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我想害她,這老不死的最近也不着調抽什麽風,居然又調查起了當年你們失蹤的姑奶奶!”左右是自己的兩個女兒,林氏也不瞞着,“那天我偷聽國公爺和她說話,好像找人有些眉目了。”
蕭如芸皺眉,“可就算那姑奶奶找回來能怎麽樣?這都二十五六了吧,對我們家能有什麽影響,頂多給些嫁妝?”國公府這麽大的基業,也不怕給個嫁妝就窮了。
林氏隻是搖頭,“若真像你們說的那樣,我做這這事兒做什麽。”林氏垂眼,她何嘗不知道謀害婆母是大罪,可若不冒這個險,那就什麽都沒有了。
“前些日子我去伺候老太君,正巧國公爺也在,你知道我在門口聽見他們說什麽嗎?”林氏問這句話卻也沒想女兒回複自己,自顧自道:“國公爺說,他這輩子對不起老太君,一定會找到老太君的女兒,等找到老太君的女兒,便是你們那姑奶奶之後,便給她招贅一個丈夫,待她日後生下兒子,便繼承國公府的爵位!”
“什麽?!”蕭如沁大睜雙眸,“祖父是開玩笑的吧,這怎麽可能?哪有這麽辦事兒的,這傳出去不是要讓人笑話死麽?”
林氏道:“你祖父怕什麽笑話不笑話,你祖父怕當年就不會死活不給你爹幫忙,到如今你爹也就是個四品小官。滿朝文武上看看,哪裏有勳貴如國公府一樣的位置,嫡子卻是個四品官員的!”林氏認定了,蕭國公遲遲不立世子,就是爲了尤氏的後人鋪路的。
她一陣諷笑,“外人都說尤氏可憐,她可憐個什麽,年輕的時侯抓住了老國公的心,生下個女兒也千恩萬寵的。當年若不是我有先見之明,怕她搶了你們倆的恩寵,先教人把她送走,現如今整個國公府怕是都沒有我們待的地方了。”
蕭如沁姐妹二人聽到這裏才像是消化了什麽一樣,“當年,當年姑奶奶——”
林氏擡眼,“是我做的,可我不會悔。你們若是那會兒懂事,看到你們祖父對尤氏那女人有多寵愛,便也知道我的顧慮不是多餘的。”林氏閉上眼睛,“我就是後悔,當時把她女兒弄走,叫尤氏心如死灰是不錯,可我沒直接殺了她,現在若是把她找回來了,死的就是你父親和我們了。”
蕭如沁人不傻,聽到這裏也明白了母親叫她們兩來的意圖,“那娘你的意思是?”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林氏自然也不廢話,“斬草需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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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佛堂離開之後,蕭如沁和蕭如芸便一同坐在轎子上,兩個人也并沒有打算回府。
“姐姐,咱們真要去殺姑奶奶?”說到底蕭如芸年紀也不大,而且也算不上做過什麽惡事,起碼在她心裏是那樣覺得的,害柳氏是幫她姐姐,害仇人自然不是作惡。
可老太君算什麽惡人,再沒有良心蕭如芸也知道自己和姐姐長在老太君的膝下,多虧了老太君的照拂。
蕭如沁卻是冷眼看着妹妹,“那不然呢,放任她回來。咱們一房本來就對不起老太君,如今祖父暗地裏處置了母親并未牽連到咱們,難道你就以爲真的不關咱們的事兒了嗎?你知道什麽叫做鸠占鵲巢嗎?”
蕭如芸被姐姐看的害怕,隻能搖搖頭,蕭如沁“咱們就是那鸠,如今鵲鳥歸來,可巢穴就那麽大,她若是回來豈能有咱們的地兒?又是當年母親做下的,你真當祖父傻一點兒都調查不出來?!”
林氏再怎麽能耐終究不過一個婦道人家,蕭國公三朝元老,論起心機手段怎會輸一個婦人?隻不過蕭家一脈薄弱,到了這一代更是隻有父親和她們姐妹,以及現在才七八歲的弟弟。
可若是姑奶奶找回來了,祖父又從來不是重規矩的人,正兒八經真給那丢了多年的姑姑招贅一個,成了蕭家真正的後人,那她們這蕭國公府的千金還算什麽?那姑奶奶的後人又豈會尊敬她們?
蕭如芸叫姐姐說的心裏害怕,可同時一抹涼意也莫名的從腳底泛了上來,“可是姐姐,你别忘了,從小就是老太君最疼愛你?”那姑奶奶從小就丢了,老太君便将對女兒的拳拳愛意都給和女兒一般大的蕭如沁。
“正是因爲如此,才更不能叫她回來。”蕭如沁眸光冷淡,“若叫她回來,豈還有我的地方。”
蕭如芸聽到這裏,也不再問了,隻是莫名覺得那涼意滲透到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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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日下了大雨,據說整個南方都被洪水沖擊,連帶着京城周遭也受到了牽連,接連半個月的雨水沒停下,顧侯府也就沒人出門。
這一日天總算放晴,陳媽媽和金彩兩人一塊擡了一整箱的衣裳出來,想要曬一曬去去雨的腥味兒。柳氏坐在屋内的正廳裏,手裏拿了一塊料子,正在給顧庸縫制官袍。前些日子大雨之後,顧庸就沒怎麽回來了。
陳媽媽和金彩晾完了衣裳回來,過來順手給柳氏倒了杯茶,“這侯爺也不知是怎麽了,連着都七八天沒有回家了,要不,咱們給去個信兒問一下?”
柳氏倒有些猶豫,“侯爺朝廷上忙,我們這會兒要去信兒,會不會打擾到侯爺?”
陳媽媽急了,“這打擾什麽,夫人,你可别賢惠過了頭啊?那咱們侯爺是什麽,是整個京城貴女眼裏的香饽饽啊,你這兒不着急有的是人着急”,陳媽媽說的唾沫星子直蹦,又道:“現在侯爺對您是還有心呢,可這感情哪有個保障的? 正兒八經幹淨生個孩子,坐穩了侯夫人的位置才是真的”。
柳氏心中自然知道陳媽媽是爲了自己好,說的話也并無道理,隻是她目目下和顧庸感情還深,如今叫人一遭點了出來,難免有些失落。
“陳媽媽又在這兒說什麽呢?”
卻是沈清秋從後面走了出來,她穿着一身短打,一頭長發全部都被束在了後腦,露出光潔的額頭和齊整的臉龐。這會兒剛練完功,她額上還有不少汗,柳氏坐那兒招了招手,沈清秋便走到了她旁邊。
柳氏拿着帕子給她擦了臉旁的汗漬。
“說你一天到晚不聽話,女紅四書什麽都不學,竟知道跑上摸下的。”
沈清秋聽了卻是皺了皺鼻子,“娘可别诓我,剛過來我都聽到了,你想我爹了?”她仰着頭問柳氏,顧庸這爹當的要比沈畚好個十倍百倍的,她叫他爹自也沒什麽心裏壓力。
柳氏俏臉一紅,“小姑娘家家,淨說些什麽呢?”
沈清秋卻道:“你不想,那我去看他,娘你不去?”
“你可别胡鬧。”柳氏連忙道,她自然知道自家丫頭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
沈清秋道:“前些日子大雨,南邊水災,他自然忙,可眼看着天放晴了,我估摸着也隻剩下收尾的事兒了。人估計還是被絆着回不來,他回不來,娘你又不是不能去看他?”
柳氏還有些猶豫,陳媽媽又給旁邊拱了一通火,隻道:“那軍營裏頭都是些臭男人,侯爺好些日子沒回來,定也是吃不好喝不好的,說不定連衣裳都沒得換,夫人你這會兒去了,說不定正好幫了侯爺的忙呢?”
柳氏本就是個軟和性子,被周遭人這麽一鼓就去了。讓金彩收整了一些幹淨的衣服,又讓廚房準備了一些精巧的點心放在飯盒裏,這才套了車準備去顧庸駐軍的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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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軍外
前些日子大雨,顧庸率領的百萬雄獅自然也不光是打仗用的,遇到天災人禍時,既吃了百姓們的飯,自然要給百姓們分擔。
他們的軍隊不像旁的達官貴人一般,隻是吃着民脂民膏,卻半分不爲百姓做事兒。
誰的心裏都有一杆子秤,周遭的百姓們房屋被沖塔了,财物也被沖散出去不少,真正肯脫了衣裳下水救人救物救糧食的就隻有顧侯爺的隊伍。百姓心裏感激,也因此天剛一放晴就推滿車的東西送過來了。
“都說了不要了,我們侯爺不叫我們收!”
夥頭兵不斷推拒,也跟老百姓解釋,“朝廷不會短了我們吃的,你們的糧食都拿回去吧!”
可一車的東西不收,百姓們臨走時卻還是扔下了幾隻雞鴨,說什麽也不帶走。到最後夥頭兵也是沒辦法,總不能扔這兒被野狼給吃了,“不然拿回去給侯爺炖了?”顧家軍嚴令,不許收任何民脂民膏。
可這雞鴨也不知是哪家的怎麽還回去?
那年長的兵看了夥頭兵一眼,“沒瞧着侯爺這幾日正燥着,你拿過去不是往火上撞?”
夥頭兵摸了摸頭皮,“這侯爺燥什麽?”敗仗也沒吃過,雖說現在不開戰百萬将士都閑置着,可侯爺也不是那種好戰的人納?
“你懂個屁?侯爺當了十幾年鳏夫了,好容易娶了一房嬌妻,這還沒多久呢,就被拘在這裏和一幫臭男人在一出,擱你身上你不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