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瓷器亂摔,“你這掌櫃要是幹不好的,多的是旁人要幹!”
玉樓的掌櫃在人前吆五喝六,到了昌平郡主跟前也還是得奴顔婢膝,“郡主,不是我不肯,本來早都叫那柳家繡樓别售賣美人扇,等我再逼上一逼,自把那柳氏逼到走投無路。可誰知道臨了出來一個九皇子,這我不過是一個商人,哪敢跟九皇子對着幹,他非要護着那丫頭,我也沒什麽辦法!”
昌平郡主道:“不過就是一個病秧子,怕他做甚?”
那玉樓掌櫃不敢說話,隻是苦笑。
昌平也沒就着這點再說下去,畢竟她心裏再瞧不起那短命的病秧子,到底他是皇子,還因一身病格外得皇帝寵愛。
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得時侯便道:“既然明着來不了,暗着總是可以的。開一間繡樓,總是需要料子的,如果她買不了到料子,我瞧她這繡樓怎麽開下去?”
昌平郡主道:“我會尋些朋友,再她那裏訂上百十來個扇子,到時你吩咐下去,全成的錦緞和雲錦都不許賣給她。”
那玉樓掌櫃的都忍不住稱絕。
“還不去辦?”昌平郡主道。
那掌櫃的稱是,連忙下去。
“盡是些廢物”,所有的點子還得她來想。
“郡主,我瞧那柳家繡樓雖然賺點銀子,但也不過是閨秀間一點兒,兩萬兩怎麽給的都有些多了。”那婢子跟她時間長了,自然明白她家郡主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
“自然是給的多。”所以那柳氏拒絕自己她也是很意外。
“誰爲了柳家繡樓那三瓜兩棗的!”自打一開始吸引她的便不是柳氏手裏的扇子,而是柳氏本人。雖則柳氏如今年齡不算是正青春了,又生了一女,可有些人就好這口的,何況那柳氏稍一打扮,說是風華絕代也不爲過了。
這樣的女子能帶給她的利潤起止是兩萬兩?
原本這段時間她正想着法讨了太子哥哥歡心,可誰知道那王青蘿卻從柳氏那裏學個轉扇技巧奪了她的寵。她本就懷疑是柳氏,一調查還真就是這個女人。既然她自己找上門來,玉樓的那些又是個蠢貨,沒的用的東西,還得是自己親自出手!
等到了她手裏,肅州的肅王愛慕美色,倒是可以送給他玩個把月。
似柳氏這般的絕色不能直接送出手,留在手裏籠絡人才是正兒八經的手段。
——
柳家繡樓也早就做好了昌平郡主會出手的準備,反正有個沈清秋坐鎮,心裏穩了。
再加上屠九和他的一幹兄弟們就住在柳家後院的大通鋪裏,十多個男人有時候早上起來看着他們打赤膊練功洗臉不習慣,看這會兒心裏卻格外的安穩。起碼不怕那昌平郡主使什麽陰喜招對付了。
可等了小半月,也不見那郡主出招,相反到是接了數十來個單子。
而且越往後訂單數越多,京城的貴女雖然多,但也不至于奢靡到一日換一把。兩三兩銀子的東西就算是家裏在寵着的起碼也半個月一個月。
“先不要再接了,這事兒有點古怪。”沈清秋對金彩道。
金彩點了點頭,一開始單子多她高興,可這會兒一天就十幾個便就是黑明連夜的做也來不及。
“買不到了!全城的綢緞和雲錦都斷貨了!”陳媽媽拖着胖胖的身子焦急喊道。
她是跑回來的,一邊兒摸着櫃子喘息。沒多久阿秀也回來了,她坐馬車到了附近的城鎮,也是灰頭土臉的搖了搖頭,“附近的也都斷了貨。”
金彩一下就急了,她是管着送貨和訂單的,“之前的一批馬上就要到時間了,若是拖延要賠錢的。能不能用别的料子代替?”
“這附近的好料子都買不到了,那些個粗布料子做衣裳可以,用來做這些東西我都能摸出來差距,那些個貴女手那麽細,能摸不出來?”陳媽媽搖頭,甯肯拖延也不能去騙人。
否則麻煩越來越大。
“綢緞行不似那些普通布料,各家各業都能做,如今我們遍地買不到定是有人吩咐下去的。”沈清秋道:“說安靜了小半個月,原來是在這兒等着。”
從來源上叫她們沒了料子,那繡品是怎麽都做不出來了。
“那可怎麽辦啊!這些日子接的單少少說也快一百多了,這要都做不出來賠出去都得三倍起,好些個貴女還定的都是上好的,交了七八兩銀子,這一賠下去得個沒個一千也快一千了!”
陳媽媽要急死了,尤其是夫人還拒了侯爺,沒了後路。這日後一大家子的開銷就都指着繡樓呢,如今是有家底能賠的起,可以後要是還沒有料子,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這昌平郡主怎麽這麽惡毒,她是要害死人呐!”陳媽媽跺腳氣道。
“我那裏有一匹緞子,先拿出來應急。”金彩咬牙,“原是我娘給我準備的嫁妝,罷了,應急。”這要是賠錢她那份也都沒了。
柳氏早已經從箱籠裏翻自己那些個料子了,她倒是有不少綢緞做的衣裳,可這要是用來做繡品,那些個貴女一個比一個眼尖,帕子上多了針洞也能瞧到,何況美人扇需要的色品單一雲錦,這就怎麽都湊不出來了。
沒有綢緞,做不出活來,日子卻過的飛快。
那些得了昌平郡主吩咐的女子到了點兒便來拿繡品,柳家繡樓拿不出來她們便日日的來找麻煩,好歹屠九和一幹男人往門口一站,才沒做出些更過分的事情。可照着這樣下去繡樓卻是也不能再開了。
“柳掌櫃的。”聲音傳了過來。
柳氏扭頭去看,卻發現氏玉樓的掌櫃。那玉樓掌櫃的還記得九皇子,這會兒也不敢太造次,尤其是看着一旁椅子上正歪頭看着他的沈清秋,也是面帶笑容的問了好,“小掌櫃的。”
“你今兒來做什麽,找麻煩?”沈清秋道。
那屠九一身肉往旁邊那麽一站,大有你說是我就砍你的意思。
掌櫃的也是萬沒有想到屠九從玉樓離開,扭頭就到了柳家。這種混迹江湖的貨色他不敢多得罪,連忙告饒,“屠九爺,怎麽敢找您麻煩,但是您在玉樓那麽長時間您也該清楚,我就是個跑腿兒的,小事兒我能拿主意,大事兒哪輪得到我?”
便聽那屠九對沈清秋道:“他到說的也沒錯,别瞧着他平日吆五喝六作威作福的樣兒,玉樓真正的主子來了他也就是條狗。”
那掌櫃的臉一黑,可跟屠九這樣的人也不好生氣。
還是柳氏給了台階,吩咐金彩,“給掌櫃的看茶。”又道:“有什麽事兒,您直說罷。”
“這些日子您也瞧見了,這生意不好做。這要再拖下去本錢都賠了進去,您這孤兒寡母的,再京城的日子怕是也不好過。”那掌櫃的說着,便将一疊厚厚的銀票推了出來,“其實你一個女人家開個繡樓也不容易,到不如并入我們玉樓,你在底下做個小掌事兒也可以。”
“這樣既能解了你的燃眉之急,以後日子也能有個保障,你說是不是?”盡管那玉樓掌櫃的說的都在理,不知道真相的也還都以爲是河面飄了浮木。
可眼下的整個柳家都知道玉樓背靠着昌平郡主,哪裏會不知道這掌櫃來沒安好心呢?
“是那昌平郡主叫你來的?”沈清秋道。
掌櫃的頓時瞪大眼,他們玉樓背後的人是郡主這回事兒知道的人少。便往後一看屠九,那會兒子可說好了,進了玉樓要是洩了玉樓的秘得償錢!可屠九爺眼睛那麽一瞪,掌櫃的是怎麽也不敢說出賠錢二字。
“反正都是作工,去哪家步都一樣嗎?”那掌櫃努力笑道。
“可笑!”沈清秋道:“她雇人買斷了全城的綢緞,現如今又來做好人?光是買斷了全程的綢緞恐怕都不止兩萬兩吧?”
沈清秋冷冷一笑,“我娘這小小的柳家繡樓就算是不停軸的賺錢十年下來也不過淨賺個幾萬兩。敢問她要這繡樓做什麽,賠本買賣嗎?”
“好了掌櫃的,你不必再說,不論是玉樓還是郡主府,我都不會去的。”
且不說那郡主府是不是個坑,就算不是坑給她工錢也不去。好容易有了自由身出來,誰那麽自甘下賤又給人去爲奴爲婢?
“反正話我也帶到了,既然柳掌櫃的敬酒不吃吃罰酒——”
“誰敬酒不吃吃罰酒?”
所有人往後看去,便見顧庸身着勁裝,頭上未戴冠,隻把頭發束了起來,一雙黑目炯炯有神,看樣子更像是一個武者。
那掌櫃的雖沒見過顧侯,可他認識後面馬車和擔架上挂着的旗幟,那都是顧家的旗幟。
“顧侯爺,您來了啊!”卻是陳媽媽從後面喜道:“侯爺稍等,我去給您看茶!”
那掌櫃的愣了一下,姓顧的,還是侯爺之位的,整個京城就隻有那一個殺神?不是,不是他吧?掌櫃的又去看了他一眼,便見顧庸黑眸也看着他,問,“什麽叫敬酒不吃吃罰酒?”
掌櫃的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小民,小民見過侯爺!”
“我在問你話。”顧庸重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