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法上所講的,以少勝多,人數既不占優就應分而化之。而他看着五十個侍衛想着的頭一個辦法居然是以蠻力沖破一個口子,然後.進去拿筆,可五十人對五人,相當于雞蛋碰上銅牆鐵壁,怎麽沖的開。
但若人數散開,千裏之堤潰于蟻穴,這麽淺顯的道理他當時怎麽就沒想明白?
顧承又驚又氣,可皇帝卻不欲多說了,兩個人都拿下了金筆,他卻把金筆賜給了顧彥維,由此也能看到他的态度。
“此番校考,你兩都要好好深思,尤其是你。”皇帝意味深長的看着七皇子。
“兒臣知道。”
“父皇,我們要去九哥哥的院子裏玩兒!”眼看着父皇兇人,九公主連忙扯着他的袖子。皇帝臉色這才轉爲無奈,本想帶着女兒去的,這會兒子太監卻來禀報說是林太傅進宮了,皇帝隻能将女兒甩給了兒子,“這三個小丫頭硬纏着朕要去你的院子……”
顧彥維之道:“父皇放心,兒臣會照顧好鈴铛。”
皇帝這才滿意的走了,柔妃要伺候着皇帝,想着她是去顧彥維宮裏頭,又安排了幾個太監跟着伺候。
“九弟倒是好本事,我還是第一次看父皇對哪個皇子這般欣賞?”等皇帝走了,顧承不冷不熱的開口。
顧彥維仍是之前的表情,“皇兄謬贊了。”
簡直就像個悶瓜,什麽表情都沒有。顧承想要出氣也是鐵錘輪棉花,自己氣自己。
九公主沒注意到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她急着去摘葡萄,便催促道:“皇兄,我好渴——”顧彥維一笑,略微側目,也看到了臉上微有些不耐煩的沈清秋,知道她脾氣急估計也是等的難受,便也道:“先告退了。”
沈清秋一行人便跟着到了顧彥維的殿中。
病弱的皇子雖然受寵,可宮殿卻還是有些凄涼,伺候的下人也就四五個,若不是柔妃專門指派了幾個太監,恐怕這屋子裏的主人都要比下人多了。瞧着幾個人面露異色,顧彥維一笑:“并非是皇後娘娘苛待,我素來喜淨,便遣散了些下人。”
幾人這才點了點頭,不一會兒殿外就進來一行太監,精美的膳食直把整個桌子都覆蓋了。
九公主想來摘人家的果子也不好意思空着手來,“九哥哥,母妃今天找禦廚給我做了一大桌我吃的,我和芙蓉秋兒也吃不完,咱們一起好不好?”
顧彥維目光垂落在一側的沈清秋臉上,而她的目光則是盯着桌子上的膳食,時不時的還舔舔舌頭,顯然已經是迫不及待了。顧彥維輕輕一笑,“若你拿了這麽大一桌子菜,我這坐兄長的倒是不好意思幹吃了。王喜。”他一聲吩咐。
身邊的太監便帶着幾個下人走了過來,白色瓷瓶裏裝了一些清透的果液,還沒到跟前呢一股醉人的葡萄香已經十分沁人心脾了。
“好香啊!”昌河忍不住道。
沈清秋自然也聞到了,三人都喝了一口,頓時眼睛都亮了起來,夏日這樣的東西喝起來竟比凍涼了的蜂蜜水和蓮子湯好喝!
“你們來得及,若提前告知我,我叫下人們加冰鎮上。”
似是想到了那個滋味,沈清秋忍不住道:“現在也可以加冰。”
看她這小饞貓的樣子,顧彥維笑道:“冰塊直接加入會壞了這葡萄汁本身的味道,隻能從外頭鎮着。否則冰塊畫了水液流入,雖涼爽了些,卻不夠之前的滋味了。何況女孩子,直接飲冰總是不好的。”
沈清秋若有所思的點頭。
九公主小口小口的喝着,一旁的昌河郡主喝的到快,她素來是個不認生的,喝完了便把杯子伸了出去,“九表哥,還有沒有,我還香再來一杯。”
顧彥維道:“倒是不多了,前些日子種出來的葡萄都被王喜拿出來釀這個了。隻得了一小桶,你們若想喝我叫王喜告訴禦膳房烹制的筏子。”
幾人原本還沒多想,可聽到了葡萄兩個字就都愣了,如果她們現在喝的葡萄汁是葡萄釀的,那葡萄是院子裏摘的,那她們今兒摘什麽?
“九哥哥,你院子裏的葡萄,還有嗎?”九公主期待問道。
顧彥維搖了搖頭。九公主瞬間跟霜打了的葡萄一樣,蔫巴了起來,王喜倒是心中有數,知道孩子們都貪玩兒,笑道:“那葡萄一茬一茬的長得可快了,下一茬還有呢,好些個綠了起來,公主若是想摘奴才給您看着,熟透了就叫您。”
九公主一聽就來了興趣,飯也不吃了讓王喜帶着她去看葡萄藤,昌河郡主也被拉着去了,唯獨沈清秋說餓了坐在這裏。九公主一想單獨留着她皇兄在這裏也怪不好的,便也沒強迫沈清秋一起。
殿内便隻剩下了兩人。
沈清秋招手,“手腕伸出來。”
顧彥維從善如流,掀開衣袖将手腕搭在了桌上。沈清秋替他号着脈,片刻後皺眉道:“倒是沒什麽異常,可你吃了我的藥應該好轉了。”總不能是早上他見她的那副狀态,顧彥維沒好意思說王喜見他吃來曆不明的藥,偷偷去送給太醫院檢驗了。
也正因爲如此,藥毀了大半。
好在她并沒有十分在意這個,“好在這段時間替你治病的藥我搜羅了大半,如今隻缺一味藥引就能大功告成了。隻是你這身體底子太弱了,光吃藥補可不成,你想着辦法練練筋骨。”否則怕他剛吃了解藥就爆體而亡。
顧彥維點了點頭。
診脈畢,顧彥維又道:“你怎麽會來宮裏做九公主的伴讀?”
沈清秋道:“皇家選伴讀,每家适齡的女兒都要來。”
顧彥維搖了搖頭,他不是這個意思,似她這樣的性格這皇宮待着處處受着制約,豈能快意,“你若是不想在宮裏頭待着,我可以幫你。”
沈清秋一笑,這人一副病恹恹的樣子,卻生了九曲玲珑心,“我若真不願意就不會進來了。我沈清秋說話算話,既答應了給你治病,自得離病人近些。天底下可沒有哪個大夫能做到救人于千裏之外的。”若真不想進宮裏頭,她多的是辦法。
顧彥維愣在原地,剛想開口,那話頭又被他死死藏住了。
他想問她是不是因爲自己才會入宮,可想也知道不可能……不過數面之緣她怎麽會爲自己做到如此。定了定神,他再開口,“日後你若在宮裏見到七哥,盡量離他遠些。”
不等沈清秋發問,他繼續道:“他平日裏争強好勝,一般比試時哪個兄弟勝了他都少不了一頓白眼。今日雖是我叫你幫我,可他難免不會記恨上你。”
沈清秋原沒把顧承往心裏頭放,聽他這麽說才不由回憶起今兒見到的那人,片刻後不屑道:“一個皇子竟是那般的小心眼兒?”到底是在皇宮裏頭,沈清秋拍了拍小手,“罷了,他若找我我躲着他就是,躲不開我忍一忍裝一裝。”她以顧家女兒的身份進宮,總不好給顧家惹上麻煩。
顧彥維點了點頭。很快九公主和昌河郡主看好了葡萄藤也順着回來了,她也不冷落新交的小夥伴,攙着沈清秋的胳膊就道:“我剛才去看了,還有好寫綠葡萄呢,王喜說再過不多久就能便紫了。到時候咱們一起摘,摘下來了洗了直接就能吃了。”
等說完了想起什麽一樣,看着葡萄藤的主人,“九哥哥,我們能來摘嗎?”
顧彥維輕輕一笑,又看沈清秋也是舔着舌頭一幅小饞貓的樣,心中便暗暗記下了。
叫王喜把幾個人送走之後,又叫院裏的下人專門去護着那葡萄藤,免得下次幾人來時那藤苗糟了風吹日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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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進宮來名義上是伴讀實際上是陪玩兒,但公主們每日也是要進學的,不似皇子們那樣的夙興夜寐,可必要的琴棋書畫四書五經都要學。這幾日便是第一日開課,沈清秋早早的叫金彩從床上挖了起來,穿戴好了衣裳。
剛一出門昌河郡主和九公主已經在等了,開學前幾人玩許久,這會兒子算老朋友了。
“秋兒,快!”九公主對她一陣揮手,“今兒個第一天開堂,我們去搶位置!”
這會兒天和還沒亮的,要知她們三兒能玩到一起,差不離都是些好吃懶做的主兒。
沈清秋狐疑的看着她們,竟這般好學?果然那昌河郡主舔着個胖臉理直氣壯道:“我們個頭低,搶了後頭的位置桌子底下吃飯還是玩兒,先生看不見的!”
沈清秋:……
幾人連忙趕往課堂,來的貴女們倒是不多,先生是最先來的。竟然還有些眼熟,沈清秋看着眼前白發蒼蒼的老頭,旁邊的昌河郡主和九公主已經行禮,“見過林太傅。”
那林太傅也對着兩人還禮,“老臣見過九公主,見過昌河郡主。”
沈清秋初還狐疑似這樣的閣老給公主代課不是大材小用,可轉頭看見了九公主縮的跟鹌鹑的樣子瞬間也明白了。若非這樣的肱骨之臣,哪能壓得住這些闖禍的小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