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看她似把這事兒放下來了,也才放下心來。
柳氏喝了口蜂蜜水,覺得心中火氣下去了些許,才正色的問女兒,“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你與你爹是不是有什麽事兒瞞着我?”女兒雖然胡鬧,但這種牽扯到顧家的事情,侯爺那裏不可能由着她胡來。
那就隻能是侯爺那兒已經知道了。
沈清秋本是怕她娘懷着孕想得多一開始才沒告訴她,可到底接下來的事情也要她娘的配合,而且叫她知道更好,也多一份心裏防備。
“那顧少卿懷疑你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侯爺的,恐他這些日子就會有動作。”沈清秋道。
柳氏聽了卻隻覺得可笑,又覺得怒不可遏,“他,他說什麽?”
沈清秋怕她娘氣過了,也道:“因二房的早前就給侯爺下了藥,他們笃定他日後不會有自己的骨肉。”聽到這裏柳氏也愣了,她十分确認自己腹中的骨肉是侯爺的,隻摸着肚子,眉頭輕皺,“這怎麽可能?”
沈清秋道:“以前的事情倒不用在想了,二房的人心思毒辣,偏偏徐老太君又念着這個孫子,若不來一招狠的,終究會有無窮後患。”
柳氏知女兒的意思,隻是還有些猶豫。她喜歡顧家,縱然這個家裏也有似顧少卿那樣的人,可這裏還有侯爺,還有她腹中的骨肉,女兒在這裏也很好,她不想壞了侯府的清譽,也不想叫外人以爲侯府不合。
沈清秋看她娘爲難的表情,也知她擔心什麽,便握着她的手道:“娘擔心的難道我就不擔心嗎?”若是不把侯府當成是自己的家,她廢這些功夫做什麽,直接把顧少卿拖到外面宰了不就行了?
“你放心。”沈清秋抓了一團空氣,塞進了柳氏手中,“我要給你的,是完完整整的顧家。”也是剔除了毒瘤的顧家。
——
顧少卿回了府邸之後便被徐老太君叫去了。
到底是心疼的小孫子,老太君又是叫人給端湯又是噓寒問暖南的,隻恨不得将他渾身看個遍,“今日在外頭如何,苦不苦?”老太君想的是到底是家裏的小公子,去了那樣的地方總不可能是做苦力吧?
誰知顧少卿伸出了一雙手,隻把今兒在紡織廠的苦訴了個遍。
尤其是趙玉樓給他的難堪,話裏話外又不斷提點着老太君柳氏一個女人不适合握着紡織廠這樣的東西,瞧她任人唯親到什麽地步?
“九嬸雖說刺繡可以,但到底是女人,女人耳根子還是軟,這店倒不如交給我們顧家掌管,起碼這日後不會有趙玉樓這樣的人坐到堂前來。”
徐老太君雖說聽孫子的對那趙玉樓很是厭惡,但到底也不是那種什麽到底都不懂的老太太,“那紡織廠本就是柳氏的,那是她自己個兒的假裝,我叫你去是想鍛煉鍛煉自己。”又覺得這小孫兒的性子也是有點左,隻道:“少卿,咱們顧家百年的清貴,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可莫伸長了手,直叫外人笑話,也毀了顧家清譽。”
老太太這番話隻是怕孫子眼皮子潛看上了柳氏嫁妝,卻沒想到剛剛好好戳上了顧少卿的肺門子。這侯府的世子之位,可不是他拼了命想要卻偏偏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嗎?
“老太君說的是,少卿知道了。”顧少卿拱手,一副知道錯的樣子,可接下來又道:“可無論怎麽樣,我也是侯府的少爺,如今讓我屈居趙玉樓之下,還每日做着染布這樣的粗活,叫我一身的才華都施展不出來,祖母,九嬸是不是覺得我礙着她的事兒的,非要用這樣的法子趕我走?”
老太君聽到這兒也是眉頭微皺,“染布這樣的粗活自然不該你幹,你且放心,明日正常去那紡織廠,老身倒要看看,誰趕叫我顧家的子侄去染布?”顧少卿聽到這裏,心裏的這一口惡氣才算是出了。
這廂顧少卿得了老太君的照拂,自是春風得意,又想着柳氏肚子裏頭揣着的那個貨既然是假的,那她這個侯夫人到也别想當長久了。日後待處置了柳氏,這偌大的紡織廠也便隻能是自自己的。
這會兒已經是晌午了,也是湊巧,柳氏帶着女兒來院子裏散步。
“你說你平日裏練功都能起的那麽早,怎麽到晌午了叫你出來曬個太陽這麽難?”柳氏非要拖着沈清秋出來,這幾日本來就梅雨天氣,她便似個蘑菇一樣在家裏蹲了好些日子,今兒好容易這麽好的天氣,憋在屋裏豈不可惜。
“這太陽有什麽好曬的?”沈清秋百無聊賴,“天上挂着的東西,今兒不見明兒見。”
到叫柳氏氣的拎她的耳朵,“整日的窩在屋裏,你見什麽,見你屋裏的老鼠?”
沈清秋連忙求饒,剛舉起手眼尾便掃見了另一個方向的來人,卻是顧少卿衣着光鮮的正往過走,遠瞧見了柳氏,他居然也好.性子的問了聲,“九嬸安。”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柳氏看他一身外出的裝扮,隻問道:“這是要出去?”
顧少卿道:“正是要去紡織廠。托九嬸的福,少卿本來無所事事的,如今也能在紡織廠裏一展所長了。”他臉上笑容真切,柳氏一時也瞧不出他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很快顧少卿便告退了。
沈清秋倒是看着他離去的方向,冷笑道:“希望這顧家的子侄,可别叫爹爹失望了。”
但到底是怎樣的結果,其實沈清秋心裏也已經有數了。
柳氏撫着自己的肚子,她原先總想着這顧少卿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郎,雖然二房心思陰毒,可她卻也沒怎麽想着對付顧少卿。但顧少卿不一樣,私底下已經盤算着怎麽弄死她,如今當面卻還能當作渾然不知的樣子,實在叫人心裏頭發涼。
柳氏撫着自己的肚子,氣息稍微有些不穩。
沈清秋拉着她娘的手,“娘,你放心吧,顧少卿沒那能耐對你怎麽樣。”她沒一把掌抽死顧少卿,就是想看看他身後的那些魑魅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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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侯府之後顧少卿又去見了蕭如芸蕭如沁姐妹二人。
蕭如沁決口不提自己與顧侯往日的情意,隻說柳氏搶了自己候夫人的位置,無論顧少卿要做什麽她都會全力相助。顧少卿雖知柳氏肚子裏的孩子不是顧家的,但這種家醜他卻沒打算告訴姐妹二人。
畢竟日後他要繼承候府,這種醜事兒要是被外人知道了,豈不是拿捏住了他這個未來侯爺的把柄?
“過幾日柳氏要陪着老太君去禮佛,我要讓她有去無回。”顧少卿道。
蕭如沁愣了,“柳氏到底是候夫人,你這般做不是……”憑着顧庸對柳氏的疼愛,顧少卿這番動作不是把世子的位置往外頭推嗎?顧少卿卻是冷冷一笑,隻道:“我這麽做自然有我這麽做的道理。”
先給柳氏灌上一碗落胎的藥,再把她送上馬車發賣了。若九叔問起,趙玉樓剛好用來擋槍,隻說柳氏和趙玉樓一起私奔了。如此一來他既解決了柳氏這個麻煩,有保住了顧家的名聲,同時還捏住了九叔的把柄,日後這顧侯之位舍他其誰?
蕭如沁隻道:“那昌平郡主厭惡柳家母女,人手可以從她那裏借,隻不過?”她若有所指看着顧少卿。
“不就是幾張圖紙嗎?”顧少卿冷笑一聲,“等柳氏沒了,她那紡織廠都是我的,還怕弄不來郡主要的幾張圖紙?”
蕭如沁點頭,幾人便各自散開。
如顧少卿說的那樣,徐老太君有禮佛的規矩,每逢三月便要上山一次。本來應該是下個月的,可這個月偏兒媳婦懷了孕,這可是顧家好不容易才出的一樁喜事,在柳氏的胎兒穩定下來之後,她便迫不及待的要帶柳氏上山還願。
柳氏正坐在裏屋扇着扇子,陳媽媽來回的收拾着上山禮佛需要用的東西。
沒一會兒一個眼神的廚娘走了進來,端着一碗濃濃的湯汁,“夫人,這是老太君派人送過來的補品,叫您趁熱喝了。”
柳氏狐疑的看着眼前人,“你是老太太身邊兒的,我怎麽看你有些眼生?”
那廚娘道:“奴婢是廚房的,不常見人。夫人快喝吧,馬上就要出門了,别讓老太太久等了。”柳氏聽了她這番話似乎不再華裔,端起那湯碗便喝了起來。誰知才喝了半碗,她忽然唇角溢血,捂着腹部不斷顫抖。
陳媽媽見此忙放下了箱籠上前想問她怎麽了,可卻被身後出來的人直接打暈。
“帶走。”男人一聲吩咐,很快那廚娘打扮的人扛起柳氏便往後門去。
一路有廚娘帶路,倒是通行無阻,到了後門顧少卿安排好的車輛也早已在等着了。馬車一路向西快走,總算在一處密林旁邊兒停了下來。而這裏也早有另外一輛華貴的馬車再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