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愛妃，“可不止一次……”兩次見這丫頭，都沒什麽好事兒，“怎得，愛妃選了她做鈴铛的伴讀？”
柔妃察言觀色，自然知道皇帝這會兒的表情不算好，她柔聲道：“本來這顧家小姐不在臣妾的考慮範圍内，可是皇上您要知道，咱們鈴铛身子不好，從小到大也就昌河郡主這一個玩伴，那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昌河郡主看中了這丫頭，臣妾本是覺得有些不妥，今兒才專程來看看，不過眼下看來倒是不錯。”
“哦，怎麽回事兒？”
柔妃便将那日昌河隐瞞身份被人怎麽欺負說了，又說沈清秋是怎麽救她的，沒一會兒眼睛又紅了，“鈴铛身子不好常年不出門不見人，人生的單純，臣妾就怕自己百年之後她無人招撫，才想給她尋個厲害一些的伴讀，就是想着日後有人能護着她。”
柔妃的一片慈母之心，倒是皇帝歎了口氣，九公主身子不好，作爲父親他當然也是希望她莫要被人欺負。
“沈清秋這丫頭朕接觸了幾次，确實伶俐。”
柔妃也笑道：“是啊，臣妾本還怕這丫頭太機靈了，倒叫鈴铛吃了虧，可今日瞧着她們幾人相處的也算好。”正說這話呢，九公主便已經帶着她的兩個夥伴過來了，一手拉着一個，甜甜的叫了一聲父皇。
她本就是皇帝最心疼的女兒，自然是把人抱起來好好的問了一番，“父皇有些日子沒來了，怎麽樣，最近玩的可好？”
九公主忙不疊點頭，“母妃說禦膳房做了好吃的給我們，一會兒正要去吃呢，父皇跟我們一起吧？”皇帝見女兒這副笑模樣便忍不住要應下來，柔妃去阻止了，“沒規矩，你父皇一會兒可要去考驗皇子功課，哪兒有時間陪你？”
瞧着女兒一張可愛的小臉兒瞬間拉了下來，皇帝也有些不忍，“愛妃何須如此疾言厲色，鈴铛還小。”
柔妃道：“臣妾是怕皇上您寵她寵壞了，瞧瞧哪家公主跟她似的，平日裏吃了就是玩，現在還越發的不知天高地厚了起來。”
皇帝一笑，“無礙。”又道：“是朕的公主，朕便是要縱的她不知天高地厚。鈴铛，父皇去看看你兩個哥哥，你要不要跟父皇一起去？”
九公主立馬點頭，到了這會兒也不忘兩個小夥伴，“芙蓉秋兒，走，咱們去看我兩個哥哥。我九皇兄人很好的，一會兒等他們做完了功課，我們去九皇兄院子裏玩兒，他院子裏種了一棵葡萄藤，如今葡萄長出來了，咱們去摘！”說着幾乎都能流出口水。
宮裏頭自然不缺葡萄，可皇兄院子裏的葡萄是她看着從葡萄苗長出來的，自然垂涎欲滴。
昌河郡主也面露期待，顯然對那葡萄苗很有感覺。
皇帝大手一揮便帶着三個丫頭一起去了，柔妃隻能是搖了搖頭跟在了後面。
——
“見過父皇！”
禦花園内，兩個皇子分别對着皇帝行禮。七皇子顧承素來開朗，皇帝剛叫起身便擡了頭瞧見了皇帝身後跟着的柔妃和九公主倒沒說什麽，昌河郡主他也見過，隻目光放在了沈清秋身上到底愣了一下。
這丫頭生的可愛，他卻沒見過。
沈清秋察覺有人在看自己，便也擡頭，正對着七皇子顧承的目光。顧承初見沈清秋本就印象不錯，瞧她在看自己當即展顔一笑。沈清秋目光略過了他，又看到了顧承身後的顧彥維。
他正由下人攙扶着走向一邊，距離上次二人見面，他的身子好像又弱了很多。
“修身齊家平天下，父皇今日不考你們背那些個之乎者也，父皇來考你們真正的本事。”皇帝拍了拍手，後面的太監便擡上了沙盤弓箭和刀槍，而後又有五十個侍衛站了出來，他們把一支供奉着金筆的托盤護在其中。
顧承一下就看出了門道，雙手握拳捏了捏，“父皇叫我們去拿金筆，這有何難？”說着便要去抽刀入場。
皇帝搖頭止住了他，“哪有那麽容易？你們是皇子，這些侍衛怕傷了你們自然不敢動手。我是叫你們不可傷了這些侍衛，然後想辦法拿到那支筆。”說着隻見那些侍衛擺好了陣型，而顧彥維也上去摸了摸刀，才發現都是銀蠟所制的刀面，自然傷不了人。
“父皇，這怎麽可能，侍衛五十人，兒臣就一人，又不會飛天遁地怎麽取得來？”
皇帝隻道：“朕給你五個護衛，若是你熟讀兵法，便知怎麽讓五個護衛破開侍衛的防守，而安然取到金币筆。”七皇子咬了咬牙，當即就去實驗了。他平日裏功課是不錯，但兵法一事向來是紙上得來終覺淺。
那護衛硬生走不過侍衛們的防線，最後還是七皇子急中生智，自己進去闖時故意拿身體撞侍衛的刀，侍衛不敢傷了他，才叫他拿了托盤。即便如此他也費了大半個時辰，皇帝的臉色看上去沒有多好。
“平日裏先生教導你們并發，就是教導你一個皇子怎麽如同市井婦人一樣撒潑打诨嗎？”
七皇子連忙跪下認錯，“兒臣知罪。”
柔妃在一旁打着哈哈，“臣妾看七皇子也算足智多謀，此種情況能取下筆來，雖說不算正途，但也見其機靈。”到底是自己兒子，皇帝也就順着誇了下去，“兵法學的不怎麽樣，小聰明到多。行了，起來吧。”
七皇子這才起身，皇帝扭了頭，對着另一個兒子又是另一番态度了，“你身子不好，這次比試要跑要跳的，父皇恩準你可以不參加。”
“是啊，皇弟身子不好，平日多吃兩碗飯禦廚都燒了高香了。今日這比試難免磕撞了，省的傷了皇帝。”顧承道，他可不是念及兄弟之情替顧彥維說什麽好話，此番陰陽怪氣的，無非就是覺得自己在皇帝面前失了面子，也要拉着顧彥維一起。
若放在以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顧彥維隻會應下。可如今……他看了一眼站在九公主身邊的沈清秋，若自己不比，她會不會也覺得自己不堪。他輕咳嗽了兩聲，“父皇隻是要取出金筆來，又不需兒臣親自動手，兒臣願一試。”
七皇子眉頭一皺，“可一人和五個侍衛才爲一組，九皇弟，你不上場便就是五人了，這如何赢？”這病秧子到好算計，他五個人，就是輸了臉上也不難看。
皇帝也皺着眉，卻跟七皇子想的不一樣，本身小兒子身子就不好，他也不想在這方面委屈了他，“若你朕要比，便找個人替你就是。”左右護衛也不傷人，拿個東西而已。
顧彥維皺眉，正想找人，昌河郡主同九公主就都叫了起來，“九哥哥/九表哥選我！”她們剛才看着七皇子是怎麽在人群中穿梭拿到金筆的，雖說他滾來滾去的模樣滑稽急了，可在這邊大的孩子眼裏隻覺得有趣。
沈清秋看兩人這般激動，自己不舉個手反倒顯得不和諧了起來。
皇帝皺眉，正想說荒唐，便見兒子已經指人了，他溫和道：“那就請顧侯府的沈姑娘替本皇子上場。”
選了沈清秋……那倒也沒什麽。女兒上場滾來滾去究竟難看，昌河再怎麽說也是皇家人，臉面還是要的。沈清秋出身顧侯府，武将世家自也不看重這些，身份上代替皇子倒也說的過去。
皇帝點頭，沈清秋隻能上前，目光對着含笑的顧彥維。
罷了，他幫過自己幾次，當還債了。
“九皇子請說吧，臣女聽着。”顧彥維叫她附耳，半刻過後沈清秋眼睛微亮了起來，倒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這病秧子。叫他待在這皇宮裏拘束着，到真是讓天下少了一個好将軍。
很快護衛們再度排兵列陣，金筆隻有一支自也被放了回去。
五個護衛聽從了顧彥維的指令，分别從五個不同的方向打破，這到叫侍衛們愣了。他們是防人的，一個護衛少說也要兩個人來防，五個護衛用去了快十五人的布防。沈清秋便在此刻鑽了進來，她牢記着顧彥維給自己安排的落點處。
每一次都在五個護衛交接的五邊形邊緣，侍衛們一邊要對付護衛一邊又要防備他，沒一會兒這五十個人居然有些扭在了一處。而沈清秋則是借着靈巧的身形很快拿到了金筆，算起來時間來居然一盞茶的功夫都沒有。
七皇子的臉色難看無比，指着他們就想說作弊！
可此刻皇帝卻突然大力鼓掌起來，“好，好，好！”連說了好幾個好字，可見他有多滿意。七皇子憤恨的抽回袖子，眸帶陰狠的看着正溫潤含笑的顧彥維和取了金筆的沈清秋。
以前隻顧着對付太子和老六，到是沒注意這老九，不聲不響的，卻是一條背地裏咬人的狗。
“倒是也沒想到，九皇弟讓沈家姑娘這麽一番胡鬧，倒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金筆輕巧的取了出來。算起時間來，倒是比皇兄的要短上許多。”顧承這番話就是故意點顧彥維投機取巧，兩人都是投機取巧，父皇總不能因着他時間短就偏向他吧？
顧彥維一笑，仍舊十分溫和，“皇兄承讓了。”
皇帝卻是冷哼一聲，“不長眼力的東西，兵法從書上搬了下來，就一點也認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