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道輕微的風鈴之聲在外響起,廟内衆人精神一振,知道那是外頭探子的示警之法,齊齊起身道:“來了!”
将角落裏的安沐瀾用黑布袋子套了頭,衆人遂着聲音出去,還沒走出多遠,便見這月光之下,一隊人馬正由不遠處的山坡上緩緩走來。
和廟中黑衣人這邊一樣,這隊人的人數同樣是在十一二個上下,隻不過,相比起來,那賣相卻是好得太多了。
隻見這票人的年歲十分統一,均是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且個個身材勻稱,相貌俊朗,統一是一襲白色勁裝,頭頂白玉長簪,腰間青綠腰帶,腳下薄底黑靴,腰間别一把長劍,走在這朗朗月光之下,可謂是極爲耀眼,相比之下,之前那隊黑衣人看起來,簡直便猶如一幫過街老鼠,不堪入目!
眼看着對方緩緩逼近,之前被稱爲大哥那人也是悄悄咽了口唾沫,接着越衆而出,主動迎了上去抱了抱拳,道:“大盤喬康年,見過粹劍山莊的各位好漢,不知眼下是哪一位主事?”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對方衆人也是忽地止住了腳步,接着呈兩邊散開,露出後方的一道影子,卻是一個戴着鬥笠的白裙女子,鬥笠周圍垂着及肩的白紗,看不清其相貌,該女子上前兩步,也是擡手拱了一拱,出聲道:“見過喬東家,不知我們要的人,你可帶來了麽?”
女子的聲音猶如月下夜莺,悅耳空靈,直聽得那喬康年一陣骨酥,又偷瞄一眼女子露出的那雙如玉雙手,心中不知生出多少旖旎遐想,也虧他心知這粹劍山莊有多不好惹,這才強壓住了那些個歪斜心思,一邊朝着邊上的手下揮手示意,一邊出言道:“自然帶來了,您可不知道,爲了這一位,我究竟費了多少心思呢。”
看到喬康年的示意,一旁的手下便将那五花大綁的安沐瀾推了出來,一把摘掉其頭上的袋子,露出了那張動人且慌張的俏臉。
再看那女子,好似是轉頭将安沐瀾細細确認了一番,緊接着便也擺了擺手,一旁便有白衣人端出一個沉重的皮箱,徑直交在了喬康年的手上:“三百兩黃金,你且點點。”
“那怎麽好意思呢?”
聞言,喬康年裝模作樣地客氣一句,手底下卻是絲毫不敢馬虎,直将那箱子裏的金元寶來來回回點了三四遍,這才終于放下了心來,又像是開玩笑似的說道:“說起來,這位女俠還真是慷慨,您就不怕我等拿了錢不給人,直接跑了嗎?”
“你跑不了。”
對于他的這個問題,女子的回答倒是簡單俐落,直将喬康年嗆得再說不出話來,無奈,其實他的心裏也是清楚,這幫粹劍山莊出身的人,實力究竟會有多麽恐怖,當下也不敢再多說什麽,直接示意手下将那安沐瀾的雙腿給松了綁,一把推了出去。
“嗚嗚嗚!”
經人這麽一推,安沐瀾還想再垂死掙紮一番,挑了個方向打算逃跑,剛剛邁出兩步,便有白衣人如同大鳥一般貼地飛來,一把抓住了她的後襟,如同老鷹捉小雞般将其逮了回去,接着再不給她搞事的機會,并指在其脖根處來回一點,她整個人便如同石化了一般僵在原地,就連聲音都再發不出來了。
見狀,白衣人這邊的主事女子才終于點了點頭,然後看也不看那喬康年一眼,領着衆人轉身就走,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那道小山坡的後面。
這一邊,眼看着對方離去,喬康年的心裏也是終于落下了一塊大石,這幫人給人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而一直等到那頭完全沒了生息,這邊才有人湊上來兩步,趴在喬康年耳邊說道:“。。。大哥,這幫人好嚣張啊!”
“廢話!”
聞言,喬康年口中一邊罵着,一邊伸出巴掌在此人頭頂處拍了一下,道:“你要是能有他們那麽高深的武功,那麽牛逼的背景,你也能這麽嚣張!”
說着,他的腳下也是邁開了步子,徑直朝着寺廟後頭拴着馬匹的地方走去,道:“走!快回大盤!”
說話間,衆人已是繞過了那本就不大的寺廟外牆,翻身,上馬,毫不停歇地朝着大盤的方向奔去,在此期間,又有人開口朝着喬康年問道:“大哥,咱們回大盤先去哪?紛香樓嗎?”
“紛個屁!”
聞言,喬康年臭罵一聲,緊接着又道:“各回各家!往後幾天該幹嘛就幹嘛,老老實實呆着,誰也不許提今天的事兒,都知道了沒有!?”
“知道知道~”
“老大,我們曉得啦。”
話落之後,自然是引起周圍人一片應和,可喬康年的心裏卻依舊是不大放心,他一手牽着缰繩,一手緊緊抱着那剛剛到手裝滿着黃金的皮箱,心中已是悄悄打起了心思---那安小姐的具體身份,他這些個手下不清楚,他卻是清楚得很!北京城,右宰相府千金!堂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佬的親生女兒!
他清楚地知道,若是自己此次行事敗露了,那麽等待着自己的,将會是何其悲慘的下場,原本當他第一次聽說自己本次買賣的目标身份的時候,也是被吓得夠嗆,絲毫沒有敢動手的意思,可畢竟古話說得好,人爲财死,鳥爲食亡!
他最後的選擇不必再提,畢竟那可是足足三百兩黃金,可是他這個鄉鎮惡霸一輩子都企及不到的财富,他也清楚,若是錯失了這次,那往後一生,恐怕都沒有類似的機會了。
想到這裏,喬康年又想起那天夜裏,悄無聲息地摸到自己床前的黑衣人,對那人是又愛又怕又恨---自己之所以能接到這班生意,便是那人找上門來牽了線的。
“明天,明天一早我就走!必須得走。。。再也不回來了!”
最終,喬康年的嘴中如此喃喃念了一句,卻被那隆隆的馬蹄聲蓋了過去,誰都沒有聽見。
“大哥,大哥!前面有人!”
正在這時,一道聲音響起,卻是之前一直與喬康年說鬧着的那個漢子,後者與餘下衆人循聲望去,卻見前方幾裏處,幾道火光突然出現在那裏,剛開始隻是寥寥幾朵,到後來卻越來越多,伴随着密集的馬蹄之聲,那火光便在短短幾息之内猛地增加到了數十上百,直奔着他們所在的方向而來!
見狀,喬康年的心裏猛然一驚,這荒山野嶺,大半夜的,緣何會陡然生出這麽多人馬?光用腳指頭想想就知道了,那怕是十有八九是奔着他而來的!
“掉頭!撤!撤!”
來不及多想,喬康年立馬便拉緊了缰繩,接着狂叫一聲,率先調轉了馬頭,朝着來路返了回去。
餘下的衆人見狀,心中也是頓然慌了,緊跟着學起喬康年的動作,齊齊地止住了步子,準備掉頭逃跑,可是正在這時,他們卻驚異地發現,對面那衆多火光之中的一道,在這時突然化身成了一道夜空中的利劍,以極快的速度脫離了餘下的火光,轉眼間就跨過了數百米距離,眼看着就要近了他們的身!
“啊呀呀!給我死來!”
見狀,喬康年手下的一名漢子心中驚異,當下便按耐不住,抽出背上短弩,扣動扳機,‘搜搜’幾聲便是一通利箭射了過去,卻見那火光也如利箭一般被對面之人脫手而出,徑直打在了這射箭之人的腦門上,隻聽‘噗’地一聲,那不重的火把居然如同一隻長槍一般,直接将此人的腦門給戳穿了去,濺起一大片血霧!
“麻子!”
“撤!撤!”
眼見來人如此兇猛,餘下衆人皆是大驚失色,連連吼叫着緊随着已然跑遠的喬康年而去,但對面那人卻是不想給他們這個機會,在那皎潔的月光照射之下,伸手一把撥開了射向自己的那幾根箭矢,接着一拍馬背,整個人便如一隻大鳥一般飛身而起,緊貼着地面朝着他們淩空飛了過來,接着便是更爲詭異的一幕,隻見方才倒下的那人屍體一陣猛烈的抽搐,由其額前的傷口之中憑空竄出一大股鮮血,盤旋着飛入了那來人雙手之間,接着也不知那人是如何運作了一番,瞬間便化作了一條血龍,徑直便如利劍般穿過了另外兩人的胸口,那兩人就連慘叫之聲都沒能發出,立時便落馬身死,步了前人的後塵!
這來人,自然便是剛剛從喬康年其妻口中拷問出後者去向,急忙領人追來的肖逸璇,此時的他早已牢牢鎖定了已然跑遠的喬康年,在連續擊殺三人之後頭也不回,施展起淩波微步,徑直便朝着前方追去,而其餘人眼見他出手狠辣驚人,一時間竟是也不敢再出手抵抗,頓時間鳥獸作散,朝着四面八方逃去。
對于他們,肖逸璇卻是不去上心,單钰還帶着百名侍衛軍士在後頭縱馬追着呢,這些人料定是跑不了多遠的,淩波微步施展起來的速度是何其之快,喬康年坐下馬匹也不是他所乘寶馬的等級,不一會兒便被追了上,肖逸璇沒有猶豫,出手一掌便拍在了其人背上,喬康年甚至還沒能反應過來,便已是口吐鮮血,墜下了馬去!
“喬康年!本王問你!”
沒有耽擱,眼見對方落下,肖逸璇立馬便上前一把抓住了對方頭發,聲色俱厲道:“你将那相府千金藏到哪裏去了!?”
喬康年突遭此襲,整個人都是懵的,隻是在隆隆耳邊辨出此言,心中頓時如墜冰窖,再想想來人居然自稱本王,隻覺一陣天旋地轉,當即便整個人暈了過去。