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雅蓉勾了勾唇,“娘,你别忘了,咱們來京城,本就是爲了圖一個富貴榮華。可侯府是富貴,真正富貴的卻隻是侯爺一房,三房光秃秃的,還有一個孟氏壓着,你是妾我是個小妾的女兒,日子是富貴,但也就比從前好那麽一些而已,隻爲了這些還不值當咱們大老遠的跑來京城。”
已經明白了女兒是什麽想法,陳氏咽了咽口水,“你想怎麽做?”
到底是皇上啊,怕是沒當年那麽好成事?
可陳氏心中卻也沒有怕的意思,因爲女兒這條路便就是當年她走過且成功了的。而如今女兒一旦成功,那便是帶着全家都走了一趟通天的榮華之路。
顧雅蓉道:“我已經有了主意,娘看我的就是。”
——
顧彥維正在校場看着顧少河練武。
講道理來說這般大的少年基本都是耍花槍,不過顧彥維仍是看的津津有味。到底能在這樣正好的春光底下同妻子一起回了她娘家,在看看娘家弟弟的功課,尋常人家的幸福事也不過如此了罷。
顧少河耍了一會兒的槍之後便擦了汗,有些窘迫的往顧彥維那裏走了去。
“皇上。”
顧彥維拍了拍他的肩膀,也看出了這娘家弟弟的性格。
本就内向羞澀,這會兒若是說了不好恐怕是得消沉好幾天,“耍的不錯,但是還能精進,日後要勤加練習。”
顧少河被人誇獎,連是握緊了槍,連連點頭。
顧彥維看他渾身是汗,隻道:“去裏屋梳洗一下,再陪朕喝杯茶吧。”
顧少河點頭,二人便一起去了内院。趁着顧少河去裏屋洗漱之時,顧彥維便靠着花廳的窗看了會兒奏折,樹蔭斑駁,他正覺得有些礙眼,剛一擡頭卻看見面前一個容貌秀麗的姑娘,十五六歲的樣子。
顧雅蓉手中端着一杯溫茶,羞澀的垂下了頭,“皇上,剛看您看書久了,怕是口渴,這是小女親手沏的茶。”
顧彥維目光落在她身上,看衣着打扮不像是丫鬟,“你是?”
顧雅蓉道:“小女顧雅蓉。”
顧彥維自是聽說了這個名字,點了點頭。怎麽說也是後宮裏頭爬出來的人,哪能看不出面前這小丫頭的想法,可到底是侯府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再說也,怎麽也得給那爲國捐軀的顧三郎幾分薄面。
顧彥維拿下她手中的茶,喝了一口,道:“你下去吧,一會兒朕同你哥哥還有事情要談。”
顧雅蓉眼睜睜的看他喝了茶,這會兒怎舍得走?
顧彥維再擡頭時,已經覺得不對,竟是渾身的燥熱。
這會兒若是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兒了,那他就是蠢了。顧彥維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這個垂頭羞澀的姑娘,并非是他沒有防備之心……隻是他沒有想到,一個十五六的姑娘,竟這般的大膽,她就不怕事不成掉腦袋嗎?
顧雅蓉這會兒隻顧垂頭羞澀,哪裏能看見顧彥維臉上的神色。
“皇上,我看您臉色有些不好,扶您去内屋休息吧?”顧雅蓉上前就要扶顧彥維。
卻被他擡手推開,“不必了。”
顧雅蓉知道這藥的厲害,忍着羞澀上前,“皇上,您看你都站不穩了,還是我扶着您進去吧?”
顧彥維冷看了她一眼,正要開口。
“你要扶着誰進去?”卻是沈清秋忽然出現在門外。
她冷眼看着屋内的一男一女,顧彥維臉色通紅,但眼神尚且清明,她稍微放下心來。
顧雅蓉見已經到了這一步,更是不願意放開顧彥維,“清秋姐姐……皇上身子不舒服,我,送他進屋休息。”
沈清秋一笑,不知是爲了她的大膽還是愚蠢,“你送他進去,男女授受不親,這個道理,難道你娘沒有教過你?”
顧雅蓉道:“普通人自然是男女授受不親,可皇上是天子,天子怎能同尋常人一樣,雅蓉自然是以天子的身體爲重了。”
沈清秋便道:“既是這樣,我已經站在這裏裏,你還站在這兒做什麽?”
顧雅蓉支支吾吾說不出話,沈清秋卻已經直接走了過去,扶着顧彥維另一隻手,“還是要問問皇上,到底是願意你送他進去,還是讓我送他?”
顧雅蓉便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看着顧彥維,她大小也是個美人兒,到底皇上和沈清秋成婚多時,而且她這麽咄咄逼人,哪裏有自己溫柔解意?
但可惜的是她這番抛媚眼兒都給了瞎子看,顧彥維壓根就沒看她。
隻是寵溺的看着沈清秋的發頂,“秋兒何必說這樣的話,存心來試探我?”
便直接從顧彥蓉手中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又一副無力的樣子倒在了沈清秋身上,“快扶朕進去休息吧,真累的很呐。”
沈清秋知他毒解了之後強加練武,身子哪有這般虛弱,多半兒是裝的。
但也還是擔心,便扶着他進了屋内。
顧雅蓉本還想跟進去,可侯府伺候的金彩素來就是個刁蠻的,當即雙手叉腰,“雅蓉姑娘,我尊稱您叫您一聲姑娘,您若是這會兒在跟進去,可别怪我這個做奴婢的不懂規矩,要棍棒招呼您了!”
說着金彩便擡了擡手裏的棍棒。
顧雅蓉看她這副樣子,隻狠狠的跺腳,“該死的奴婢,我記住你了!日後少不了你好果子吃的!”
金彩嗤笑一聲,“還是管管你自己吧!”
她家姑娘可素來就是個有仇報仇的人,出了這樣的事兒,她就不信姑娘能饒的了顧雅蓉?
沈清秋進了屋内,原是想給顧彥維倒杯茶,卻沒想到剛才在屋外還軟腳蝦一樣的男人,這會兒卻突然力氣大漲,渾身熱氣的抱住了她,“秋兒,快别給朕喝茶的,剛才那杯茶,已經叫朕受不住了。”
沈清秋聽他這語氣不對,連忙捏住了脈搏,這一下火就上來了,“她竟給你下這樣的藥!”
竟真是狗膽包天了,在侯府還做這樣的事兒,真當顧彥維身邊的護衛和自己都是假的嗎?
顧彥維道:“我記得當年她的母親陳氏便是靠着這樣的手段才成功做了顧三郎身邊的妾,女似母,她如今利用這般手段也不奇怪。”
沈清秋心中怒氣卻仍不減,“虧你還是個皇帝,給你什麽你就喝什麽?這會兒若下的是毒藥,你也喝嗎?”
顧彥維有些委屈,但很快又把全部的委屈化成了愛意……
……
兩個人在房間裏一下午不出來,知道的人自是知道發生了什麽。
到了晚上的時候,顧彥維便先離開了侯府的院子,“今兒個晚上京城的夜景應該不錯,朕在外面等你,你處理好了侯府的事情在出來。”
沈清秋點頭,便目送顧彥維離開了侯府。
之後便去了孟氏的房間,這會兒子孟氏也已經在等她了,剛出了事兒的時候,金彩便已經托人把事情告訴個了孟氏。
“清秋——”孟氏見沈清秋來,連忙迎了上去,“對不住,我真不知她會做出今日的事情。”
沈清秋道:“快起來吧伯娘,我自知道這事兒跟你沒關系。”
孟氏放下心來,又擰眉問道,“那你打算怎麽處理?”
其實這事兒說大可大,往大了了說,給皇帝下藥那自是死罪一條。可往小了說,這畢竟是發生在自家屋裏頭的事情,而且下藥也不成,總歸最不至死。
所以眼前怎麽說,端是看沈清秋的想法了。
沈清秋見孟氏臉色爲難,擡手給她倒了一杯茶葉,“伯娘也不必擔心,我不會要了她的命。”
也不是她大方,畢竟顧雅蓉隻是個單純想要往上爬的丫頭,蠢了些而已,對她和顧彥維并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她也沒想要了她的命。
到底是剛回來的姑娘,且三房就顧少河一個男丁,這事兒若鬧大了,對顧少河也不好。
顧少河沈清秋今兒也見了,跟他妹妹倒不是一個性子,難得腳踏實地的少年郎,沈清秋對他印象倒是不錯。
“我已經通知所有下人都瞞着了,今兒個這事兒知道的也就是我與伯娘你。至于顧雅蓉,其實到底與我和皇上并沒有什麽大的影響。我們今日回了宮,她便是以後再有什麽想法,總之也進宮不得。可若是在侯府,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以後不知道要惹出多少禍事。”
孟氏點頭,“我知道。這兩個母女我平時也有接觸,爲人當真算不上惡毒,但卻實蠢鈍些。陳氏我日後能圈在府中,畢竟是内宅的婦人,想也惹不出多大的事情。至于顧雅蓉,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
“她這樣的性格,嫁入豪門貴院也是害了她自己,我會爲她則一個普通出身的夫君,之後遠離京城。”
孟氏從前也就是這樣的想法。不過她原是打算好好教養顧雅蓉一段時間,再送人離開,卻沒想到兩人入府還不到一個月,竟就出這樣的事情。
得提早上議程了。
沈清秋又提醒了一句,“這事兒伯娘還是放在三房的院子裏自己處理吧。”
沈清秋今日能及時趕到,是從廚房那裏得知顧雅蓉神态詭異的端了杯茶去前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