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栾翠急道:“姑娘……”
“可我林家女從來不做下九流之事,紅櫻,我且問你,嫁給長貴,是不是你甘願的?”雖有原主的手筆,可紅櫻要真不甘願,好歹也是甯無缺身邊的丫頭,豈能随意配小厮?
紅櫻雙目含淚,哭着點頭。
“後來我又把長貴派到了林家軍裏頭,你娘覺得我是故意害你,可林家是我的娘家,”說着,林明珠驟然紅了眼,“難道我能提前預知林家慘白,林家男兒無人生還嗎?”
林明珠哽咽的看着所有人,“我林家雖敗,可也不能抹平林家軍從前威望。我做事素來問心無愧,我不過是覺得你待紅櫻如妹,才想叫她夫君更上一層樓。”
甯王皺眉,“這些話你從前怎麽不說?”
“我從前不愛解釋,總覺得清者自清,可如今林家要倒了,我若真的什麽都不說,豈不是要冤枉死自己?”
甯王隻是懷疑的看了她一會兒,倒也沒在多問。
——
因爲救治紅纓一事,林明珠稍微得了些許便利。她明白到底林.明月是害死了人的,縱然就是自己現在澄清了自己的身份呢,身爲林.明月一母同胞的姐姐,她怕也是得不了什麽好。
爲此林明珠一邊裝着什麽也不管,一邊叫栾翠偷偷的寫了幾封信,寄去給了京城的顧侯。
此處已經是中原的地界,燕王遠在千裏之外,當然沒有辦法幫她,但是就在半年之前,她無意間曾經救下了中原的顧侯爺。那顧侯爺是個知恩必報的,林明珠确信如果自己的信能到顧侯爺手中,他必定會來救自己。
但現在她唯一有些不确信的,就是時間了。
畢竟顧侯在京城,而這裏是關外,最怕的就是顧侯剛到了這裏,而自己已經身首異處。
——
同一時間,沈清秋和顧彥維也已經抵達關外。
邊關素來都是個朝各代的重要關卡,而除了蠻夷之外,這裏還有個小中原,便就是當年開國時的親王封地。甯王便就是此地的藩王,也是少見的異姓王。
其實說來這裏的番地,大抵都不歸中原去管了,隻是兩國素來邦交也算可以。正常來說,顧彥維到此,是因爲知會甯王的。但因着是和沈清秋微服私訪,一路過關卡也是拿着普通的商戶身份。
因此甯王也并不知曉,他們已經到了此地。
沈清秋正和顧彥維坐在一處馄饨店,準備嘗嘗這關外的東西和京城裏的,到底有什麽差距。
擡頭卻正好看見一隻白鴿飛上了天空,沈清秋瞬間來了興緻,“屠九,今兒個晚上你師傅想吃一道烤乳鴿。”
“是!”屠九瞬間九明白了他嘴饞師傅的想法。
立馬施展輕功追了上去。
倒是一旁,如今已經嫁給了屠九的金彩狐疑的看着那鴿子,“姑娘,我看那鴿子有幾分,像是信鴿啊?”他們要是把人家信鴿射下來,耽誤了人家的事兒那就不太好了?
沈清秋卻不擔心,“想什麽呢,這裏是關外,若真是信鴿,也難以飛出那般大的風沙。”而且若是叫他們碰到了給關外去的信,也是幫了那人一把。
金彩聽的雲裏霧裏,不過她家姑娘總是沒有錯的。
很快屠九便手握着那鴿子回來了,金彩眼尖的看見那鴿子腿兒上似乎還綁着什麽,“信,好像真的有信啊姑娘!”
沈清秋也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真這麽運氣,這就射中了人家的信鴿?
屠九把鴿子遞給了沈清秋,沈清秋倒也沒什麽心裏障礙的拆開。既然鴿子自己已經射了,這會兒當然是賠不了個活鴿子了。隻能看看這寫信的人到底是什麽事兒,若真是要緊的,反正他們此行也帶了随從。
差個人把信送過去,也不算耽誤那人的事情。
隻是當沈清秋展開信一看之後,臉色卻漸漸變了。
“秋兒,怎麽了?”顧彥維問道。
沈清秋道;“你還記得我爹在燕國時,提到的那個林姑娘嗎?”
顧彥維想了想,約莫有些印象,“隻聽嶽父說,是個醫術高強的年輕女子,還曾經救了嶽父一命。”
沈清秋收了信,道:“就是她。”
林家并不屬于燕國,而是在番地的一個世家武将。林明珠從小由她的外祖父撫養,因爲酷愛醫術,後來便同外祖父去了燕國潛心研究。這次本是回鄉祭祖,卻沒想到被自己最親近的人給設計了。
沈清秋自己出身沈家,自來就知道,這天底下不是所有的父母,都配當父母的。
顧彥維看她的樣子,便知道她是打算插手了。
“在外,你要怎麽做,我都聽夫人的。”他一句話,也算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好,那我們就往甯王府去。”
——
彼時,甯王府。
林明珠正戰戰兢兢,不知自己的信有沒有送出去,這個時候栾翠卻跌跌撞撞的回了房間,大喊道:“姑娘,姑娘,王爺,王爺叫您過去呢……說是,說是有京城來的貴客,前來探望您!”
林明珠頓時有些驚訝,她算時間這會兒信可能都還不到顧侯爺的手裏,人怎麽就來了這裏。
就算信到了,以人的腳力怎麽追的上鴿子日夜兼程,這少說也得半個月。
可不管怎麽樣,既是甯王來叫了,她自得去堂前。
一進廳堂中,除了甯王之外,便見客座上做了兩個年輕的男女,都是極爲出挑的人物。男子生的溫潤如玉,貴氣斐然,而女子則花容月貌,叫人看之沉醉。
“這位就是林姑娘吧?”沈清秋開口。
林明珠并不認識眼前這位,但莫名覺得她的氣韻有些眼熟。
“我父親,是顧庸顧侯爺。”沈清秋道。
林明珠恍然,也才想起,那顧侯爺唯一的女兒,不正是如今中原的皇後嗎?正要下跪給她行禮,沈清秋卻已經把人扶了起來,“林姑娘不必多禮,我們此次本就是隻爲遊山玩水。若非接到了林姑娘的信箋,也不會貿然打擾甯王。”
“我的信箋?”林明珠愕然。
沈清秋這會兒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便把自己無意間獵到了林明珠信鴿的事情說了出來。
甯王也是好奇了,他自然是知道林.明月的,一個無所事事的貴族小姐罷了,怎麽能認識遠在京城的沈清秋呢?
沈清秋也看着甯王,“我想甯王應是好奇我爲什麽會認識林姑娘……我來之前,也是知道了些消息,您府中的正妃害死了您的側妃和側妃肚子裏頭的骨肉,若真是眼前這位林姑娘害的,我倒是不好求情。但,這位林姑娘,也是被人所害。”
甯王隐約有些明白了,但還有些頭緒理不清楚,便道:“沈姑娘,請直言吧。”
沈清秋也不說話,隻拍了拍手,屠九便從堂下拉了兩個人過來,竟是從前伺候林.明月的仆人,“他們是伺候林.明月的,您可以問問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
甯王看了眼一旁的林明珠,這會兒原本藏在腦子裏的謎團,就微微解開了。
爲什麽一個從前不懂醫術的人,突然就懂了各種高超的醫術,性格也變得天差地别,原來根本就是換了一個人。
底下的下人早就被屠九審問了一番,這會兒子吓的膽都要裂了,自然也是不敢撒謊,隻把林家人的計劃全部頭吐了出來。
“大姑娘,是燕國的國士。可大姑娘不聽話,老爺和夫人,就想讓二姑娘代替了大姑娘,一家人去燕國過好日子……正好,大姑娘,也能替二姑娘受過……”那下人也惜命,沒把替二姑娘去死直接給說出來。
林明珠雖然知道家人舍棄了自己,但這麽直白的從下人口中聽到,還是略難過的咬住了下唇。
甯王知道自己竟是被人蒙蔽之後,臉色難看無比,片刻後猛地一拍桌子,“豈有此理!”
“找,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給我找出來!”
甯王一聲吩咐,底下人自然是拼命去辦。
沈清秋開口,“王爺,林大姑娘也不過是被人陷害,還希望王爺不要怪罪她。”
甯王擡頭,看了眼林明珠一眼,“本王并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何況還有她還請來了您二位。”甯王承認,如果隻是林明珠自己辯白,或許他根本就不會聽,這倒也算是個聰明的女人。
她本來就無辜,何況還救了自己奶娘的女兒,想到這裏甯王自也不會與她計較。
林明珠長舒了一口氣,甯王又看着她,“本王之前不知道,打了你一巴掌,還望你不要怪罪。”
林明珠搖了搖頭,“王爺痛失愛子,隻是将我誤會成了仇人,并不關您的事兒。”就是現在她自己,若找到了林.明月,也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塊。
甯王又看着顧彥維二人,拱手正要說話,顧彥維卻道:“我們已經在此地耽擱許久了,明日便會啓程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