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見女兒醒來,忙擦了淚要扶她坐起,沈清秋目光微移,陳媽媽被她一看則是怕的躲在外頭不敢進來——那可是真殺人,内宅女人哪個見過?怕也正常。
她又看向哭哭啼啼的柳氏,心裏難得起了點心虛:“你、你不怕我?”
“你這混球,怪我我沒教好你!那樣膽大的事情都做的出來!你要死了讓我怎麽辦?!”她隻恨自己以前太過寵溺女兒,“你怎麽敢殺人呢?!”
“我是殺了人,你要是怕趕緊去跟沈太守說,你不要我了——”
話還沒說完,柳姨娘便狠狠打了幾下她屁股,沈清秋氣的眉頭直豎,可在一看到柳姨娘那含淚的杏眸時便甚麽都說不出來了,她道:“若真叫你償命,娘去給你償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沈清秋隻覺得心上仿佛叫人狠狠燙了一下,柳氏一伸手,她抿了抿唇,便也窩到了她懷裏。
陳媽媽看兩個人母女情深,有些着急,實在忍不住了,道:“姨娘,芝兒那丫頭去大奶奶那兒了,肯定是告狀去了。咱們也得去啊,不然大奶奶素來都疼這丫頭,咱要吃虧的!”
柳氏去抹了眼淚,“去了又如何,我一個下九流,在大奶奶心裏都不如芝兒。我隻盼着大奶奶能饒了秋兒。”
——
很快對柳姨娘母女的懲罰也下來了,柳姨娘教女不嚴,罰去後山的祠堂上跪兩天三夜。而對沈清秋則隻是關了三日的禁閉,連罰跪都不曾。
柳姨娘原本戰戰兢兢的等着處罰下來,誰知道隻是雷聲大雨點小,整個人都有些懵了。
“宋氏要敢罰我就敢接。”沈清秋不在乎道。
“說什麽大逆不道的,那是你嫡母!”柳姨娘又是求神又是拜佛,“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左不過跪上幾天,她賤命又不值錢。從地上起來後又連忙喚,“陳媽媽,快收拾行李!”陳媽媽一張老臉偷摸偷的從房門外頭伸了進來,然後打眼就看見了屋内那個殺了人的小煞星。
她一雙漆黑的眉眼正看着自己,頓時陳媽媽猶豫了,要不要進去?
“啊嗚!”
“我的娘!”沈清秋一個鬼臉,陳媽媽頓時吓得跌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鬧什麽鬧,再鬧娘要打屁股了!”柳氏急着去受罰呢,生怕晚了大奶奶罰得更重,“陳媽媽,今晚就住祠堂那兒,咱們早去早回。”
陳媽媽應了一聲,忙垂着頭去屋内收拾柳氏換洗衣服。柳氏則交待起了沈清秋,“這幾日娘不在,你在府内要乖,若是被人欺負了忍着點兒,等娘回來了……”
“你不帶我去?”
柳氏以爲她纏着自己,“娘這是受罰,又不是遊山玩水。”
沈清秋隻道:“我也要去。”
憑着柳氏再府内随便被人踩一腳的身份,離了自己難保不叫人欺負。
柳氏拗不過女兒,也舍不得,但也明白府裏人估計不會允許自己帶着她去。隻等抱着到了府門外頭,被人攔下來。果然,沈清秋剛要上馬車,就被跑來的沈管家阻攔,“姨娘,姨娘,大奶奶隻說讓您受罰啊!”
沈清秋的腦袋還沒鑽進去車簾,聞言又伸了出來,“祠堂我去不得嗎?”
她含笑看着沈管家,沈管家不知爲何卻驟然想起她前幾天殺月梅的時侯——那冷着臉,捅人的心肝跟捅面一樣。明明剛殺了人,可這幾天吃好喝好的沒有半分後怕,這才七歲啊!
“如果沈管家覺得我去不得,那便抱我回去吧?”說着沈清秋張開雙臂,巴掌大的精緻小臉上一派天真可愛。
沈管家:……算了,他可不敢抱這魔星。
“小的去給姨娘的馬多喂些糧草!”
沈清秋冷笑一聲,便鑽回了車内。
宋氏聽了管家的回禀,對沈清秋去祠堂倒也沒阻攔,隻是越發皺了眉頭,“姨娘教養的真沒規矩,待這幾日那位爺走了,我得好好整治下内宅。”
颠簸了大約兩個時辰,總算是到了後山祠堂。沈清秋一副小孩兒身軀,這會兒颠簸的困,走也不想走,伸手就要人抱。柳姨娘這會兒也實在沒力氣了,陳媽媽梗了梗脖子,親自抱起了這小煞星。
沈清秋睡的不大安生,翻個身腦袋就靠在了陳媽媽懷裏。
陳媽媽一手扶着她的屁股,一手攙着柳姨娘,三個人并肩到了後山的祠堂那裏。既然是來受罰,自是有宋氏派來看顧的人盯着柳氏對着祠堂牌位下跪,還沒入夜,三個人吃了幾口薄餅,柳氏便自己去了祠堂跪着了。
沈清秋原是想寸步不離跟着柳氏,但她唯一錯估的就是這小孩身子實在貪睡,醒過來的時侯已是後半夜了。外頭一陣黑影掠過,她猛地驚醒,旁邊陳媽媽鼾聲大作,已經枕着手臂睡熟了。
驟然一聲驚呼
“你是誰,你放開我,我是沈太守家的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