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櫃的隻恨不得一把掌抽死自己,他能如何啊?戰戰兢兢跪在地上。
顧庸便不在看他,“我聽說你這裏缺繡緞,這些年宮裏頭賞的,和我母親給的,倒是不少。”顧庸揮了揮手,外頭一箱箱的東西便都擡了進來,“我是個男子,這些個絲綢不料的到也用不了多少。”
“我不要。”柳氏拒絕,兩人都沒什麽關系她怎麽好再用他的東西。
顧庸卻一把捏着她的手,“你若是不用,我便直接扛你到侯府裏,你用是不用?”他顧庸看上的女人,豈能被旁人逼的走投無路了。
“你——”柳氏要抽回手,卻也不知道他什麽勁兒,明明手上也不疼卻怎麽都抽不回來。
見着這一幕陳媽媽金彩包括屠九等人都适當的避開了眼神。
而地上跪着的掌櫃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造孽啊,這柳掌櫃相好的是顧侯怎麽不早說!别說他了,給昌平郡主天大的膽子,她敢去招惹顧侯的女人!
“還不滾?!”顧庸道。
那掌櫃的馬不停蹄就滾了。
“我去看看陳媽媽的茶葉怎麽還不上來?”金彩找了個由頭開溜。
“屠九,去院子給我耍一套新招式。”沈清秋道,屠九應了一聲連忙跟了上去,整個屋内就剩了顧庸和柳氏。
柳氏也想出去,卻被顧庸從後面抱着。
男人的聲音低沉,“是我上次不好,說話太硬了,嗯?”似這樣英俊的,稍有财勢的男人稍微軟下來便能叫人覺得魅力無限,
“我好容易平複了京城這些事兒,就是爲了來找你,别再同我鬧了,我雖不是什麽年輕的毛頭小子,說不出那樣肉麻的話,可我會對你好。”
柳氏從不懷疑他對自己怎樣,可兩人的症結卻不是于此。
“侯爺垂愛,我本該感激涕零,可若是我這樣繼續做妾,我女兒依舊是妾生女,日後她長大,出門,交友都會比旁人低上一頭。”若從來就沒機會也就罷了,可現在她有機會讓女兒擺脫那樣的身份。
“庶女又怎樣,她做我的女兒,在侯府沒人敢瞧不起她!”
“可在侯府外頭也沒人瞧不起她,更沒有人瞧不起我。”
柳氏道:“我從前是後宅裏的女人,可如今也算幾經風險,見過了市面。侯爺,你不是女人,你不知道一個女人把全服身心托付在男人身上是多麽可怕的事情。我以前以爲自己不争不搶,但其實我沒有我想的那般好。”
“若我進了府邸,日後你有了正妻,我會難受會嫉妒。”畢竟他同沈畚是不一樣的。
顧庸從未真正聽過她的想法,因她表面柔如水,所以他便以爲她是一株軟柳。可越是深入越是發現她底下那顆堅韌的不輸男子的心。
她不是在拿喬,也并未看上他這顧侯正妻的身份。
“所以呢,你想怎麽做?”顧庸道:“忘了我,然後等時間過去,随便在找一個人改嫁嗎?”她這樣的姿色,再嫁不是難事,到了商戶人家做個正妻也未嘗不可。
柳氏道:“過段時間我便會自立爲女戶,永不成婚。”
顧庸神色猛地一變,自立女戶,既是絕了她的路,也是覺得他的路!
“你非要這樣,我便在你心裏是這樣強取豪奪……”話說到這裏顧庸也說不下去,畢竟從一開始卻實就是他看上了她。
“我隻當你心軟,可沒想到這女人心狠起來比誰都硬?”顧庸摸了把臉,“好,你既要自立女戶,我日後也不會再來煩着你。隻當咱們從未遇見!”罷了便扭身走了。
不過就是一個女人而已,誰離了誰活不成!
他顧庸前二十多年也都這麽過來了,又能如何?
陳媽媽端着茶水回來,卻隻看到顧庸氣沖沖的背影,“這怎麽了,怎麽剛來人就走了?茶水都沒喝上一口呢?“
柳氏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看了陳媽媽一眼,隻喃喃道:“他不會來了,以後也不會來了……”似他那樣的傲氣,不會再來了。
沈清秋耳力好,在門外也聽的一清二楚。
便就看着在院子裏耍拳頭的屠九,“怎得,你家主子和我娘都斷了,你還不走?”
屠九膝蓋一軟,差點沒給他師父跪了。
停了練功,隻是心虛的看着沈清秋,“您怎麽看出來的?”
“本來看不出來,半個月前那男人鑽我娘的房間,那聲音我不信你不停出來?”可屠九卻偏偏沒管,這不是認識誰信?
“師父,皇天在上,屠九雖在侯爺的軍中做事兒,但從未對您一家人有任何不軌之心!”那顧侯雖叫他想辦法混入柳家,可正兒八經想拜小姑娘做師父的也是他。
沈清秋冷哼了一聲。
“師父,您不敢我走吧?”屠九擔憂道。且不說他的任務九是保護柳家人,這會兒他也不願意走。
“趕你走,誰陪我喂招?”金彩那幾個不頂她一拳頭的。屠九呼了一口氣下來,連忙提着又繼續練功了。
沈清秋喝着水吃着果子倒在搖椅上看,沒一會兒便見金彩探過頭來,“你來作什麽?”
似是沒想到身前沈清秋突然出聲,金彩吓了一跳。
片刻後才結結巴巴道:“前院,來了客人。”
“客人,這幾天怎麽客人還不斷了。”剛送走了一個又來一個。以爲是她娘叫她過去,沈清秋便從椅子上跳下來去了。
“這是我家的一些綢緞和料子,你若要的話都拿去吧。”
進來便聽一道女聲說着。沈清秋看了過去,那女子也看着她來,瞬間眼睛一亮,“這哪家的小娃娃,生的好可愛!”
那王青蘿平就喜歡小貓小狗之類的,如今驟然看到一個玉雪可愛的女娃娃直接恨不得抱過來撸。
沈清秋還沒防備就叫她掐了兩把臉又揉了把頭。
又見她挺着個嘴想要親自己,當即吓得跑到柳氏旁邊兒去。因着自己生的可愛,平日鄰居的大姑娘小媳婦見自己多有這樣的,沈清秋不怕惡人,就怕這些見了把自己當貓兒撸的大小姑娘。
“王小姐,這是我的女兒,秋兒,叫人。”
沈清秋待在柳氏身後,叫了一句王小姐。
那王青蘿依舊是眼睛發光的看着沈清秋,搞的她心有餘悸。
“這些綢緞也太貴重了,小姐若這麽給我我是絕不敢收的。”柳氏道。
那王青蘿一擺手,“你們這的事兒我都知道,我聽人說了昌平要對付你們,想也是我的原因,若非我要那羽毛扇子又去宮裏頭被……”說這也沒用,“反正是本小姐害的你們,這些你們都收着,不然我不安心。”
沈清秋道:“不然你把這些料子都賣給我娘吧?”
王青蘿一皺眉,卻聽沈清秋又道:“我娘現在收不來綢緞,你若是願意,可以幫我們收。”
“好主意!”王青蘿雙手一和,既是昌平要對付的人她自然是要幫的,“我便不信了我丞相府要收綢緞和雲錦,那些人敢攔着不賣給我!好,這主意好極了!”
待那時叫昌平看見了柳家繡樓有綢緞做扇子,氣死她。
柳氏可不敢這般麻煩丞相小姐,想了想便道:“若小姐幫我收來綢緞,做出的美人扇我每支讓給小姐一分的利。”
王青蘿倒是眼睛一亮,要說這昌平她唯一嫉妒的就是她賺錢的本事。
而自己卻是除了吃喝玩樂什麽都不會,眼瞧着柳氏繡樓倒是給自己提供了一個賺錢的發子,不爲了錢,能賺她就很開心,“甚好甚好。那便這麽訂了,我今兒回去便去各家綢緞莊問問。”
“不行,姑娘……”王青蘿旁邊的丫鬟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麽。
倒叫王青蘿一聲長歎,又氣的跺腳,“可真是掃興。”
又看柳氏她們在看自己,便解釋道:“下個月是太子的生辰,太子嘛……雖則跟我還沒定親,但我爹說皇上那兒都已經過了。接下來幾天我要爲了他的生辰宴籌備,怕是沒時間收集綢緞了。”
柳氏道:“不礙事,今兒個小姐送來的這些夠用了。”
王青蘿撐着下巴一副苦惱的樣子,“綢緞是夠用了,可的衣服還沒着落呢……想起來就煩,這昌平壞死了!”正發着脾氣,便見躲在柳氏後頭的小姑娘狐疑的看了過來。
可愛的事物總會叫人内心舒服些,王青蘿招了招手。
心下好奇怎麽回事兒,沈清秋走了過去,王青蘿翻了翻荷包,找出幾顆糖豆子給她。
“這京城排第一的繡娘是永興坊的楚繡娘,她設計的衣料無論是花紋還是款式都不輸宮裏的衣裳。可這昌平也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原先楚繡娘在永興坊,京城貴女們的衣裳她得了空都接,可現在除了昌平出行的衣裳她誰的都不做。”
“那不能換個人替你做嗎?”沈清秋問。
偌大個丞相府自然不缺繡娘,可楚繡娘能這麽紅火自然有她的道理。
若人有五六分的容色,那穿上的楚繡娘的衣服便能撐出七八分來,楚繡娘那一雙巧手才是京城貴女們愛的,一般裁縫哪能做出她那樣合适的衣裳。
“我是太子的未婚妻,在他的生辰宴上,叫昌平壓了一頭,這叫人心裏怎麽舒服?”況且這也不是頭一回了。
就因爲自己是太子内定的未婚妻,這小賤人沒少針對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