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看着她的模樣,又是怕又是急,臉色慘白,“這,這,清秋,這到底怎麽回事?好端端爲什麽會成這個模樣!”
不是……就是單純的大姑娘回娘家,她出面應付一下就是嗎?怎地,又是死人又是吐血的!!
柳氏吓壞了。
沈清秋面寒似水。
“娘,這是殺人滅口。”
她冷聲。
心裏完全明白了,這應就是二房的毒計,到是一還扣一還。
用着外嫁女的手消除她們的戒心,又拿白媽媽一條命,死死把罪名扣到顧惠繡頭上,且,不拘事成不成,又直接治死了顧惠繡,來個死無對證!!
呵呵,到是算的精明。
沈精秋咬牙,恨的瞳孔滿是寒霜,她怎麽可能讓二房那些人得逞!!
“陳媽媽,到小廚房取牛奶來,狠狠給她灌。”
沈清秋掐着顧惠繡的虎口,厲聲吩咐,又揚聲道金彩,“愣着幹什麽?還不趕快去,低調些,莫要驚動旁人。”
“是,是!”
金彩和陳媽媽應聲,慌慌然跑出去。
金彩自是跑到前院找大夫和顧庸去了,陳媽媽卻端着牛奶很快回來,“給她灌進去!”
沈清秋厲聲喝。
“哎哎。”陳媽媽忙應,合着柳氏兩人掰過顧惠繡的身子,把牛奶傾到她唇邊,狠狠往裏灌。
“唔,唔……”顧惠繡喝一半吐一半,眼睛直往上翻,她拼命掙紮着。好半晌,“哇……”她大口吐出黑血來,浸了大半個身子,看起來吓人極了,可整個人卻感覺好多了。
内髒好像都沒有那麽疼,精神也清醒的多。
“看來他們怕被你發現,下的藥到是不重。”沈清秋看她暫時活過來了,不由冷笑一聲,俯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大姐姐,活都活了,就别裝死了。”
“你是自個兒老老實實說呢,還是我讓顧候爺把你壓到地牢裏去說呢?”
她挑挑眉,冷笑着。
“我,我……”顧惠繡大口喘息着,逃脫瀕死的感覺讓她有些懵怔,完全沒明白是怎麽回事,她茫然道:“沈妹妹,我,我真的不知道……”
她的确不知情啊。
隻是父親和母親派人說想她,她才回府一趟的。
“不知道?呵呵,你覺得我會信嗎?”沈清秋揚眉,看着她的模樣,微微低聲道:“大姐姐,你是庶長女,能從沈氏手裏混到成年,又嫁得那樣好,幾重婆婆都能應付的妥妥貼貼,呵呵,你跟說,你是糊塗人?”
“你覺得我會信嗎?”
“少給我揣着明白裝糊塗,二房……你那親爹嫡母都要你的命了,你還在這兒給我裝什麽?”
“你覺得你裝了就能逃得了?還是你想保那要你性命的爹娘?”
“我,我……”顧惠繡痛苦的閉上眼睛。
是啊,就像沈姑娘說的,她不是傻子,如此被人利用,被人抛棄,她又怎麽可能沒有一點感覺?
白媽媽拼命催夫人和沈姑娘吃點的時候,她就隐隐感覺到了不對,本想趕緊離開,可是……
“父親……嫡母這樣對我就算了,總歸我不是她腸子裏爬出來的,可是,我,我是你的親生女兒啊,你怎麽能這樣對我,你,你要我的命!”
她喃喃悲泣着。
在沈氏那兒,她從來都很謹慎,根本不會沾沈氏那裏半點入口東西,今兒進府唯一一次吃喝,就是父親那裏的一杯茶,她會中毒,是父親下的手。
顧惠繡很快判斷出來,卻又無可奈何。
她沒有一丁點兒的證據,點心是她帶來的,白媽媽又在臨死前狠狠咬了她一口!!
“夫人,沈姑娘,我知道你們不會信我,可是,這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情,我猜想,這事是,是父親和嫡母做的,可我,我拿不出證據來。”
她虛弱的泣着。
“真的是二弟和沈氏嗎?”柳氏驚聲茫然着。
沈清秋的眉頭卻微微蹙起了。
她原本以爲顧惠繡是和二房勾結來害她和柳氏,會中毒,也不過是被當成炮灰罷了,她手裏在應該會握着證據,多少能審出些什麽來,可是,眼看她的表情不像做假,她竟真是無辜的?
單純被利用?
那就糟了。
眼下這情況,二房的人帶着點心來請安,結果到是一死一傷,哪怕點心是顧惠繡自己帶的,可隻要顧靖和沈氏想,他們完全可以倒把一耙,說是她們母女自己弄出的事兒,就是想要陷害……
他們甚至有可能反咬一口,跟她們糾纏顧惠繡中毒和白媽媽之死。
畢竟,人是在她們裏沒的。
徐老太君從來不喜她們母女,定會偏着二房。
顧庸到是會護着也相信她們,可這事兒,卻真是說不清楚的。
最起碼,不能像她想象的那樣把二房繩之以法。
“你是二房的庶長女,從小在顧靖和沈氏膝下長大,他們都把你當棄子抛了,眼瞅要治死你,顧惠繡,你真就一點主意都沒有?”
“還是說,我覺得的份量不夠,需要顧候爺親自來審你?”
沈清秋不甘的問,她還是想從顧惠繡嘴裏掏出點東西來。
“我,我……”顧惠繡吓的臉色蒼白,身體直打顫,虛軟的趴在地上,她神色慌張着,臉上變幻莫測,似乎是猶豫着什麽。
她不知道該不該說?
“嗯?”沈清秋揚眉,清冷的眸子壓迫性的俯視她。
顧惠繡狠狠咬牙。
父親和嫡母既然如此對她,将她的性命視做無物,那就别怪她爲了自保,不孝不順了。
“夫人,濃姑娘,雖則……這件事我是無甚能幫得上忙的,但是,我卻另知一件極緊要的事情,是關于趙夫人的,隻要您二位能幫我治傷,好生保下我的性命,讓我能回夫家過活,我,便告訴你們。”
她輕聲呢喃。
“趙夫人?”
沈清秋一怔,“那是誰?”
她有些沒反應過來。
到是柳氏很敏感,咬了咬唇,她扯着女兒袖子小聲說:“那,那是父親先頭那位嫡妻……”
“是她啊!”
沈清秋猛地反應過來。
顧庸在柳氏之前曾娶過一任妻子,乃是平國公府上的姑娘,十六歲風光嫁進候府,跟顧庸也曾恩愛過,隻是那時顧庸也年少,又是征戰沙場,兩人聚少離多,感情轉淡,卻也相敬如賓,直到數年前,趙氏懷孕,顧庸卻奉皇命前往邊城防禦蠻族……
那一仗足足打了一年多,顧庸大勝風光回來時,趙氏已經沒了。
徐老太君說她是生而難産,一屍兩命。
顧庸連她的屍身都沒看見,便失了兩個親人,自此,他頹廢了許多日子,再不想娶妻之事,幾年過去,膝下依然空空,徐老太君急了,才令二房把顧少卿過繼給他。
成了候府世子。
如此又是幾年,顧庸一直遊戲人間,直到遇見柳氏,才又動了成家安業的心思,不顧她二嫁身,下堂妾的身份,堅持将她迎進門來。
“顧惠繡,你知道些什麽?那趙夫人是怎麽回來?”
沈清秋沉聲。
“你得答應保下我的命,讓我能平平安安回夫家,一切如往昔。”
顧惠繡沒回答,反而開始講起條件。
沈清秋眉頭一揚,似笑非笑的道:“想要保命,想要一切如常,就得看你說出來的東西值什麽價兒了。”
顧惠繡的眸子閃了閃,忍着失血過多的頭昏,喘息着道:“當初,趙夫人之所以會難産,會一屍兩命,都是我父親和嫡母所爲,是他們收買了趙夫人的丫頭,就是那個白姣娘,讓她在趙夫人孕期裏動了手腳……”
“後來,趙夫人生産時,他們也收買了産婆,趙夫人生的本就艱難,産婆還在孩子在生時動手腳,說是硬往回推了幾次,所以,趙夫人才會大出血而生……”
顧惠繡喃喃。
“天啊,怎麽會!”柳氏驚的直抽氣。
婦人生産,是何其危險之事?便是好生好養也是拿命去拼,更何況孕期就沒養好,生産時又被動了手腳?
生着孩子時,硬生生被人推回産道?這般冷血可懼之事,柳氏隻聽聽,便覺得頭皮發麻,“那,那候爺那個孩子是……”
“聽說是讓沈氏給捂死的。”
顧惠繡小聲。
這件事,她是親耳聽見父親和嫡母私謀,趙夫人生産那天,她在窗下偷偷藏着,聽着她凄慘的叫聲,那是她一輩子的惡夢!
“這,這簡直是喪心病狂。”柳氏忍不住低聲抽氣。
沈清秋也沉着眉,剛想說些什麽,外間,突的傳來一聲暴喝,“顧惠繡,你說的話當真?”
幾人齊齊轉頭去,外間,顧庸滿面冰冷,氣勢如虹的走進來,他身側,府醫和金彩小步跟着,都吓的靜若寒蟬。
顧庸臉黑的跟鍋底似的,大步沖進來,他一把揪起顧惠繡,把她當個破麻袋似的拎着,眉宇間帶着駭人氣質,“趙氏是怎麽死的?我的孩子又怎麽沒的,你一句一句,全都給老子交代清楚!”
“大伯,我,我……”顧惠繡被勒的臉色發青,心中又驚又怕,她虛弱的掙紮着,口裏吐出口血來,“我說,我都說了,大伯饒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