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陰沉嘶啞至極的絕望怒吼由葉驚仙口中傳出,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口中不斷流着夾雜着内髒碎肉的濃稠鮮血,一雙廢眼就如同兩個腐蝕敗爛的黑洞,整個人猶如地獄惡鬼!
而在他身前,肖逸璇雖是第一時間便反應過來此刻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如此之近的距離之下,他也是壓根就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自身真氣瞬間聚集在自己的後脊附近,沒有一絲保留,最大可能地提升着那片血肉的抗打強度!
事實證明,肖逸璇的這個選擇無疑是正确的。
下一刻,隻是不到一秒的時間,肖逸璇便感覺自己的後脊處仿佛被一頭蠻牛撞到了一般,猛地窒息、麻木,甚至都暫時失去了痛覺和部分意識,當他宕機的大腦再次開始運轉之時,其人已是摔落到了十數丈之外!
已經完全處于瀕死癫狂狀态的葉驚仙憑借着他詭異的血系禁功,在此時無限壓榨催動着身體中所有的生機和潛力,在一掌将肖逸璇徹底打飛之後,心中的不甘和恨意也并未就此允許他即刻倒下,反倒是如同一隻瘋狗一般朝着肖逸璇飛落的地方追去,另一頭蕭洛見到眼前此狀,自是大驚失色,她想都未想,幾乎是拼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躍而起,越過地上倒着的肖逸璇,徑直便迎上了瘋狂的葉驚仙!
“砰!”
“噗!”
下一刻,兩道同樣詭異的身影傳來,接着就見葉驚仙一掌拍在了蕭洛胸口,而蕭洛則是手持一枚淬毒的飛镖,準準地插入了葉驚仙的喉嚨!
在這種兩敗俱傷般的猛烈撞擊之後,蕭洛自然是如同之前的肖逸璇一樣倒飛而出,不過那葉驚仙卻是立在原地紋絲未動。
“噗!”
另一頭,蕭洛跌落在地,恰好和肖逸璇雙肩相并,她先是不住地嘔出一口鮮血,緊接着便想出手詢問肖逸璇情況,卻在這擡頭的瞬間瞧到了不遠處那極爲可怖的一幕。
隻見呆立原地的葉驚仙面無表情,身體僵硬,渾身上下隻要是有有孔的地方均都在留着鮮血,就連那一頭本該柔順飄然的長發也完全被血水浸透,撮撮糾纏炸起,幹硬在半空當中,整個人還兀自保持着出掌相搏的姿勢,配上他那變了形的腦顱及一雙半腐骷髅般的眼睛,實在是令人心悸到了極點。
隻不過,這個所謂的極點,也就是對于一般人來說的,以蕭洛的心理素質,自然也不會隻因爲這一點便由衷覺得可怖---那叫她害怕着的,卻是因爲眼前這葉驚仙也不知是因爲什麽原因,正在急速地腫大膨脹!從蕭洛注意到這一點開始到現在,一共怕也隻是過去了短短數秒而已,而就是這短短數秒的時間,那葉驚仙的腰圍體寬便已是足足大了四五圈之多,整個人如同一顆被突然吹起的氣球!
“跑!”
下一刻,随着同樣注意到此情況的肖逸璇一聲暴喝,那葉驚仙的軀體也終于是再也承受不住,徹底爆炸了開來!
“轟!”
隻見在這一聲巨響傳來的瞬間,蕭洛乃是第一時間奉不顧身地躍起趴在了肖逸璇的身上,隻是這種保護手段卻沒有擋住這爆炸威力的分毫,她與肖逸璇二人幾乎沒有停頓地便被掀開擊飛了出去,更爲誇張的是,這本該是堅牢無比的密道石壁都也是承受不住這巨浪的侵襲,竟是被瞬間轟然炸開了三四處不規則的巨大缺口,再看那肖逸璇和蕭洛二人,便好巧不巧地在砸過了幾尊巨石之後,順着其中一處缺口徑直倒飛了出去!
需知,這密道本就是建在那峭壁之上,而眼下瞧着他們所摔下的方向,卻正是千絕峰下,那幽不見底的深谷懸崖!
“殿下!蕭洛!!”
密道一端,就在肖逸璇和蕭洛二人團抱着摔落懸崖的同一個瞬間,箫娜的聲音終于猛地傳了過來---此刻的她孤身一人,身旁即不見其與黑甲衛,也不見女子會的小姐們,原來卻是進了這密道之後聽聞這邊動靜,這才急忙撇下那衆人,率先趕過來的。
雖然她本就明白殿下和妹妹這邊必是遭了空前勁敵,定然是戰得十分辛苦,否則的話也絕對搞不出那麽大的動靜,這才不顧一切地趕來幫忙的,隻不過眼前這一幕,卻還是瞬間便打破了她之前所有的心理準備,幾乎是拼着傷及己身的用力程度催動起腳下輕功,如同一隻俯沖的鷹隼般撲了過來!
隻不過,就連她這般緊趕慢趕之下,終究卻還是稍微晚了一步。
無論她再如何努力地誇大步子,也無論她再怎麽拼命地催動輕功,待她終于人至近前之時,還是一把抓空了肖逸璇和蕭洛那浴血的衣角,終于是隻得目光呆滞地,瞧着這二人的身影在自己眼中縮小,模糊,直至徹底消失,成爲這漆黑夜色當中的一粒茫茫黑點!
箫娜一手五指扣入身旁一塊巨石表面,另一隻手直伸向前,呆呆地保持着一手抓空的動作。
視線拉近,便可見箫娜此時的目光,幾猶如一潭死水,裏頭充滿了不甘、憤怒,以及不可思議!
一切靜止。
沉默。
“呼---”
也不知過了多久,待一陣夜風吹來。
随着“吧嗒”一道極其輕微的聲響響起,便見箫娜的嘴角一側毫無征兆地流出一縷紅線,接着滑過那光潔白嫩的下颚尖處,最後化成一滴殷紅的鮮血,悄然跌落在了幹燥的地上。
也不知這鮮血究竟是因爲強行運功而導緻的,還是她被生生急出來的...
......
“皇上,七皇子信中說的那人押到了。”
北京,紫禁城,禦書房中。
皇帝正爲手中的一道奏折大發其愁的時候,就見大太監柳大元由門外緩緩走了進來,跪在地上恭敬一拜後道。
“哦?”
而聽聞其言,皇帝蕭正明也是終于放下了手中那令他頭疼不已的奏折,接着起身慢慢悠悠地伸了個懶腰,這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就是那什麽紅心會的勞什子幫主?這家夥押來的倒快...恩,押進來吧,朕得親子審問于他。”
說罷,皇帝這便自顧悠閑地坐到了禦書房一側的椅子上頭,而一旁的柳大元聞言,自然也是應命而去,接着沒過一會兒時間,皇帝便見到一名一臉橫肉的大内侍衛押着一個衣衫褴褛的披頭漢子并肩走了進來。
“撲通!”
這二人才一進來,就見那大内侍衛飛起一腳就踹在了那漢子膝窩處,将其強迫着跪倒在地,緊接着自己也是趕忙上前兩步,跪下磕頭道:“微臣單钰,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單愛卿請起了!”
這單钰身爲紫禁城大内侍衛統領,乃是有着實打實的品級在手的,眼下自稱微臣倒也算和規矩,皇帝這邊定睛仔細瞧了他幾眼,這才想起老七未走之時,自己倒是在其身邊見過這家夥一面,當即便出言吩咐一聲,複而緊接着又笑了一聲:“朕認得你,該是最早跟着老七的那幾個人之一吧?”
“皇上說的是!皇上過目不忘,還能記得微臣,微臣感激不盡!”
聞言,那單钰自然也是激動得很,他先是如此磕頭跪拜一句,然後緊接着習慣性地便想張口拍那皇帝的馬屁,隻不過這還不等他繼續開口,就見皇帝點了點頭,十分淡然地來了一句:“恩,這便是那紅心會的頭頭?押近點兒來,你下去吧。”
“皇上,這...”
話落,單钰不由地便是一陣猶豫,這倒不是因爲他感覺自己的馬屁未見成效,卻是眼下這禦書房内除了他單钰,剩下的便隻有皇帝本人、大太監柳大元及兩位負責侍候前者的宮女了,想這紅心會江未甯雖說事先裏已被挑斷手筋腳筋廢了武功,但好歹也曾算是個叱咤江湖的狠辣人物,萬一發起瘋來,卻也不是一個老太監和兩個小宮女能夠對付的!
這樣想着,單钰還在猶豫着如何開口,其對面的皇帝卻似是已然看出了他的想法一般,笑了笑道:“這什麽這?叫你下去便就下去,放心了,朕安全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