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和好如初,不免也想起了小姑子宋若雪。
“這丫頭鬼靈精怪的,今次若是沒有她,你我夫妻不知什麽時候才能走過這一劫。”宋至道:“那丫頭呢,前幾日她不是看上了一件衣裳,纏着我許久我沒給她買。今日她爲我哄回來了娘子,便給她買了。”
一旁鄭氏輕笑:“現在怕輪不到你這個哥哥來買東西了。”
她眼看着小姑子宋若雪和侯府那少爺打的火熱,恐怕不日就能傳出好消息了。其實這樣也好,侯府家聲清白,小姑娘人生的又單純,去了這樣的家裏頭,不怕遇到什麽污糟的事兒。
又想着今日看那顧少河,對小姑娘應該也是一片真心,日後自也不怕她受了什麽委屈。
——
選秀的事情既放下了來,這段時間朝中也沒有什麽大事要忙,顧彥維便把和沈清秋真正的大婚提上議程。
可沈清秋卻是個坐不住的性子,這段時間窩在宮裏頭光是試着衣服她都覺得有些煩了。顧彥維自是了解自己這個皇後的脾性,左右婚事也已經都準備妥當,就待吉時了,幹脆帶着自己的皇後,又出宮去遊玩了一趟。
待冊封大禮舉行之後,沈清秋便就是正經的國母。
不說旁人,她自己也會要求自己承擔起這份責任,也許日後就不會經常出來了。所以這次也許是她身上沒有背負,最輕松的一次出行了。
“想去哪裏?”顧彥維開口問她。
沈清秋道:“去……邊關吧。”她想看看當年顧家先烈們,馬革裹屍死的地方。
顧彥維自是答應,于是車輪滾滾,一行人很快朝着關外行了過去。
“死就死了,還給咱們王府省了糧食!”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林明珠隻看到眼前幾個模糊的身影走來走去。
——
“莫要妄想了,這毒婦害的淳姑娘如今害昏迷不醒,現在不殺她就不錯了!還給她看病!”
“死了也是活該!”
伴随着這些人冰冷的話語,林明珠這才想起來,她被自己那無情的祖父母,送去替換了與她孿生的姐妹林.明月……明明身上都流着一樣的血液,可祖父祖母影院她死,也不願意林.明月去死。
林明珠心中微微一痛。
卻在這時,旁邊有人開口說話。
“姑娘,怎麽辦啊,你燒的這麽重,若再不吃藥,身子會燒壞的!”
林明珠微一擡頭,眼前少女梳着雙環發髻,眸中攢了不少淚水,她一咬牙,“我回咱們林家,王府不願給您請大夫,老爺和夫人定然是要——”話還未說完,那奄奄一息的人兒卻已經拉住了她的袖子。
“别去……”
“姑娘,姑娘,你醒了!”栾翠忙抹了淚水,“你還哪兒不舒服?”
林明珠渾身上下都不舒服,發燒的人怎會舒服,可她隻能強忍着,都這會兒了,且不說她出不出的去,等她回來自己怕是都燒死了。
林明珠唇色蒼白,隻吩咐道:“我熱得厲害,你從院裏的井裏打些水來,替我冰敷額頭。若我體溫還不下降,你便将我身上的衣物都除了,”又四處看了一眼,正巧看到廚上還有一壺上好的花雕酒,她指着道:“你将它取來,用帕子均勻塗在我身上。”
“可是姑娘,那酒是用來喝……”栾翠話還沒說完,林明珠已經睡了過去。
她的腦子實在過于漲疼,這是僅存的降溫辦法。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林明珠很快昏睡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姑娘,你醒了,太好了,吓死奴婢了!”栾翠一會兒拍胸脯,一會兒雙手合十,“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林明珠聞到了自己身上酒水的味道,猜是栾翠給自己抹了酒水,才稍微降了些溫度。
林明珠腦子稍微清醒了些,又啞着嗓子叫栾翠打開窗戶,道:“你晚上守着我,若我體溫再升高,便再擦些酒水。”
林明珠道:“還有……我不是林.明月……”
栾翠道:“姑娘,我跟着您當然知道您是誰,當年若不是您照顧我我早死在了戰場上……姑娘放心,我一定會平安的把您帶出王府!”
林明珠看着她的臉,這才想起來了,“是你。”是她從前采藥時無意就下的藥童。
栾翠自然是亮着眼睛點頭,林明珠握着她的手,“多謝。”
“姑娘這說哪裏話。”話還沒說完,林明珠人已經睡了過去。
次日鳥叫聲時,林明珠才醒來,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這會兒她身上的高燒已經退了。可高燒雖退,命卻不一定能保住。
栾翠便把最近這段時間的事情說給了她,也當真是叫她大吃一驚。
她的妹妹林明珠,是将軍府嫡女,自幼再關外長大,被縱的絲毫不講規矩,蠻女一個。
演武場上看中了天人之姿的甯王,便設計了一出自毀清白的戲碼,偏因爲父親顧将軍在關外鎮守邊關,這戲碼再拙略甯王也不得不捏了鼻子娶她。
按理說有這麽個爹甯王縱然不愛她,也會好好尊重她,可她偏就一把好牌打的稀爛,竟去害李淳……那個甯王最寵愛的妃!
竟還把那個女子肚子裏的胎兒給落了,現在甯王一心要她償命!
林.明月本該是去償命的,可誰叫她命好,有真心疼愛她的祖父祖母……竟把還在燕國的自己給召了回來,直接一副藥藥倒了,待醒來的時候狸貓換太子,林.明月能用着自己的身份活下去,而她,則是不得不代替林.明月去死了。
林明珠想的頭疼……也想不明白,孿生的姐妹,生的一張臉,爲什麽自己就這麽不受寵愛。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聲音。
“賤人,你這賤人,我今兒非要打死你不可!!”
不曉得一個膘肥體之的老婆子從哪裏蹦達出來的,林明珠還未反應過來,她已經狠狠刮了自己一耳光,“賤人,老婆子就是死也得把你帶走!”好歹栾翠和其餘跟上來的幾個媽子都死死攔住了,林明珠這才沒被她撲倒。
“夠了王姐姐,有這會兒功夫,不如去求王爺給紅櫻找個大夫,興許還有救呢?”
“何苦跟這個賤人在這兒廢話,等過幾天事情了斷了,這個賤人遲早都是死!”
林明珠擡頭,漆黑的目光看過幾人,興許沒防備她這樣的目光,說話攔着王老婆子那個吓了一跳,可沒多久便又狠狠一瞪她,“賤人,你看什麽?!”
林明珠當然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待那些媽子都離開後,才捂着自己疼痛難忍得面頰,一旁得栾翠又是心疼又是生氣,“王媽媽怎麽這樣?”
林明珠則是往旁看了下,問:“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栾翠道:“好像是紅櫻不行了……可那關姑娘什麽事兒,就來欺負您!”
林明珠是個大夫,甚至還是燕國的國手,當然會治病?
可爲什麽她要救紅櫻,因爲她老娘打了自己一巴掌?林明珠摸着自己得臉,眸中輾轉萬千。
“大夫,怎麽樣啊,我女兒有救嗎?”
王老婆子可憐兮兮的看着眼前的老大夫,那大夫摸了把胡子,搖頭道:“怎麽救,孩子都七個月大了非要打胎,現在别說是孩子,人也保不住了!”
王老婆子一聽這個,頓時跪坐地上,片刻之後才嗚嗚哭了起來,“紅櫻,紅櫻啊!是娘對不起你!是娘對不起你!”
前段時間紅櫻的丈夫,也是府裏甯王的長随被派出去從了兵,結果剛上戰場人就沒了。紅櫻年紀輕輕就當了寡婦,王老婆子不願女兒帶個拖油瓶不好改嫁,便高價買了落胎藥,誰能想到一吃人就不行了。
看着哭的凄慘的老人,老大夫也歎氣,“好了,尋一副好的棺材闆吧。”
林明珠老遠聽到了,心裏默念庸醫。
“紅櫻的病我可以治,我去看看。”
乍聽到有人說這話,王老婆子好像溺水拽着浮闆的人,猛一回頭,“怎麽是你?!”她聲音尖銳的叫人耳膜鼓破,“你這賤人!”
“你害了紅櫻還不夠,你還要來說風涼話!!”
“我害了紅櫻?”
林明珠還說完,栾翠便忍不住道,“明明是你給紅櫻喂的落胎藥!”
“是你!”王老太婆手狠狠指着林明珠,“是你,若非是你厭惡長貴,非要把長貴扔到林家軍裏,長貴豈能就這麽死了,長貴不死我怎麽會!!”王老婆子越說越覺得都是她,“林明珠,你害了紅櫻一次,你還想幹什麽?!
而一旁伺候的栾翠知道内情,林.明月深愛甯王,可甯王不愛她,她便把一腔怨恨都發洩在頗得甯王寵愛得丫頭紅櫻身上。把紅櫻配給了小厮不說,還想把紅櫻趕出去,奈何王老婆子是甯王的奶媽,她這樣做自是不行。
她便叫長貴入了林家軍,一旦外派叫紅櫻也跟去,這樣就眼不見心不煩。
林.明月确實沒少作孽……
可兩個人生的是一模一樣的臉,現在她跑了,自己拿不出真憑實據來,難不成還真要替林.明月背上這人命官司不成?
“啊啊啊!娘,救我!!我要死了!!”屋内紅櫻猛的仰頭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