惑了我叔父,叫他娶了一個殘花敗柳做正房的夫人,又蠱惑了老太君。現如今柳氏肚子裏壞下了孽胎,隻待出生之後就把我們顧家盡收囊中了。”
“看這妖女眼下又不知足,居然想用同樣的手段來對付皇上,公主,您可千萬要小心啊!”
永平公主到底是個年歲不大的孩子,起初聽了隻是害怕,便怒斥顧嫣然,“你住嘴,我父皇英明神武,豈是邪祟可以靠近的!”永平是宮裏的孩子,即便是年紀小心思也深,知道有些話不能同顧嫣然講。
“這種事情你若日後再跟我說,我就叫母後把你趕出去!”說罷扭頭就走了。
到急的顧嫣然連忙想追上去,“公主,公主……臣女隻是擔心您……”她确實擔心,她本是想用一招借刀殺人把沈清秋那禍害交給永平公主處置。可若是永平公主真的跟皇後說了,憑借着裴皇後在宮裏的手腕,她利用公主豈有她的好處。
“給我攔着她,我現在不想見她。”永平沖着身後的侍衛吩咐道。
侍衛在顧嫣然想追上來的時侯忙阻了她一把, 隻是這宮内台階多,她又跑的急,險些摔了一跤。就在天旋地轉之時,一雙手卻搭在了她的腰上,顧嫣然驚慌之際,便見太子顧棠一張仿若天人的臉與她近在咫尺。
太子扶着顧嫣然到了一處平地便松開了她,隻笑道:“這處花園假山嶙峋,可不是由着顧小姐這樣跑的。”
顧嫣然粉面微紅,垂頭道一句,“見過太子,臣女失去儀了。”
顧棠隻是一笑,又道:“孤見你方才仿佛在追趕什麽?”
顧嫣然便咬着唇,她怕萬一十一公主去跟裴皇後告狀了,那自己在太子這裏豈不會留下陰險的一面,“剛才我說的話仿佛永平公主會錯了意,我想去跟公主解釋,可卻被侍衛攔着……”
太子顧棠聽到這兒便是一笑,“永平是母後的嫡女,從小就被慣的嬌縱了些。倒是孤不好,随口一言把指給了她當伴讀,卻忘了她平素那個狗脾氣了。”說起自己妹妹太子自然可以不留情面,顧嫣然卻是不行。
她雙頰微微帶紅,“多謝太子殿下關心,身爲伴讀替公主分憂本就是臣女分内的事情,哪能怪到公主身上。”
太子又是一笑,他對這些年紀輕輕的女孩兒素來便沒什麽惡感,瞧她一路走的急了鬓角的首飾都跑掉了,垂頭正巧看見了一株開的正豔的花,随手摘了便挽在了顧嫣然的發髻上,“好了。”
他收了手 ,“永平就在前面,她這會兒應該是氣消了,你去吧。”
顧嫣然含羞帶惬的看了他一眼,連忙跑着前去了,還不忘扶着自己頭上的花朵。
“殿下,您這是看上了顧家小姐了?”一旁伺候太子的宮人問。
太子瞬間緊鎖了眉頭,“混說什麽,不過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這般年紀的小姑娘他看上做什麽,摘朵花也不過是因爲永平害的人家的發簪掉了而已。
那宮人一笑,“那也不小了,奴婢聽說老太君之前就商量着給四小姐定人呢。說起來殿下您雖然的正妃已經定了王家嫡女,可側妃還沒定。按理來說顧侯家的嫡女不會爲小,可娘娘既然給永平公主點了這顧四小姐做伴讀,說不定有她的意思。”
顧棠聽到這裏眉頭緊皺,“一派胡言。”
瞧着殿下臉上已經有了些不悅的神色,太監住了嘴,沒敢再繼續說下去。
——
沈清秋那裏不知顧嫣然的舉措,一身明亮的小官袍襯得她整個人肌膚如玉石一般潤澤。而昌河郡主和九公主兩個明明十分見過市面的人物此刻卻如同土包子一樣圍在她四周,不停的搓一搓她的衣袖,摸一摸她的衣擺。
沈清秋大馬金刀的坐在最中間的位置,任由她們摸着,而殿内伺候的小太監則是把一顆顆水潤的葡萄扒了皮喂到嘴裏。
仰着脖子吃了好一會兒,沈清秋終于耐不住了,起身換了個動作,“瞧夠了沒?”
昌河郡主搖了搖頭,不住贊道:“乖乖,秋兒,你是真的厲害!莫不都說你會下蠱呢,你才進宮多久啊,居然連官袍都穿上了?”
這話聽着到不知是在誇自己還是在罵自己的了,沈清秋含笑道:“是下蠱,我對你還下蠱了,若日後你再偷吃什麽東西,必定舌頭短上一截。”昌河一聽當即怒了努嘴,“不過是跟你開了個玩笑,你居然咒我舌頭短一截!”
那吃東西沒滋味還不如咒她腸穿肚爛呢?
“秋兒,我聽父皇說你要同九哥哥去查案?”九公主撐着下巴閃着亮晶晶的雙眼問道,“我能同你們一起去嗎?”
一旁的昌河一聽立馬也舉起小胖手,“我也要去!”
沈清秋捏着九公主的臉蛋,“你這般可愛我當然想帶你去,可是皇上說了,是由林太傅帶着我和九殿下一起。不止如此還有林太傅的嫡孫林玄風——”又笑着看一旁的昌河郡主,“你們還要去嗎?”
兩個人瞬時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一個林太傅闆着臉就夠可怕的了,他那孫子林玄風活脫脫就是一個年輕時候的林太傅。昌河小的時侯還跟他見過一面,那會兒子她不過是把個蛋黃月餅不小心拍在他的靴子上,他看自己的目光恨不得能吃了她。
“不去了,不去了……”
沈清秋倒不是故意吓兩人,平時玩倒行,這次查這樣的案子弄不好就是一身的騷,别說她不想帶兩人去,怕是連皇帝也不想叫自己的女兒牽扯其中吧。
“放心,我出宮一趟,若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一定帶回來給你們。”
九公主巴巴的點頭,昌河郡主本也想點頭,可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睛一亮。
——
“殿下殿下!”王喜在後面拿着披風急急的追趕眼前人,“走的這麽快作甚,這會兒子天都還沒亮!”
顧彥維卻依舊走的很急,他以往都是素色雪白的衣衫,今兒卻格外反常的穿了紅色的長袍,那太監王喜追趕上來之後,又将一件兒灰棕色的毛絨大氅給他裹在了身上。便叫這一身風流的貴公子平添了幾分厚重。
顧彥維輕咳兩聲,便是笑着搖頭,要将大氅脫下,“這才幾月的天,你便将這東西都拿出來了?”
王喜道:“這早上的天兒冷啊,殿下還是披上,等出了太陽奴婢再給您收起來。”
顧彥維卻是堅定的搖了搖頭,隻再那裏等着。這會兒子天方露白,他便盯着那一處魚肚白看着,紅衣也似風一般飄着。也不知道等了多長時間,他正覺得眼角有些泛酸時,突然一抹豔光從眼尾爬來。
便見宮牆角落一抹紅色的身影正快步往這裏走過來。
顧彥維霎時有些不可言說的緊張……他今日故意着紅色,她會不會發現些什麽?腦子裏思緒正到處亂飛時,卻見她已經翩跹走了過來,那原本的一頭墨發被黑冠豎在發頂,又是紅色官袍的男子打扮。可她今日未做喬裝,一雙明眸亮若星辰。
顧彥維隻覺得心裏砰砰砰,跳的比以往要快上好多倍。
“殿下怎麽今日穿了紅色?”沈清秋問道。
她果然問了……顧彥維道,任憑心裏再狂跳,可開口之後卻是,“這是父皇第一次我允準我參理政事,聽王喜說紅衣是好兆頭。”
沈清秋一聽,倒也是一笑,打量了一下顧彥維,忍不住贊道:“殿下穿紅衣也好看。”
雖則才十三四歲的少年,可顧彥維當真算的上是沈清秋到這個世界所見過的單論五官已生到極緻的人。論起容貌她爹顧庸也英俊,隻是那份英俊多是戰場上殺伐果斷之氣。而被譽爲時下第一美男的太子沈清秋也見過。
倒不是浪得虛名,太子生的蘊藉風流,尤其一雙含情目,看誰似乎都情意綿綿,也不怪能在民間女子中有如此高的威望。兩人容貌都算是極甚的,可比起眼前這少年卻都查了幾分,他的五官卻實盛極。
平日裏總穿素色,加之病态面容素槁,絕世美人也被掩去了幾分容光。
今日霞光燦燦,他一身鮮衣,眉眼也是豔極,偏瞳孔深處又幾分冷色,叫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好看嗎?”顧彥維道。
沈清秋點頭,“殿下模樣生的好,自然穿什麽都好看。”
顧彥維忍不住道:“你喜紅色,是嗎?”他時常見她都是一身紅衣。
沈清秋嗯的一聲點頭,準确的說她喜歡血色。
顧彥維見她點頭,“那我日後都穿紅色的。”
沈清秋倒沒聽出什麽來,她本在這方面滋味兒就欠缺些,倒是後面的王喜氣的扯帕,他好好的九皇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麽被個爬樹翻牆的野丫頭給勾搭上了!當真是惱人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