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本是郡主,與他八竿子打不上的關系,可卻一次次的尋釁滋事,既然她嫌命太長,那就别要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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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這裏陪着姑娘,有什麽事兒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柳氏交代着金彩,
柳家的喜事辦完了,紅燈也漸漸的撤了下來。
這日一大早,金彩和陳媽媽便扶着柳氏坐上了轎子,到了皇帝新賞賜給楊征文的狀元府邸住下。阿秀提早一天到的,她現在算是女主子,而柳氏過不久要出嫁,自然不能叫她忙着張羅府邸裏的事情。
她早到一天把下人什麽都安置好了。
金彩道:“夫人,你就放心吧,姑娘這裏有我陪着,再說了,還有屠九爺,誰能害的了姑娘?”
柳氏還有些不放心,陳媽媽便道:“那不然我留下來看着她。”
“可别了陳媽媽,咱姑娘和侯爺是等着放長線釣大魚呢,您老胳膊老腿兒,萬一這刺客來了姑娘是抓刺客還是救您?您就别操心了,又沒小姐那身手,跟着夫人去狀元府邸享清福不好嗎?”
理是這麽個理,可卻氣的陳媽媽一把揪住了金彩的耳朵,“好你個小蹄子,幾日沒教訓你了你上房揭瓦了是不是?”金彩連忙墊着腳抻着耳朵求饒,口裏半天的我錯了。
陳媽媽又不是不講道理的,知道小丫頭是爲了自己好,隻叮囑道:“我跟着去楊老爺的宅子去照顧夫人,你在這裏看着姑娘一點兒,有什麽事兒一定要來通知我,”
“知道的,陳媽媽。”金彩乖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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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九早上套馬車送了幾人去狀元府,來回也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晌午快吃飯的時候又趕回了狀元府。
“屠九,姑娘在屋裏等你。”金彩道。
屠九應了一聲,點頭就要進去,過了一會兒察覺出不對勁兒來,狐疑道:“你叫我什麽?”他記得這小丫頭之前都是叫他屠九爺的,怎麽這會兒直呼起他名字來了?
“就叫你屠九,怎麽了?”金彩仰着下巴,心裏也暗氣,她明着暗着示意了多少次了,白長了那麽大的腦袋。
再過年她就十八,再不嫁人就是老姑娘了。
又瞪了屠九一眼,扭頭就走開。屠九一腦門子霧水,隻能是摸着頭皮去見他師傅了。
“人我已經送到了。”
沈清秋點了點頭,又道:“查到了嗎?”陳六那地痞想賣給她昌平郡主的信兒,豈不知她這裏應該算是全國最大的情報機構。
不然當真以爲她閑的,叫屠九上下來回坐船跑,就是爲了訂幾個繡娘。紡織廠除了能給她帶來數以萬計的利潤之外,同樣裏頭巨大的人力也能讓她快速的掌握信息。
沈清秋從來都知道,想要活的自由不是光有錢就行的。
“陳六卻實去了昌平郡主府”,屠九皺眉,“還是大剌剌白天去的,師父,你說這女人是不是腦子有病?想要做這殺人放火的勾當,還不怕被人查出來?”當今狀元郎全家,還是顧侯的未婚妻子,這哪個人死了都不是小事兒。
沈清秋微微勾唇,“這女人是瘋,可她從來都不傻,青天白日的去不是蠢,是在與顧侯宣戰。”那女人認定了她們一家會死在火裏,也認定了即便顧庸知道兇手是她也無能爲力。
皇親國戚這樣的身份在古代這樣的社會環境,可不就是官大一級壓死人。
屠九還不明白,正垂頭想着,突然耳旁一陣疾風掃過。
“誰?!”沈清秋一聲冷喝,順勢一柄小刀也從袖裏滑出,牢牢的定在了那人的耳朵旁邊。
那人抖如篩糠,半天之後才僵着嗓:“姑……姑娘……”
“崔大娘,不是跟你說叫你别過來送湯嗎,說了姑娘正在和屠九爺商量事情——”金彩忙走了過來,正要拉崔大娘離開。沈清秋卻道:“崔大娘來送湯?”
崔大娘素來都知道,這柳家的小姑娘看人時冷涔涔的,今日卻還是免不了抖一下。
“這個是從前陳媽媽吩咐給姑娘熬煮的甜參湯,叮囑了要每日看着姑娘喝下,我這才送過來的。”
沈清秋想到陳媽媽每日逼着自己喝湯的惡霸模樣,忍不住低眉一笑,可等在揚起眉的時侯,臉上卻沒什麽笑意,“既是這樣,崔大娘把湯水放下吧。”
“是。”
“還有。”沈清秋聲音突然高了一些,她看着底下衣着也算光鮮的婦人,“以後我與人談事情,無論什麽理有,都不可闖進來。”
“是,是,”崔大娘連忙點頭應了下來,“我這就出去,這就出去。”
崔大娘同金彩離開,下面站着的屠九看着她有些慌亂的步伐,目光微動了一下。能在京城着地方混的如魚得水,屠九自然也不會是表面那樣五大三粗,雖不至于心細如發,但一個普通婦人的異常不至于看不出來。
“師父,你前些日子說家裏有人吃了别家的飯,是不是崔大娘?”
沈清秋揭開甜湯的蓋子,嗅了一下,“你才看清楚?”說罷就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甜湯。
屠九忙道:“别!”
可沈清秋已經喝了,屠九急了,“師父,你明明知道她不對勁,你還喝她給你送過來的東西做什麽?!”萬一有毒呢?
沈清秋自己是用毒的行家,早就萬毒不侵了。
不過這些倒是沒必要跟屠九說,“她隻是吃了别家的飯,又不是想吃牢飯,再明目張膽也不至于如此。”
屠九人不笨,一聽這個倒是明白了,頓時又覺得自己智商被碾壓,怎麽功夫不如一個孩子,連腦子都不如?
“你這些日子勤跟些金彩。”
屠九皺眉,“師父懷疑金彩,不會的,那丫頭雖然平日泛濫又愛打扮了些,但絕不是那樣的人!”
沈清秋聽他這話到又看了他一眼,“你到對她觀察入微。”
屠九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什麽,就摸了摸腦袋。
“我也沒懷疑她,她從崔大娘素日關系不錯,我怕她再次下手從金彩那裏入手。”
屠九點了點頭。
——
夜裏崔大娘同金彩一起出來洗衣服,兩人閑談了起來。
“你說這住的好好的,夫人怎麽突然就搬走了,這以後還回來嗎?這個府邸還要不要啊?”崔大娘看上去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這要是不回來了,我們這些人往哪兒去?”
金彩雖然不懷疑崔媽媽,但輕重緩急知道,姑娘囑咐的都沒說,隻道:“這夫人馬上要跟侯爺成婚了,總不能一個女子自己在外頭立一個院子。咱們楊老爺如今是狀元呢,狀元府邸出嫁多氣派,以前還有人說咱們夫人配不上侯爺,現在看那些酸嘴子說什麽?”
一邊揉着衣服一邊又說,“崔大娘,你也别擔心,現在狀元府那邊兒事兒都沒穩下來,姑娘這裏也需要人照看着。等一切穩定下來,咱們就都去那邊兒的。”
崔大娘聽金彩這樣說,倒是一副放下心來的表情,“我還怕被趕出去呢,我這麽大年紀可怎麽好在外面找活——”正說着呢,屠九卻從一旁過來。
這會兒夜色如水,他一個人穿着勁裝走了過來,雖不是公子哥兒一樣的風流潇灑,但在夜色中也格外惑人。金彩臉一下就紅了。
小女兒心思崔大娘這種活了半輩子的能不明白,忙把衣服拾了起來,對着屠九就道:“屠九爺,您來找金彩吧,那我先走了——”金彩正咬唇撥弄頭發呢,卻聽那邊兒的人開口九道:“我找她幹什麽,我找你,崔大娘。”
金彩:?
便看屠九拿出一個黑色匣子,打開之後裏頭紅布包裹着一塊金色的镯子,“這給你,崔大娘。”
要說一開始還是狐疑,這會兒金彩直接就怒了。小女兒家想東西太片面,這會兒她腦子裏什麽都沒有了,隻覺得這屠九甯肯喜歡一個五十歲的老婆子也不願接受自己,一跺腳就跑開了。
崔大娘哪能跟金彩一樣以爲這屠九爺對自己一個老透了的徐娘有什麽心思,她看着眼前的金镯子,也是不敢拿,“屠九爺,這是什麽意思?”
屠九道:“這是姑娘給崔大娘的。前些日子崔大娘不是說女兒要出嫁了嗎?姑娘那會兒就從多寶樓裏定制了這個镯子,那家素來出貨就慢,還好,敢在你女兒成婚之前做好了。”
崔大娘愣了一下,屠九道:“姑娘給你的可是好東西,你不想要?”
崔大娘連忙擦了手,“怎麽會怎麽會,隻是沒想到姑娘還這麽惦記着我,”連忙接過那小匣子,小心翼翼的捧在手裏,又給屠九笑道:“今兒個晚上我就回去,我女兒看見了定會十分開心。等明日起來了我帶着她一起來拜謝姑娘。”
“不必了,我師父也不是那麽個人。”
“哎,哎。”
崔大娘這邊兒前腳千恩萬謝,那邊兒扭頭出了府,卻是把剛才還寶貝着的金镯子一把扔在了地上,又呸了一聲,“早前不送,如今都有玉的了稀罕你個金的!”罷了扭頭就往前走,卻不是回家的方向,而是城外的一處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