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事已至此,他也是沒辦法再給對方補上一下的,隐藏在人群之中的他在見到難以成事之後,沒有猶豫,直接便摸出了懷中的神行符,消失在了原地。
連續幾道神行符下來,肖逸璇的身影,已是重新出現在了蘇州城皇子府中。
“十來枚神行符,換來老大一個重傷割肉,也算是勉強劃得來了。”
如此安慰了自己一句,肖逸璇搖了搖頭,換了衣衫,兀自走了出去。
“殿下,此回擒獲的刺客共計一千兩百四十名,除了三百六十名因傷死了的,餘下所有人已盡數押在蘇南衛大營之中,等候殿下審訊。”
剛出院門,早就等在外頭的蕭洛便迎了上來說道,肖逸璇聞言點頭:“好,另外之前交代你的事呢?”
“回殿下,屬下均已辦妥。”
“不錯,你去,将周立仁嶽遷他們盡數叫來,與本王一同前去!”
“是!”
......
蘇南衛大營。
千餘名假倭寇,此時已經脫下了僞裝用的倭服,換上了統一的囚服,并排一列列地跪在校場中央,等待着發落。
而就在他們前方的高台上,肖逸璇正領着手下衆人立在那裏,他們下方,則是以周立仁、嶽遷等一衆江南大員,幾乎所有主要位置的官員都已到齊,他們自打到達這裏開始,已是等候了許久,衆人心中不禁猜疑,不知肖逸璇這位代總督的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雖說前兩日花魁大會上的遇襲事件是很嚴重,處置審訊犯人,叫一些主事官員也是正常,但今日到場的官員,也實在是太過齊全了一些,就連一些職責上與城防治安毫無關系的人都被叫了過來,這難免就叫人起疑了。
看台上方,蘇南衛副指揮使馮西烈正在其耳邊低聲說着什麽,聽得肖逸璇不住點頭,下頭立着的嶽遷等候許久未果,心下覺着無趣,便有意無意之下伸直了耳朵,梗着脖子偷聽了起來。
“...說來也怪,骨頭硬的家夥,卑職也算見過不少,可這上千号人一樣硬的,這卻是頭一次,卑職命人将這群人輪流拷打了一整夜,甚至都打死了兩百多個,卻愣是沒有一個招供的!故而直到現在,卑職等人都未能弄清他們的來曆,更别提幕後黑手了...诶,也不知那幕後之人,究竟給這群家夥使了什麽手段...”
聽着馮西烈的彙報,肖逸璇冷笑一聲:“還能有什麽手段?要麽就是以家人兒女充做要挾,要麽就是他們本就全不知情,一群拿錢賣命的蠢驢罷了!...隻不過,這種人或許很多,但上千号人裏頭,也必定有那麽幾個知曉真相的。”
說着,他便揮手屏退了前者,接着冷眼将下方衆官員掃了一圈,最後才清了清嗓子,朗聲朝他們說道:“諸位大人,本來,今日審訊嫌犯之事,是沒想要勞動諸位前來的。”
說着,就見他緩步走下了高台,一邊走還一邊道:“隻不過,這些蘇南衛的官兵們,雖說打起仗來是把好手,但若論道如何掌控人心,卻是外行得很了,審了一夜,毫無進展!本王今日召各位前來,原因無他,便是想請各位大人充當一回審訊官的角色,就算幫本王個忙,一千餘名犯人,給諸位一整天的時間,能問出來多少就是多少,不知各位大人可否願意操勞?”
話落,肖逸璇也是走到了衆人身前,臉上那前一刻的陰霾仿佛蕩然無存,充滿了陽光與從容,而聽聞此言的各位官員們,卻是一臉的呆滞。
幫忙審犯人?
拜托!且不說總督府,巡撫府裏的那些個個中高手,就算是蘇州府衙,大牢班子裏頭都有數不清的訊犯好手閑呆着呢,您要人幫忙審犯人,不去找那些專業人士過來,卻拉上我們這票當官的幹,這是開玩笑呢麽?
我們也很忙的好不好啊!?
這是一衆官員們的共同想法,但雖說他們心中不願,可肖逸璇又是皇子,又是總督,他既然發了話來,又有哪個不開眼的敢出聲頂撞,拒不從命呢?
诶...罷了,反正也不是什麽麻煩事,既然來都來了,那便審吧?
無奈,在肖逸璇那灼灼期待的目光注視之下,衆官員們隻得一個個強笑着應了聲是,接着提起自己的官服袍擺,小心翼翼地走過那有些潮濕的灰土地,一頭鑽進了那看起來有些密密麻麻的囚犯大軍之中。
當然了,爲了這些官員們的安全考慮,肖逸璇還是給每個人的身邊都配了兩三名手持長刀的軍士護衛着,倒也叫他們少了幾分顧忌,雖說犯人們此刻都被牢牢地五花大綁着,但叫你去這上千号窮兇極惡的混蛋當中穿行,誰都難免會有幾分懼怕之意的。
接下來,随着時間的緩緩流逝,一衆官員們的輪番訊問也是勻速展開着,隻見這些個官員們在囚犯群之中走走停停,見到面相稍善點兒的便停下來循循善誘一番,其言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平日裏積累下來的嘴皮子功夫全用上了,整個校場被他們吵得嗡嗡嗡地,卻在足足花費了大半個時辰的情況之下,愣是一丁點兒有用的消息都沒問得出來。
面對這種情況,肖逸璇的面色顯得有些難看。
當然了,是裝出來的。
時至今日,他哪裏還需要從這些個囚犯口中套出什麽消息?
這麽想着,肖逸璇的嘴角流露出一絲冷笑,接着悄悄伸手,敲了敲一旁蕭洛光滑的手背。
察覺到肖逸璇的動作,蕭洛自是立即會意,然後裝作上前巡查的樣子,領着幾名黑甲侍衛便一頭紮進了囚犯堆裏,接着又在其中逛了良久方才出來,等到回到肖逸璇身邊再度站定之時,悄聲朝前者說道:“殿下,成了。”
這時,還在囚犯堆裏打着轉的一衆官員們并沒有一個人發現,此時蕭洛身邊所帶的侍衛,已然不知不覺地少了一個。
“...好!”
肖逸璇聞言,銳利的目光立時便放在了那周立仁的身上,嘴角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變得森然可怖起來。
“周大人!周大人救我!周大人救我啊!”
再看周立仁這邊,眼瞧着他剛剛裝模作樣地審過了兩個犯人,這時正一臉嫌棄地穿行在這票衣着褴褛的混球中間,便見其中突然竄出一人,也不知怎的就掙脫了身上的繩子,一把拽住了他的大腿,大聲喊叫着,痛哭流涕!
這一來,自然是将他給吓了個夠嗆,短暫的驚懼之後,便是滿腦門兒的濃濃怒火:“大膽賊寇!已成待死之囚,居然還敢冒犯本官!給我滾開!”
一邊這樣出聲罵着,周立仁一邊用力将其兩腳踢開,緊接着便有其身邊兩名軍士走上前去,一左一右地架住了那人,強拉着将其向外拖去!
見狀,周立仁有些怒火難消地鄙夷了那犯人一眼,轉身欲走,但對方卻在這個時候再度出聲大叫了起來,其所說内容,直叫他立馬便靈魂上蹿,出了一身的冷汗!
隻聽那囚犯嗓門巨大,咬字清晰地喊道:“周大人!周大人!?咱們不是都說好了的?你怎能過河拆橋!?這幾年來,我爲你賺了多少銀子!?沒有一千萬兩,也有七八百萬了啊!?如今我蒙冤事發,你不救我出去,怎的還能口出此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