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今日裏,這本該人頭濟濟的望月山莊之内,卻是冷冷清清、門可羅雀的模樣,裏頭能見到的,多是來回忙碌着的小二丫鬟,至于客人,那是半個都沒。
就在這兒的某一座房間内,一道人影正坐在書桌之前,聚精會神地觀看着手上的一張張名單,另一隻手持着毛筆,在觀看同時,時不時地上手劃上幾下,顯得極爲認真。
再看這人相貌,大概四十多歲上下,身着一身簡樸灰衣,一對刀眉矚目,雙目炯炯有神,鼻翼偏大了些,下額光潔無須,長得端是十分正氣,他坐在這兒好似已是很久了,又看了一會兒那名單之後,才終于将其放下,有些疲憊地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準備踱步活動一番,可也就在這時,門外卻突然傳來了道下人的聲音,道:“禀莊主,門外有客來見!”
“有客?”
聞言,此人貌似是有些不解,同時更多的則是不悅,連喚那下人進來的意思都沒有,徑直便開口說道:“不是都說過了,這幾日來我望月山莊閉門謝客,直至七天之後才會開門嗎?怎地這種事情,還得我來教你如何說是咋的?”
說着,他便自顧重新坐在了書桌之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去跟那客人好生說說,叫他屆時再來罷!”
“莊主。。。”
待這莊主說罷,門外下人卻是沒有半分就此退去的意思,當即猶豫了兩下,緊接着便說道:“至于這些,小的自然知道,隻不過,這客人身份,好似不太簡單,人家堅持要見莊主一面,小的不敢推辭。。。”
“不簡單?”
聞言,那莊主也是一愣,自己手下之人是什麽性子,他其實也是十分清楚的,這些個下人,雖說名義上都隻是這山莊之内的小二罷了,但其實隻要換上層皮,那便是其明月山莊的内門弟子,一個個的,可機靈着呢!
故此,對于那小二口中所說的不簡單,他也是心生好奇,放下茶杯,思索再三之後,終是搖了搖頭,吩咐道:“罷了,你去,叫那客人去錦繡閣中等着,待我換身衣服便即刻前去!”
“不必了!”
話音剛落,一道冷峻男聲便又外傳來,直将那莊主驚得一跳,接着還不待其有所反應,便見那大門由外而開,數道人影應聲走了進來。
隻見這群人均是一襲修身黑甲,其造型新穎别緻,乃往日見所未見,其中兩道高挑人影還是兩個美貌女子,十分矚目,而爲首那個,更是獨特得很,一襲華麗長袍,腳踏流雲履,腰間白玉帶,一頭赤色紅發如火,面容剛毅冷峻之極,不是肖逸璇又是誰來?
“賈莊主不必慌張。”
緊接着,還不等那莊主開口出聲,便聽到肖逸璇率先出口安慰一句,接着徑直來到其面前,拉了把椅子坐了上去,反客爲主般地一指面前椅子:“坐,有些事情,本王還需與你商量一番。”
見狀,那賈莊主原本還想出言力斥一番,但聽到那“本王”二字,心中的氣焰卻是瞬間便消停了下來,看着對方那一頭如火紅發,再聯想到近些日子來聽到的那些個風聲,一個十分不可思議的猜想便由其心中滋生而出,接着小心翼翼地拱手問道:“在下賈不淳,敢問閣下。。。?”
“這位乃是當朝七皇子!”
話落,就聽一旁的蕭娜主動出聲點明了肖逸璇身份,同時也是由懷中掏出一面純金令牌,這令牌隻有巴掌大小,雕龍麒麟,上書一個大大的肖字!聽聞此言,賈不淳怔怔看了那絢麗金牌一眼,不緊便是懵了,難道真就有那麽巧?
想那堂堂皇子,怎會連招呼也不打一聲,突然來見自己這小小一江湖門派的掌門?莫不是假冒的?
可問題是,那皇子身份,又有哪個膽大包天的敢去僞裝?不說這個,光是與傳聞當中吻合,那一頭奇異至極的赤發...
在心中否決了無數個想法,賈不淳在呆愣片刻之後,立刻便擺出了一副大驚失色狀,屁股哪還敢再挨闆凳?當即便是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直呼道:“啊!草民該死,不知皇子殿下駕到,有失遠迎,還請殿下恕罪!”
“賈莊主多禮了。”
見狀,肖逸璇倒是感覺十分滿意的,好嘛,看來這江湖之中,也不盡是些無法無天的狂妄智障之徒,這不還是有明事理的家夥在嘛。
這麽想着,肖逸璇便清了清嗓子,不經意地望了不遠處書桌上的名單一眼,緊接起身走上前去拾起一張,看了一眼後道:“敢問賈莊主,這是什麽名單?”
“回殿下。”
那賈不淳對于肖逸璇的問話,自是不敢怠慢了,當即便實話說道:“再過兩天,這明月山上便要舉行一場武林大會,屆時将有全國各地的江湖門派前來參會,草民身爲本屆大會的主辦方,自是得将那時的出場流程、住宿安排等事宜安排妥當,故此便命人拟了一份名單,以做參考...”
“哦。”
聞言,肖逸璇輕笑一聲将那名單放下,出言誇道:“看不出,賈莊主一階武人,做起事來竟是如此細心呢。”
“殿下謬贊了。”
聽對方誇着自己,那賈不淳心下也是振奮不已,緊接着卻又不解道:“隻不過,那個....草民實在不解,殿下突然駕臨鄙所,不知是何用意...”
“哦,其實也沒什麽大事。”
聞言,肖逸璇又是笑了笑,接着轉過身來,回到那原先的位置上坐下,正對着跪在地上的賈不淳微笑問道:“本王此來,不過是有幾個問題想向賈莊主你請教一番,還望你莫要私藏,一切如實相告罷了。”
賈不淳:“殿下請問,草民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
話落,便聽肖逸璇長笑一聲,緊接着問道:“本王其實就是想知道,賈莊主建立明月派的目的爲何?”
話音落下,那賈不淳立時便是一愣,不明白肖逸璇此問是何用意,心道難道是下頭的弟子在外面惹了禍來,落到了殿下耳中,眼下這是找自己算賬來了?
這麽想着,賈不淳的面色不免難看,而對面的肖逸璇也是很敏銳地注意到了這點,當即便出聲安撫道:“賈莊主不必多想,本王問你什麽,你盡管憑心而應便是!你隻要相信,本王此來對你來說,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見對方說得真切,那賈不淳心中也是啞然,沒錯啊,對方貴爲皇子,有什麽事是他解決不了的?若真是想對付自己,還用得着親自上門?隻要說一句話,就有大批官兵上門剿滅來了吧!
這麽想着,賈不淳又在心中衡量一番,矜持良久之後,最終還是暫時放下了表面的虛僞,将心一橫,實打實便出言回道:“回殿下,草民辛苦十餘載,苦心竭力創建這明月山莊,爲的莫不外是權力金錢而已!”
“哦?”
眼見對方說得如此直白,肖逸璇倒是微微愣了一愣,隻是緊接着看對方的眼神之中便明顯地多出了幾分欣賞,緊接着便道:“賈莊主真是出本王意料!本王還以爲賈莊主要将那勞什子江湖大義搬出來說辭一番呢。”
雖然肖逸璇嘴上是這麽說着,但那賈不淳闖蕩江湖多年,可稱閱人無數,又怎會瞧不出肖逸璇的真正意思?當即話中便又多了幾分底氣,咧嘴笑道:“回殿下,不瞞您說,眼下這大越朝上下天下太平,國富民強,又有何大義可叫我們這些江湖人士去行的?什麽俠義孤高,其實都隻不過是各個門派招收門徒、招搖撞騙的借口罷了!爲的便是支起大旗,叫自家門下的産業賺更多的錢而已,想必這個道理,殿下必不可能不清楚的!”
“好!”
聞言,肖逸璇這才終于徹底展露出了笑容,接着站起身來朝着賈不淳虛扶一把,神秘道:“既然賈莊主如此直接,那本王便也不繞圈子了,來人!”
肖逸璇一聲領下,便見門外又走進四名黑甲侍衛,這四名侍衛合力擡着兩口大箱子,待到了肖逸璇與賈不淳身前,“碰”地一聲就将那箱子放在了地上,賈不淳剛剛随着肖逸璇的意思站起身來,一見那兩口足有半人高的超大号箱子,雙腿竟是不可思議地再度軟了起來,心中似是猜測到了什麽,表面上卻還是強裝鎮定,聲音有些顫抖地朝肖逸璇問道:“殿下,這是...?”
面對他的問題,肖逸璇沒有出聲,卻是不緊不慢地拍了拍手,得了他的指令,一旁的蕭洛一個箭步便來到了那兩口箱子前面,一手一邊,“吱呀”兩聲便将其打了開。
“嘶...!”
下一刻,這整個房間便被一抹金光所掩蓋,隻見那兩口偌大的箱子之中,錠錠飽滿,滿滿當當,竟全數都是大大的純金元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