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聞聲醒來的百姓們,已經數不清到底有多少家大官的房門被人硬生生踢開,又有多少平日裏風光無限的官老爺一身狼狽地被人押往大牢,也根本想不到,有多少官員在聽到消息之後,心如死灰地整好衣冠,交代‘後事’,或有多少不甘伏法的家夥聞訊以後連夜銷毀證據,舉家出逃,最後又在半道上被人給抓了回來,在步上比前一撥人更爲凄慘的後塵。
持着那份沙英榮寫下的名單,肖逸璇直忙活到天色将亮才終于停手,回到了總督府中。
而直到此時,這蘇州城内七品以上的官員,已是被他和蕭娜蕭洛二女生生查抄了七成之多,在回到總督府後,他才召集了總督府衙門裏的衙役官兵們,将手中名單交給了他們,命令他們下到各縣逐個抓捕---沒了上頭這些個保護傘撐腰,那些個縣令縣丞之流的地方官員,此刻怕是連消息都得到不了的,故此肖逸璇才放心交給總督府的人去做。
而待到肖逸璇将一切事宜安排妥當,時間便已是到了正午,奔波了一夜的他并未選擇回府休息,反而是在總督府召集了所有的蘇州官員,開起了大會。
接到開會通知的原總督周立仁,巡撫嶽遷,以及杭州、揚州、常州、無錫等各地知府悉數到場---這倒不是他們動作積極,一聽到命令立馬星夜兼程地趕來的,其人留在蘇州府的原因,卻一是因爲肖逸璇到此還未多久,他們本就需得前來觐見,二便是因爲即将開始的花魁大會,如此盛會,這些個江南官員按例也是将到場參與觀摩一番的,朝廷對此沒有太大約束,便也成了他們曆次難得的一次由官方允許的遊玩活動,這便在前一項原因的驅使下,直接選擇逗留此地,直接不回去了,卻不想這本該喜氣洋洋的日子,居然會演變成眼下這般情況!
當肖逸璇來到總督府衙門大堂上首坐下的時候,這些個官員們在底下也是心中惶惶,昨夜裏城中那麽大的動靜,他們又怎能不知發生了何事?
也不知上頭這位殿下昨夜裏是發了什麽瘋,居然在沒有任何征兆和證據的情況下強闖官家,隻要搜出五萬兩以上的銀子物件,立即抄家查辦,押送大牢!雖知道他此舉爲的乃是肅清貪腐,但如此直接不講理的查辦手段,卻是見所未見!而更要命的則是,他們還說不了人家什麽,原因無他,隻因其身份,乃是當朝皇子!
說起來,這些個官老爺們,除了嶽遷那種千古難見的官中異類,又有幾個是真正幹淨的呢?尤其那周立仁,若非多年來在官場之中摸爬滾打鍛煉出來的氣度心機,此時怕早已是雙腿發軟,跪倒在地了---要知道昨夜被肖逸璇抄家抓捕的當地官員共計三十七名,其中便有二十二個人都是屬他一脈!
瞧着下頭故作鎮定的一群混賬,肖逸璇冷笑一聲,終于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昨夜裏的事情,想必在座各位都已經知曉了,以蘇州通判沙英榮爲首的貪官污吏共計三十七名,本王已經盡數抄家抓捕,此刻正關押在蘇州府大牢之中,除了這些,各省各地,下乃至縣,本王也都派出人手,前往查探抓捕去了,眼下諸多職位空缺,召各位前來,便是要盡快商量出個備頂人選,以免無人管事,生出亂子來了,大家各抒所見,今日便把此事給解決了去吧!”
下頭衆人正惶恐着,一聽肖逸璇隻說要選後續官員,一句帶過之後絕口不提昨夜之事,他們也是悄悄松了口氣,知道自己是暫時安全了。
“禀殿下,下官以爲,這備用人選,還是從其各個衙門裏頭就地提拔的好,這一來本衙門裏頭的人接手空缺職務之後熟門熟路,便于盡快勝任,二來嘛,也是保個人心穩當,否則空降新官,下頭官吏難免心有所想,反倒不美了。”
說話的乃是杭州知府王金澤,是個七八十歲的白胡子老頭兒,肖逸璇曾經見過他幾面,倒也算是熟悉,聽聞其言,肖逸璇當即便是咧嘴一笑,道:“王大人所言甚是,本王也是這般作想,那此事便就這般定了,周大人,嶽大人,你二人主管各地諸多官員,這便盡快着手安排此事,切莫有所延誤了。”
話落,那周立仁自然趕忙拱手應是,但嶽遷卻是脖子一哏,挺胸擡頭,非常氣派地朗聲答道:“回殿下,下官手下官吏,無一人在名單之上,眼下均還在職,故下官沒什麽可安排的,倒是手頭上還有一些事宜需要安排,還請殿下明察。”
此言一出,肖逸璇自是樂得咧起了嘴,而那周立仁卻是臉色瞬間難看至極,這嶽遷将這番話說出來,不就是指明了貪官都在他周立仁手底下嗎?
惱火!想這多少年來,那個意氣風發的,啥時候不是他周立仁?可這眼下,卻輪到這嶽遷蹦達起來了!
無奈,時局不同,此時的周立仁面對這嶽遷的挑釁,心中無論再多不願,也隻得忍氣吞聲,拱手應是了。
又将一些其他的安排吩咐與衆人,肖逸璇這便突然覺得有些乏了,準備出聲解散,卻聽那杭州知府王金澤再次出聲提醒道:“殿下,下官還有一事,距離那花魁大會還有幾日便要開始了,屆時四方百姓,各地官員都會齊聚,如此盛會,您看咱們是不是得多少做些準備?”
聞言,肖逸璇笑了笑道:“哦,王大人不說,本王都快忘了,你說的也是,此事便由嶽大人一力去辦吧。”
說起來,這花魁大會,雖說表面上隻不過是一項供江南百姓觀賞娛樂的大型選秀而已,但實際上,卻是由其一項帶動了諸多領域的産業活泛,每屆花魁大會之時,位于江南之内的舉辦地點都是人山人海,四方來朝,尤其是商業領域一塊兒極爲鼎盛熱鬧,倒還真需要官府插手好生安排管理一番的。
對于肖逸璇的命令,嶽遷自然應下,這安排花魁大會的事項雖然聽起來有些繁雜,但實際辦起來卻沒太過繁重的工作量,完全夠他抽出手來将自己手頭的事辦好了。
出了總督府,肖逸璇徑直便回了皇子府去,這邊剛在自己的床上坐下,那頭兒便有手下斥候來報:“禀殿下,二皇子那邊有消息了。”
“講!”
“回殿下,殿下交待的事項已經辦妥,二皇子眼下已是采購了足足三艘遊船,一切收拾停當,估計再過兩日,便要準備啓程了。”
“好!”
聽聞其言,肖逸璇心情大好,說起來,自打老二的船被自己扣了以後,後者便在這蘇州府内四處尋找船塢購船,但這蘇州乃至整個江南眼下都是肖逸璇的地盤,他既然有了想法,又怎能叫對方順利買到呢?
自從肖逸璇得知對方想要繼續購買船隻走水路的消息之後,他便暗地裏命人去通知各個造船廠、商人以及碼頭,立即閉門一月,堅決不賣任何一艘船隻,隻悄悄買通了一家,叫其留着幾艘自己精心粉飾過的船去----那幾艘船,均是按照之前斥候曾親眼見過,眼下正藏匿在南碼頭之外,用來在花魁大會之時行刺肖逸璇的船隻的樣子所打造的!
屆時,以那船隻獨特的東瀛風格,老二隻要往那上面一座,便會有無數隻眼睛見證得到,而隻要花魁大會之變一起,那他層采買過那些标志性船隻的事情,便會直接被通到皇帝耳朵裏去,再加上前者初來蘇州之時,還與肖逸璇起過沖突。。。
呵呵,那這老二就算不死,也決計再翻不得身了。
而陷害老二,也正是肖逸璇沒有選擇在查探到紅心會長樂幫一衆人的陰謀之後立即拆穿遏止的原因。
“老二啊老二,這一回,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麽死了。。。”
躺在寬大的軟床之上,肖逸璇喃喃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