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這會兒用了吃奶兒的勁兒怕是都打不過我,倒不如回家,找娘吃奶去吧!”屠九說完便哈哈一笑,他身後的那些個大漢正要跟着老大一起笑,可哈字還沒出來,便見那小豆丁伸手扯住了他們老大的胳膊。
然後,一個三寸高的小豆丁,甩手就把九尺來高的漢子給甩出去了!
甩出去了!
衆人莫不都是揉了揉眼睛,然後再定睛一看!
要知道屠九那一身的肉可虛,怎麽說也三四百斤了!這姑娘吃什麽長大的,看起來才七八歲的樣子,徒手就能甩屠九了?
屠九從地上爬起來的時侯,略微有些難堪,但也不至于對個丫頭惱羞成怒,“你這姑娘奇怪,生的一把力氣。是個好手。”揉了揉腰,好家夥,也不知是哪門子的功法,摔的他還怪疼的。沈清秋看眼前這漢子雖然長的兇神惡煞,但眉宇間全是正意。
便知他不是什麽壞人。
“你不是我的對手,别攔我。”沈清秋道:“這玉樓的人打了我家的人,我自然是要上門來讨個說法的。”
屠九直接把前一句給略過了,他怎麽可能承認他不如一個小丫頭?
“玉樓的人打了你家的人,那倒是要問問清楚。”
那小二一聽才幾句話屠九就變了口,連忙道:“屠九爺,您可是我們玉樓請來的——”
屠九猛地回頭,兇神惡煞就沖着小二道:“沒聽說這姑娘是來讨公道的嗎?怎得,我屠九到了你們玉樓保護你們,就要跟你們一起欺行霸市了嗎?”那龇牙咧嘴的樣子,兇的小二是一口大氣兒都不敢喘。
隻在心裏怒罵,這掌櫃的是眼瘸了,怎麽就給玉樓請來了這麽一尊佛爺!
說曹操曹操就道,那玉樓掌櫃的很快也出來,他穿着一件長衫,看上去倒像是個講道理的人。走過去便道:“是誰來找麻煩?”那小店小二不敢看屠九,忙走的掌櫃的跟前,指着一旁的沈清秋。
那掌櫃的跟所有人的反應都一樣,瞧見了沈清秋先是皺眉,然後扭頭就照着小二頭上敲了一下。
且不提小二是如何的傷上加傷,掌櫃的隻是開口,“一個小丫頭過來鬧你趕出去就是,又叫了屠九又叫我,你本事見長?”
小二有苦說不出,“掌櫃的,不是……”
“你便是玉樓的掌櫃。”沈清秋懶得聽他們叽歪來再叽歪去,走到了玉樓掌櫃身前,仰頭看着他。
那掌櫃的笑着點頭。
“便是你去我家說,日後玉樓賣了扇子,我家就不能在賣的?”沈清秋問。
那掌櫃的眼裏劃過一抹了然,他是知道柳氏有個姑娘的,“原來是柳家繡樓的少東家啊?”掌櫃的故意調侃,“你娘收了我的買斷銀子,按着規矩,自然是不能再賣了。”
“我娘有沒有收你的銀子,你心裏沒數嗎?”沈清秋冷笑道。
那掌櫃的雙手提着袖子,冷睨了眼沈清秋,“我瞧你是個小姑娘,便也給你透口氣。願給你娘銀子是我心善。我告訴你,下個月我們玉樓就會被選中成爲皇商,日後玉樓所售賣的東西給,其它京城的店都不能賣,否則就是與皇上作對!”
那掌櫃的朝着天上拱了拱手,又看沈清秋,“你娘不識相,不拿銀子,如今就是反過頭來想要,我也絕不會再給了!”
這掌櫃的倒生了個巧嘴,會氣人的很。
“皇商就能如此了?”沈清秋冷冷一笑,“也不知道皇上要是真知道你拿着他的名頭來欺行霸市會不會砍了你的腦袋?普天之下,莫非黃土,你一個小小玉樓商鋪是皇商,我們柳家繡樓難道就不在皇土之内,就不算是皇商嗎?”
沈清秋道:“你去說啊,我倒要看看律法怎麽說?”
律法上自然沒寫這一條,可作爲皇商,那就是金字招牌,旁的人自然會避及他們,“你算什麽皇商,你再給我強詞奪理,我——”
“她說的不對嗎?普通之下,莫非皇土。”
有一道淡淡的嗓音傳了過來,所有人都看了過去,包括玉樓的掌櫃的。
說話的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年,蒼白的肌膚漆黑的眼睛,薄唇也是蒼白的,整個人裹在一個寬大的黑袍當中,顯得十分瘦肉。那掌櫃看見這少年愣了一下,口也不敢開了,隻忙拉衣裳要給他行禮。
少年擺手,叫他起來,顯然是人前不想暴漏身份。
“在我朝的土地上,所有子民都是皇帝的子民,玉樓是皇商,自然旁的繡樓也是。”說着那少年又看着玉樓掌櫃,原本病弱的眉眼竟透出幾分淩厲,“皇商這個名頭不過是說着号挺,但講白了些也不過是宮裏人采買一些東西而已。”
“内務府忙不過來才分到了外頭,要是有些人仗着這樣的身份便來橫行無忌?”少年沒說完,就咳了起來,旁邊一陰柔的男子連忙上前給他遞帕子。
玉樓那掌櫃的聽了他這些話腿兒已經在不斷的打顫了,好在少年似沒和他計較的意思,咳了一會兒又扭頭去看那小姑娘,隻溫和道:“且讓你娘放心的去賣你家的東西,我想沒人敢再去找你們的麻煩了。”
“是不是?”又意有所指的問着掌櫃。
那掌櫃的連忙點頭,若不是人前,他恨不得能抽自己兩巴掌,早說了小鬼難纏,他今兒跟個小鬼計較什麽!惹來真正的佛了!
“小姑娘,你瞧這樣可還滿意?”那少年扭頭,對沈清秋道。
“不滿意。”
“你這小丫頭事怎麽如此多——”少年旁邊那陰柔男子伸着蘭花指就指着沈清秋,卻被那少年攔了下來。他一雙好看的眉眼隻是狐疑的看着沈清秋。
“金彩,進來。”沈清秋對着門外喊了一句。
金彩和陳媽媽早都來了,隻是剛才沈清秋鬧事兒的時侯兩人在門口扒着沒敢進來。這會兒沈清秋一叫,陳媽媽伸手一推便将金彩推了進去。
金彩捂着自己的半張臉。
好些個彪形大漢,還有那看着就非富即貴的小公子,她有些怯怯。
“他們的人打了我家的丫鬟,這筆帳還沒有算。”沈清秋冷聲道。
那掌櫃的沒想到沈清秋如此得理不饒人,若非是這尊佛在這兒當她怕個小姑娘,正要搪塞,那小公子一個眼神看過來,掌櫃的忙縮了頭,“可能是底下的人會錯了意,我——”
“你想怎麽辦?”那少年眸瞳靜靜看着沈清秋。
“打了我的人我自要打回來,”沈清秋理所應當道。
那少年愣了下,他從未見過似這樣直來直去的人。又看了眼掌櫃的,“把你的人都叫出來。”
掌櫃的原是不願,在玉樓的自己的人被打他多丢人,可又不能不聽話,準備先把客人驅走然後在叫人。那小公子咳了兩聲,旁邊陰柔男子開口,“掌櫃的,你若是在這麽推三阻四的,咱家可要回去禀了貴人了!”
掌櫃的再不敢多事兒,将人叫了出來。
“金彩,瞧是哪一個?”沈清秋道。
金彩便捂着臉上去辨認,很快就認出了其中兩個,“就是他們!”最主要這兩人處了打她,還放了話罵她,說他們柳家繡樓雞蛋碰石頭,不自量力,她記的也格外深。
那兩個人倒也不慌,反正一個女人一個小孩兒,大不了就是叫她們打一頓,少不得一塊肉。
沈清秋走到那兩人跟前,道:“金彩,你來打。”
金彩怕的,“我……我不敢。”
都到這一步了,那掌櫃的自然想解決事情,好送走她們,“姑娘,是她們的不對,你就上手甩他們兩巴掌,管打死打活的,隻當給你出氣!”
沈清秋也道:“拿出你在沈家那股子貼身丫鬟的傲勁兒,叫這寫個癟三打了,你不氣?”金彩咬了牙關,一時又想起了自己風光無限的那段時日,陡然就是豪氣萬千,猛地一把掌抽了過去,又沖着旁邊一人反手再甩了一把掌。
金彩打完了,正覺得出了口惡氣,舒服了些。唯一可惜的就是她勁兒小,這些人的臉皮子都沒紅。
“你退後。”沈清秋拍了拍她。
金彩退後,沈清秋上前,“來,你們倆蹲下來,不然我打不到。”這樣的話叫兩個人都忍不住面上帶笑,聽了沈清秋,蹲了下來。可下一秒一股強烈的掌風席了過來,兩個人一個叫一把掌打去了門邊,另一個人又叫沈清秋一掌甩到了牆上。
“好了,兩巴掌,不多不少。”
沈清秋施施然收會手掌,“到也不會死,掌櫃的,好好找個大夫替他們診治下,兩三個月應該就能活蹦亂跳了。”
那兩個人趴在地上,其中一個爬了一下,沒爬起來,片刻後又癱軟在了地上。
“好了,這下平了。”
沈清秋扭頭又看那個少年,他雙眸雖然湛然内裏卻有濁氣,再加上蒼白的臉色不難看得出是久病纏身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