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人的腳步聲,聽起來人數少說也有數十之多,期間還夾雜着幾句含糊不清的說話讨論之聲,聽聞此聲,肖逸璇立馬也便放下了心中邪念,接着與蕭洛對視點了點頭,然後便迅速抹去了自己二人在這山洞之中所生活過的痕迹,接着縱身躍起,隐藏到了上方山壁之間,一團茂密錦簇的樹叢之後。
緊接着,随着肖逸璇和蕭洛的屏息以待,時間又足足過去了幾分鍾後,那夥人才終于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當中,同時,他們之間的說話聲也是清晰可聞起來。
“幫主,兄弟們已經冒雨走了整整一夜,是不是...該略微休息一下了?在這樣下去,千絕峰還沒到,兄弟們一個個也都要累趴下了,屆時萬一少幫主真有不測,憑咱們眼下的狀态,也派不上什麽什麽用場不是?”
肖逸璇伸長着耳朵,隻聽其中一人如此說道。
說話這人,聲音疲憊,顫而不穩,似是十分困乏的樣子,同時語氣當中還帶着些許抱怨,隻不過面對他的請求,那被稱爲幫主的人緊接着便立即出言否決了去,直道:“放屁!休息休息,就知道休息!你可知我等每耽擱一刻,吾兒的性命安危就涉險一刻?都聽好了,前路不長,都給我使盡全力趕路,誰若是膽敢掉隊,看老子不扒了它的皮!!”
“是是是,幫主說的是,還是少幫主的安危爲重!”
“稍等,前頭那是什麽?”
“回幫主,好像是一具屍體!”
“上去看看!”
肖逸璇這邊聽着聽着,那邊廂一行數十人便生了變故,他悄悄探頭朝着那邊望去,卻見一幫人圍住一具屍體,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讨論猜測起了屍體身份,而這屍體不是别人,正是昨夜裏被他肖逸璇搜刮幹淨之後扔出山洞的葉驚仙!
本來,扔這混蛋的時候雨勢頗大,連帶着這谷中地上也是泛起着湍急洪水,肖逸璇便想着叫其順着這水流被沖走了算了,卻不想稍有失策,這家夥竟隻是被沖開了數十米遠而已,加上此間林被衆多,早晨起來後的他二人一時間也都未發現!
不過還好,這幫人似乎并不認識葉驚仙,或是因爲這葉驚仙經過死前鏖戰,已是面目全非,叫他們便認不得,這在略一圍觀之後,這票人便嚷嚷着要繼續上路了。
而直到此時,肖逸璇也是從這幫人的對話當中大緻猜出了他們的身份。
如無意外的話,這幫人,該就是那個曾叫他借了身份的季八昌所屬的藍腳幫之人了,而其中那個領頭漢子,也很有可能便是曾從白狼幫主劉能釉那裏聽說過的藍腳幫幫主季永昌。
而聽着這些人似乎很熟悉這周遭路線,以及聯想起他們曾經做過的那些個惡貫滿盈的壞事,一個想法倒是悄悄在肖逸璇心裏催生了出來。
想到就做,心中注意下定之後,肖逸璇先是伏在蕭洛耳邊輕聲吩咐了幾句,接着便掏出易容面具,将其幻化成季八昌的模樣帶上,最後還細細回想了一番其真人的神态動作,這才終是裝模作樣地一個“腳下不穩”,“哎呀”一聲從這岩壁之上跳了下去!
“誰!?出來!!”
如此大的動靜,自然也是立即引起了那邊一行人的注意,爲首的季永昌第一個反應過來,一把便抽出了腰間長刀,橫指着肖逸璇所在的方向,發出一聲暴喝。
而于此同時,他身後那些個前一刻還顯得累死累活的簑衣大漢們也是齊齊拔出了各自武器,擺着一副生龍活虎的模樣就來到了肖逸璇身前十米,接着極速散開,将他裏三層外三層地團團圍了起來!
“媽的,我們幫主問你是誰,敢不出聲...诶?”
屆時肖逸璇腦袋朝下,屁股朝上,擺足着一副笨拙狼狽的樣子,而這群人來到近前之後不見其容,也沒在第一時間認出他來,直到其中一人提刀罵罵咧咧地來到他身邊,伸手一把提住他的後衣領子,将他整個人調轉過來的時候,這才突然驚疑了一聲,然後有些目瞪口呆地道:“少少少、少幫主?您怎地會在這兒??”
“媽的!你個混球都能在這兒,老子怎的就不能在這兒?”
肖逸璇演得很像,他之前雖是屁股老高,擺的一副慫包模樣,但在看清了這些人面孔之後,卻是渾身上下氣息一變,瞬間便從一個人見人挫的軟柿子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披靡王者,其轉變之快,直叫人膛目結舌:“你你你...對了,你他媽叫啥來着?我怎的給忘了?我爹呢?”
“回少幫主,小的二壺!”
聞言,就聽那大漢卑躬屈膝來了一句,似是早已習慣了被對方如此對待一般,接着又緊接着補上一句:“幫主來了!來了,就在後頭,小的這便去叫...”
“兒子!兒子啊?!”
緊接着,還不等這二壺講話說完,後頭那季永昌的聲音便遠遠傳了過來,以他眼力,又怎能瞧不清這邊情況呢?說實話,自打前個天兒自己收到消息說千絕峰被官府圍困強攻,戰況激烈空前的時候,他的心就一直被提在嗓子眼兒裏,從來沒下去過,直到方才瞧清楚自家兒子的小臉,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甚至叫他這幾天下來憋着的一口氣都洩了出去,堂堂藍腳幫幫主,一階道上有名的大高手,竟是連站都有些站立不穩了!
隻不過,饒是如此,這季永昌還是堅持着一路小跑完了全程,來到肖逸璇身邊二話不說就将其一把攬入了懷中,又哭又笑道:“兒子啊!吾兒!你怎地在這兒啊?怎麽搞成這副樣子了啊?臨走時給你帶的那些個人兒呢?你到底去了那千絕峰沒有啊?你又是怎麽逃出來的?啊?快快告訴爹啊!...”
這季永昌一連串的問題吵得肖逸璇耳朵嗡嗡作響,再瞧着這面容醜陋的家夥如此涕淚交加,更是不自覺地感到惡心,隻不過饒是如此,他還是耐着性子,以他自認爲最完美的演技将對方的問題一一編造着答複了出來,期間是好一陣捏造事實、添油加醋,隻說自己到了那白狼幫之後,因爲對方幫主看上了自己半路結識到的女伴,故此便表面上熱情招待,暗地裏卻在他們一行人到達兩天之後趁着夜黑人靜之時潛入了他們所住的房中狠下殺手,将他帶過去的幾個人全給殺了,唯有自己當時拉着那女伴在外野戰,這才堪堪躲過一劫,倉皇逃命,隻不過不幸半路上卻還是被對方的人馬給追上打殺,直至他和那女伴二人走投無路,從那半山腰山失足跌了下來,以至于淪落至此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